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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太子姬公湦督军,召穆公与仲山甫领军十万,征讨猃狁、西戎与淮夷。

临行之际,姬公湦总觉得有什么事没有了结,身心不安。

军中有一佞人,名叫黄术,时任参军,见姬公湦这般,便悄言道:“太子为中军主帅,如此身心不宁,必有什么事郁结于心中,没有化解。”

姬公湦道:“也没甚事,只是心里烦燥,总觉得有甚事没处理好。”

黄术脸露佞笑道:“裨将幼年时曾跟云游仙长学得麻衣之术,颇能相面,太子若不介意,待裨将相面一回,看是主何吉凶。”

姬公湦道:“也罢,反正这会儿没事,你且相面来。”

黄术见太子欣然同意,便即口呤麻衣相面歌,姬公湦听来,却是:

第一天中对天岳

左厢内府相随续

高广尺阳武库司

军门辅角边地足

第二天庭连日角

龙角天府房心墓

上墓四熬战常连

驿马吊庭分善恶

……

姬公湦不知其意,黄术呤哦毕,乃道:“适才所呤,为人之面相歌诀,圣人相面,看天庭地阁,小人相面,看寿带与命门。今观太子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天中对天阁,天庭连日角,圣人之相也。太子此后不久,必为九五之尊。目今心下不安,乃是扰心事所迫尔……”

姬公湦笑道:“你这般笼统而言,谁个不会?胡诌一些歌诀,反正别人又不懂,瞎编一些说词,蒙混过关了事。”

黄术也笑,他说:“太子勿急,我且给你细看一回。”

言罢,黄术装模作样地瞧了瞧姬公湦的眼睛,便即呤诗道:

黑白分明威势强

波长眼大龙神藏

精芒似电射四方

他日必是吾明皇

呤诗毕,黄术言道:“恭喜太子,你这眼睛属‘龙目’,天下最尊者,唯有此目。”

黄术馅媚毕,以为太子会大大地嘉奖呢,岂知姬公湦脸一黑道:“你这小子,竟敢如此!现如今我那父王仍是健在,怎敢说我的眼睛便是龙目了?”

黄术吓得魂飞魄散,刚才说太子龙目,竟然把宣王给搞忘了,这可是大逆不道之罪,要灭九族的!哪九族?乃是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合曰九族。

黄术慌忙磕头,口里却说:“裨将有言要表。”

姬公湦恨声道:“又有何言,速速禀明!”

黄术见有转机,便鼓动三寸不烂之舌,辩解道:“麻衣道者曾说,相的是当面,其运在将来也。太子面相呈现龙目,非为当下,乃是大王万岁之后-----此非为裨将妄言,有麻衣道者的自述为证。”

姬公湦没有看过麻衣神相诸书,哪里知道黄术所说是真是假?听他说得有理,便道:“起来吧,且饶过这一回,下次再敢乱言,决计不再放过!”

逐走黄术,姬公湦正坐间,忽报宫中有个公公求见。

军士把公公带入,姬公湦吓了一跳,这人竟是侍候王昭仪的张公公。

姬公湦叫军士退出,问张公公道:“公公何事,速速道来!”

张公公见左右无人,压低了声音道:“那人听说太子要远征边关,甚是挂念,望太子前去一别。”

姬公湦听得此语,方始知道心中总是悬挂着何事了。

此一番征战,少则一年半载,多则三年五年,不能回返镐京。这般长时间不在,难免那人不牵挂。

姬公湦思忖半响,忽地计上心来,他叫张公公营外相候。

张公公出营后,姬公湦在一方绢布上写下寥寥数语,然后装入一个锦盒,用火漆封了,传唤张公公进营。

姬公湦道:“大军即刻便要开拔,父王严命,营中之人均不得擅自离开。今写有书信,说明此原委的,张公公务必送到。他日征战回返,定有重奖!”

张公公接过锦盒,辞别姬公湦,自回王宫。

其后不久,张公公不明不白地死于宫中,有人说是突患恶疾,不治而亡;又有人怀疑张公公的死,与王昭仪有关。众人都没有猜想到,张公公的死,只因送回了姬公湦的这个锦盒……

俗话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宣王隐隐约约地听到一些王昭仪与太子姬公湦之间的绯闻,心里的气可是大了-----儿子竟然给老子戴绿帽子,太不象话!

