越是了解,颜怀便越是心惊。
这个世界和那些他经历过的幻境世界全然不同。
这个世界有着明确的过往历史,有着极为详尽真实的江湖武林。
这些全都迥异于神州大陆,同时也有许多似是而非的地方。
比如说孔圣在这个世界也是存在的,但是孔圣只是儒家的至圣先师,却并非是实力超绝的圣人。
这个世界没有人修炼文气,大家修炼的是另一种叫做内力的力量体系,搭配着各种各样的武功秘籍。
另外,如果这里只是一个考验他是否有资格成为金玉天书的主人的幻境的话,不可能会这样放任他自由行动,而是应该设立一个打倒或是击败就能通过考验的目标。
实际上,跟随仪琳先去找她的师父,而非先去诛杀田伯光,颜怀便有一些试探之意。
他有想过,通过考验的目标会不会是杀了田伯光。
毕竟听仪琳说,那人还挺强的。
这样的人,应该有资格作为幻境给他设立的考核目标。
只是没想到,当他改变决定之时,金玉天书并没有任何的反应。
没有强制他改变目的地,也没有直接判定他通关失败。
难道说……
结合以上种种,颜怀有理由相信,也许这真是一个完整的异世界也说不定。
就在颜怀对世界产生怀疑,并且也从仪琳那里获得了足够多的情报之后,在他灵海中的金玉天书终于有了反应。
之前颜怀因为穿越而没来得及注意的扉页翻开,《笑傲江湖》这四个大字终于被他所见。
在仪琳看来,此时的颜怀仿若入定一般,突然就站在原地不动了。
而颜怀本人,则在内视着灵海金玉天书的扉页后,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
他仿佛看过了一副画卷,自己则成为了画中的旁观者,从头到尾将《笑傲江湖》这个故事给过了一遍。
一个时辰后,颜怀便从这种状态中退了出来,迎面对上的就是仪琳那双干净清澈、却又充满担忧的眼眸。
“我无碍。”
颜怀儒雅地笑了笑,结果又让小尼姑给看呆了。
仪琳江湖经验少,但只是经历的事少,见过的人却很多。
身为五岳剑派之一恒山派的弟子,虽然她因为年纪不大、功力尚浅的缘故,鲜少下山,却也因着各门各派的日常往来,认识了许多其他门派的年轻一辈弟子。
这些弟子有的洒脱、有的豪爽、有的不羁、有的易怒、有的善良、有的顽劣、有的阴险……
但从未有过像颜怀这样书卷气十足,举止十分得体,举手投足间给人以一种如沐春风之感的男子。
这样的男子,就好似从那些才子佳人的话本中走出来的一般,根本不属于江湖。
想到这里,仪琳心头不由得有些黯然。
她低下头去,轻声问道:“子重你是读书人吗?”
颜怀闻言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是的,不过,我大概和这个世界的读书人不太一样。”
然而仪琳却并没有听见颜怀的后半句。
因为在听到颜怀承认之后,仪琳便陷入了莫大的失落之中。
是的,这个世界虽然是《笑傲江湖》,讲的是江湖恩怨。
但毕竟整个江湖乃是依托于明朝存在。
而明朝,自土木堡之变以来,崇文抑武之风盛行。
读书人天然就比武夫高上一头。
士大夫又怎会跟莽夫往来呢?
至于颜怀一直以来的温和态度,却是被仪琳理解成了温柔。
像是颜怀那样霁月清风的人,又怎会明着表示对武人的鄙夷?
另外,颜怀对于江湖势力一点都不了解,也有了解释。
那是因为人家是读书人,读书人自有朝堂那般广阔的天地,又怎会去在意江湖里面的蝇营狗苟?
仪琳突然的情绪低落,让颜怀有些不知所措。
但他毕竟不是什么情场高手,面对陷入沉默的气氛,他也只能是为之奈何。
而且,和仪琳对这个世界的全方位了解不同,颜怀虽然现在因为灵海中的金玉天书,以致于他对江湖知道甚至比仪琳还多。
但除此之外,却是没有太多概念。
认知面极度偏科的颜怀,自然也就无法想到,仪琳的失落,竟然与他‘高高在上’的读书人身份有关。
就这样,两人一路沉默着来到了衡山。
来到了衡山之后,颜怀自然也就被这城中即将举办金盆洗手大会的氛围而转移了注意力。
因着金玉天书的缘故,颜怀已经对于《笑傲江湖》世界的发展了然于胸,自然明白,此时城中的一片喜气,对比后来刘正风满门被灭的惨状,是多么的讽刺。
不过,现在事情尚未发生,颜怀虽然对于此事不喜,却也打算等到金盆洗手那日,再见机行事。
至于眼下嘛……
颜怀目光四顾,随后定格在了一间茶馆上。
“仪琳姐姐,这偌大的衡山,也不知贵派长辈现在何处,不若我们去那茶馆坐坐,顺便打探一番消息?”
仪琳闻言,没有应声,只是点了点头。
颜怀见状,倒是觉得,此去茶馆打探恒山派众人消息倒是其次,最主要的,还是得好好问问,仪琳这究竟是怎么了。
刚刚踏进茶馆,颜怀就发现,自己和仪琳的到来,引起了茶馆内众人的注目。
仪琳姿容绝丽,有此待遇并不稀奇。
而颜怀呢,一身迥异于江湖人士的书卷气,亦是让他有些鹤立鸡群。
只是颜怀自己并不觉得自己特殊,毕竟他在稷下学宫时,谁人又不是龙凤之姿、俊逸非凡呢?
“嘿嘿,这俊书生和俏尼姑,啧啧啧,也不知是哪家尼姑庵里的,居然思春了。”
颜怀和仪琳这样的搭配,自然是让那些满脑子黄色废料的家伙吐不出什么好话来。
甚至还有人露出淫邪的笑容,想要出手将细皮嫩肉的俊书生格杀,然后再将那难得一见的俏尼姑掳回家去,当一填房。
然而,就在一位满脸胡须的壮硕大汉借着酒意,按捺不住打算出手之际,却见颜怀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支白玉笔来,似乎打算凌空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