而今太子已带了十万精兵征讨外藩,不可能千里万里把儿子召回来对质。想那王昭仪定是整死不肯招认的。欲要审询得实的,便是王昭仪身边的公公和侍女。

宣王问王昭仪身边的公公是谁,中官署报说是张公公。

宣王叫传张公公,回报说张公公不慎掉入御花园的水池中,溺水而亡。

宣王又叫传唤王昭仪身边的侍女,回说前几日已告假离开,说是家中来信,母亲病危,急待女儿回去。

宣王听得此说,恨气满腹,想不到,这个女人心机如此-----早把后路都封死了!

宣王自此生病,此因呕气的缘故。欲语道,呕气伤肝,肝为藏精纳血之脏腑,伤肝之后,精血不藏,人便面黄肌瘦,病病唉唉,整日里无精打采。

公公传来御医,乃是太医署的太医令王哉东。

原先御医郎德海因误诊英妃怀孕,已渐被疏远而不用。

王哉东到得宣王面前,不敢正眼看宣王,乃是钭眼瞟了一下,见面色蜡黄,并不敢看宣王的舌苔,便小心翼翼地把脉。

王哉东作到太医令,在行医上自有两刷子。左手三指微一搭脉,但觉初一接触,玄脉滑腻而数,王哉东大惊!急忙屏住呼吸,再一搭脉,脉象转为沉玄脉。

有公公在一旁道:“太医令已然把脉,大王脉象如何?”

王哉东道:“初觉玄脉滑数,主肝阳上扰。次后脉象转为沉玄脉,乃是肝郁气滞之故。”

宣王听王哉东如此说,点头道:“寡人之症,正是被那个女人气的。”

公公轻言道:“太医令,你的医术比郎德海等人,高了许多。”

王哉东道:“话不能这样说,虽然诊出病来,但还需对症用药才行。”言罢,王哉东沉头思索了一会儿,乃道:“大王平时身体康健,此次偶感小恙,开心自愈。我这里用一古方,主要是疏肝理气,两剂便可。”

言罢,王哉东开出一副药,其药方为:

柴胡三钱

川芎三钱

香附两钱

枳壳一钱

芍药五分

陈皮五分

甘草三分

开罢方剂,王哉东便行告退。

自有侍候的宫女前来,拿了方剂去太医署抓药。

姬公湦的十万大军,旌旗上大书奉诏讨贼四个字,一路朝西北而行。前锋行到狯渚的地方,见地势险恶,便停下来,回报大军。

姬公湦与召穆公、仲山甫商议,暂时安营。召穆公笑道:“此处地势,已在我的掌握之中:由此而北,可到边关,痛击猃狁、西戎与淮夷;由此而东,则是我国与徐国屡屡相争的牧地。这块牧地是黄河的冲积平原,约有数千顷之大。牧地东边与徐国边境相接处,乃是虎关,此乃牧地的屏障,欲据有牧地,非夺下虎关不可!”

姬公湦道:“召叔,我们此次行军,乃是痛击猃狁等贼,并非争夺牧地。”

召穆公低语道:“未出军之前,已密划好了:明着是痛击猃狁等贼,暗地里却是千里奔袭虎关,据有虎关,则数千顷牧地归我西周。”

仲山甫道:“如今我们东行,必定引人注意,徐国有耳目,必将我军的行程报回去,虎关由此有了准备,如何偷袭?”

召穆公笑道:“我们不从村寨经过,昼宿夜行,神鬼不知:三几日便可到达虎关附近。”

姬公湦道:“全凭召叔仲叔调度。”

召穆公与仲山甫商议后,命姜伯与显父领两万余人,多带旌旗,造大声势,仍是北行伐贼。由程伯休父带了一彪人马为前军,悄地往虎关而去,姬公湦、召穆公和仲山甫带领余下大军,随后秘密潜行。

却说猃狁的那来哆单于前番受辱,从西周娶回一个丑女,在族人面前大大地丢了脸面,心里仍是窝着火。早有细作报说,西周太子为帅,统领十万精兵,西征我们诸国。那来哆气不打一处来,嚷道:“我没找你算旧帐,你却前来找我的麻烦,今次我和你们拚了!”

旁有左贤王咪咪啸道:“单于,西周是十万精兵,而我们现今只有四个万人骑,差距太大,是不是暂且回避,或者联合西戎的摩诺诃、淮夷的碌鼎剞共谋抗周大计?”

那来哆阴了脸一笑,乃道:“夫战,胜不在兵之多寡。我兵虽少,然则主动权在我处:敌明我暗,敌客我主,敌若击我,找不到,打不着;我若击敌,悄然游动到敌军意想不到的地方,猛然出击,待敌军回过神来,我军则火速退走,敌军能奈我何?”

咪咪啸又道:“敌军有边关的将兵为助,进可攻,退可守,单于之计恐怕难以凑效。”那来哆摇头道:“此战法需是心领神会:我可组织多个百人队、千人队,日夜骚扰彼军,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彼军昼夜难宁,必不能持久------待彼军回退之时,我军从后痛击,必定大胜西周之兵!”

咪咪啸道:“若是联合上摩诺诃与碌鼎剞,让他二国的军队作为疑兵,西周之兵便动也不敢动了。”

那来哆道:“此计甚妙,我今修书两封,便派人送往这两国。”

早有细作把西周出兵猃狁的事报回徐国。

徐国国君王必力对大司马左刁道:“我们可以坐看西周与猃狁之争,然后伺机获利。”

左刁道:“不然,此乃天亡西周也!他国中精兵尽出,国内必定空虚,我们若与楚国联合,乘机偷袭西周,使彼首尾不能兼顾,必被我等所灭。西周除,楚国便即孤单,我国待机除掉楚国,进而一统华夏,成就丰功伟业!”

王必力摇头道:“周宣王姬静颇有心计,他要伐猃狁,如何不防备我等偷袭?况且西周诸将,文武双全,还记得南仲夺汝之妻否?对付西周,我们需要谨慎行事。”

左刁听了王必力的话,便回头问报事的军士:“西周怎样征伐猃狁?”军士回道:“旌旗遮日,上面大书‘奉诏讨贼’四字,但见车仗无数,战车如云,持戟之士,蜂攒蚁拥,一眼望不到头。”

左刁道:“便这上面有诈,行军贵在神速:神不知,鬼不觉,忽尔天兵已列阵于城下!持奉诏讨贼旗帜前往,这是召穆公等奸诈之人作得出来的么?”

王必力笑道:“天兵讨贼,堂堂正正,以正驱邪,如何不可以?”

言未毕,又有军士前来报说,西周军已到狯渚,停息后,已往北而去。

左刁问道:“西周军可有分兵?附近查过脚印没有?”

军士报说:“狯渚附近十里,我们均已查过,没有分兵的痕迹。”

左刁拿过地图,指了狯渚对王秘力道:“大王,我国与西周的牧地之争,其实就是狯渚与虎关的争夺:西周据有虎关,牧地在虎关之西,则安全;我们据有狯渚,牧地在狯渚之东,牧地也安全。西周军既已北上,我们可派一旅之师,据住狯渚,相当于断了西周军的后路。西周北垡军见后路被断,必定心慌,欲要夺回,我军只是坚守营寨,不与之战。西周之军战无可战,退无所退,必致大溃。”

王必力点头赞道:“此计甚好!”言罢,叫军士再去哨探,务必要准确的情报。

宣王按太师尹吉甫的计策,叫来褒珦,让其怀揣国书,作一般商人打扮,与蓝妃等人进入楚国。蓝妃则与八个武功高强的将军作江湖侠士扮装,一路上分作两拨人前行,以便前后可以照应。

蓝妃与罗翌和卢特两个将军走在前面。

蓝妃作江湖侠士打扮,一身紧身装,显出其妩媚清爽之美。蓝妃本就漂亮之极,加上这样的装扮,立刻把罗翌将军迷了个发昏章第十二。在罗翌眼里,此时的蓝妃高矮胖瘦恰到好处,增一分嫌过,减一分嫌不足,那样的样样儿,天底下再找不出第二个,便是九天仙女,琼台嫦娥,也比不上蓝妃一根手指头。

将军卢特也极是喜欢蓝妃,但却胆小怕事,他对罗翌道:“姒婧可是大王的妃子,听说大王也未曾宠幸过,将军可要小心了!”

罗翌脑子里只有姒婧一人,身旁的万事万物都变作姒婧的化身,连太阳的光芒也透出姒婧的微笑。卢特将军的话,全然听不进去。

卢特又道:“若有不慎,便会犯下诛连九族的大罪,将军慎之!”

罗翌摇头,他说:“这样的漂亮,便是死,那也要得到美人的垂青!”

二人在后面小声说话,前行的姒婧只知道二位将军在后面唧唧哝哝,却不知道在说什么。

这天,众人来到了楚国的郢都。

姒婧与罗翌、卢特三人便往城里撞去,把守城门的军士高声道:“欲入城者,均需排队检查,严防西周的奸细。”

姒婧往城门边的墙上看去,上有一告示,写有:

告进城诸君:近有西周细作流窜到我郢都,欲刺探军情。王命告谕,凡进城者,不分老幼男女,均需搜身后方可放入,各宜知悉。后面留款却是大司马刘军。

罗翌大怒,老幼搜身尚可,姒婧怎可让别的男人来搜身?

罗翌道:“你那军士,我等是江湖游侠,身无长物,可否免于搜查?”

那军士怪眼一翻道:“你这小子脑壳进了水啊,现有告示张贴于此,谁敢玩忽职守,怠于王命?”

罗翌暂且忍气吞声,不与争辩。

那军士检查到姒婧,大惊,急问:“你这人,是个女孩子吧?”

姒婧微一点头,那军士惊得手脚无措,急叫旁边的军士过来,道:“这女孩子漂亮至极,相貌颇与当今王后娘娘相似,我众人何不拿了此女,献给今上,谋得个一官半职,逍遥后半生,岂不是好!”

众军士道得一个好字,话音尚未落实,这边厢已把罗翌气疯。罗翌惊天一声暴吼,一个虎步,冲过去,挡在姒婧面前。

众军士口里嚷道:“反了!反了!”嚷叫声中,便有军士挺了手中戟刺向罗翌。罗翌是将军呐,眼睛看也不看,一把夺过戟来,一戟扎了回去,那军士闷哼一声,便即倒地。

旁边的军士大哗,只叫拿了罗翌。

罗翌一不做,二不休,手中戟团团舞到,那些军士碰着的即伤,撞着的即死,不移时,城门下被罗翌搠死二十余人。

卢特道得一声“快快进城!”姒婧和褒珦在八个将军的簇拥下,一齐涌进城中。

此时,城内大乱,行人胡乱奔跑,八个将军护持了姒婧与褒珦,拐入城里的背街僻巷。

城中军马出动,各处都有军士搜查。姒婧等人藏身不住,便分散走开,约好在钟楼会面。

罗翌与卢特护着姒婧一路长跑,竟跑到了王宫附近。后面有许多军兵追到,罗翌见不是头,便叫卢特带了姒婧朝王宫附近的树林中跑去,到得晚上,可护着姒婧进宫。罗翌舞了戟,返身冲向追上来的兵士。

追上来的兵士,少说也有千余人。

罗翌大发神威,一条戟似怪蟒翻身,神出鬼没,一时间,又杀了三几百人。兵士中忽地冲出几个老兵,在偏将的督促下,冲到罗翌的身边。

老兵颇为狡诈,不与罗翌接战,却是远远地围着,让罗翌无法逃走。

罗翌杀得力竭,面前死伤的兵士足足有四五百人。

罗翌以戟拄地,身上带伤,血流不止。

围裹的兵士无一人敢靠近。

督战的偏将恼怒无已,却又不敢前去交锋。偏将见这般僵持下去,恐怕生变,便叫军士放箭。

众军士万箭齐发,罗翌并不躲避,浑身被射成刺猬一般。

卢特带了姒婧来到王宫,姒婧手无缚鸡之力,卢特要护持姒婧前行,吃尽了苦头。

卢特跃上城墙,却见王宫内楼宇峥嵘,一栋楼挨着一栋楼,哪栋楼宇是王后的居所?

卢特侍机擒住一个路过的公公,问明王后的住所后,脱掉其衣裤,点了哑穴,捆绑了丢于草丛中,却把公公的衣裤交给姒婧,要姒婧作公公打扮。

卢特与姒婧二人转到王后的寝宫外,卢特麻利地点了侍卫的穴道,然后引领姒婧进到王后的寝宫。

王后寝宫内,却是灯火通明。

卢特悄然靠上前去,听到屋内人浪言浪语,仔细一听,不由得怒火中烧

姒婧识得姐姐的声音,便推门而入。

楚国国君正在得意的兴头上,忽听到门开的响动,大惊,吼道:“哪个该死的,还不快点滚出去!”

姒倩于绡帐中,却依稀看到屋中站有一个俏佳人。

楚国国君狼狈之极,钻出红绡帐:眼前站立的,却是俊俏的公公.....

姒倩掀开红绡帐的一角,惊讶地发现,站于屋中的公公,竟然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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