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是不会知道他的父亲母亲以及其他人做了什么的,他现在只知道父亲病重,他要侍奉着父亲,自打秦王生病,学宫解散,嬴政也没心思复习功课,毕竟在这秦宫之中,他的父亲还是比较照顾他的,嬴政是一个知道感恩的人。
另一边,华阳太后自然也去找了元华夫人,当然元华夫人也自有一番说辞。赵姬和华阳太后在进行着明争暗斗,现在谁争取到的力量更多,哪个孩子就更有可能登上王位,华阳太后一样主动的去联络公族,可是嬴姓公族常年被芈姓族人压制,所以这次,这些公族也都更希望嬴政能够承继王位,任凭华阳太后怎么许诺,公族似乎也无动于衷,站定了支持嬴政而不是成蟜,这让华阳夫人感到很无奈,但又能怎么样呢,人心难控啊。
天不随人愿,秦王的病越来越重了,秦王自知自己无力回天,便唤来赵姬,询问她事情进展如何,赵姬现在已经有了九分把握,自然和盘托出,只要华阳太后不进行兵变,那么嬴政只要得到遗诏便能够登上王位。秦王在知道这件事后,让亲信调查了一番,很快的就召集了后宫诸人、权势大臣、公族元老,在众人的注视下册立了嬴政继承王位,并拜吕不韦为仲父,因为从嬴异人的视角来看,吕不韦的功劳是卓著的。。
一番礼仪典礼结束,当晚,秦王便让嬴政来到他身边并且屏退了左右侍从。
“政儿啊,父王快不行了,这大秦的江山就要交托到你的手上了。”
嬴政的内心其实是木然的,但也说了些亲切话。
“虚的就别论了,我知道自己的身体,我就要死了,叫你来是给你最后的嘱咐。”
“孩儿谨听”
“你即王位后,当忍辱负重,多听你母亲与吕相的话。”嬴异人的眼里满含着无奈,又带着几分不甘。
“你的母亲虽然看着像是疏远你,但你要知道她是真心为你好的。你一定要切记。”嬴异人自己看不透赵姬,但他知道赵姬一心向着嬴政,可能赵姬希望的就是政儿能够更坚韧吧。
“你当勤学砥砺,让我大秦真正东出,收服天下。”嬴异人有着一些壮志难酬的辛酸。
“小心宫中诸人,有些人看着对你好,实际不一定,有些人看着冷酷,但心缺是热的。”
“老秦人向来厚朴,我希望你也能做事踏实些,不要急于求成。”
“父亲现在纵有千般话,到嘴边也说不出了,你自己以后去看去悟吧。你还太小了,我真的不甘心,唉。”秦王在说,嬴政在听在想。
秦王又嘱咐了嬴政一些事,但多数都是在反复强调,而且逻辑越来越乱,及至深夜,秦王说不动了,嬴政才起身离开。嬴政心里倒是在思量着父亲的话,重点大概就几个,勤学、忠厚、一统,只有人事他现在经历不多,这一点上看来还要些时日去锻炼。
翌日清晨,有侍女前去秦王身边探看,秦王嬴异人已经没有了气息,秦王在夜里死去,他将他的不甘、无奈也都带走了,留下的只有少年嬴政满眼的迷茫。
华阳太后看着嬴政登上了王位,但她现在有气也无处发泄,毕竟册立嬴政是公族一致的决定,所以华阳太后只能另作打算,现在她最记恨的倒不是赵姬,而是元华夫人,在华阳的心里,元华夫人可是在背后暗捅了她一刀。但华阳太后也是识时务之人,既然事情已经确定,那么就要继续有新的谋划了,为了保障在秦国的芈姓族人的利益,她就点更多的思虑。一番思考之后,她决定更加严厉的教导成蟜,等待有朝一日进行权力的反扑。
嬴政虽然当上了秦王,可是他的日子并没有什么改变,不过多了项事情——每日都要上朝,但一般都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决断,有事情多数吕不韦、赵姬也都直接进行决断了,所以嬴政现在就是一个空架子。学宫解散了,李斯成了嬴政的专职老师,不过赵姬认为嬴政身边还是需要一个伴读,嬴政的心里是希望蒙恬来的,但是从权势的角度考量,最后还是让甘罗来了,因为赵姬与吕不韦商量后认为不能让蒙家在未来权势过盛。除了甘罗,赵姬还带来了一个小男孩,这个人便是赵高,嬴政接下来的这一生的奴仆。
嬴政现在的生活,由于蒙恬走了,确实是少了很多的乐趣,甘罗一天天痴迷于读书,赵高呢一天呆呆的,索性嬴政便想着也要让赵高学点什么,便拿来了大秦律法让赵高背诵。但也不是没有新鲜事,秦宫的书库中常会看到一个年纪相仿的神秘女孩,嬴政知道这是蒙恬曾经与他提到过的那个,嬴政也是很好奇,便有一天索性去偷偷的跟踪,但似乎被人家发现了,结果跟丢了,这更让嬴政感到好奇,但自那以后少女出现的频率明显少了很多。百无聊赖只能专心与功课。
蒙恬自打从学宫中出来,蒙骜便带他去了军中的演武场,蒙家毕竟是军旅世家,那就要有军人的血性,蒙恬很快的掌握了些要领,在这里他遇到了嬴略与王贲,几人常常切磋,不过倒也有一个大麻烦,那就是嬴离,这个丫头真的是看到蒙恬就冲过来粘着蒙恬,常常让这几个男孩子也有些不自在。除了嬴略、王贲,蒙恬倒也见到了些新面孔,这些都是世代军旅人家的孩子,章邯、羌瘣、尉陀、任嚣,俨然军中的“少年班”,除此之外嬴离身边有一个侍从身手也不赖,他的名字叫李信。说起李信,他是被嬴离从雪夜中救回来的,所以对嬴离很是忠心。对于这帮在军中历练的孩子,趣事自然是多,虽然有师傅看着,但也是自由的,彼此间都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秦军自被信陵君“击败”后,并不是没有作为,只是当时秦王突然病重,一切国事便暂停,新王继位,吕不韦并开始着手收复失地,将刚刚失去的土地又占领了回来,同时广派间者,离间六国之中有为人士与君主关系。如今的信陵君就已经被君主猜忌而丢失了权位赋闲在家。另一方面,吕不韦也在谋划着如何对六国进行智取。
赵姬与吕不韦的配合还是很好的,赵姬主要负责与贵族公族之间的联系,而吕不韦则主要与军中、朝中的大臣联系,二人配合的很好,然而时日久了,二人不觉得如何,坊间却也传出了一些风言风语,秦地虽然不像是后世那般注重男女伦理,但这种事情毕竟是令人不齿。实质上,赵姬与吕不韦并没有发生什么,因为在赵姬眼中,吕不韦只是一个家臣罢了。赵姬动用着自己的关系,先后有一些能人义士进入到了秦国的朝堂内,并逐渐在军中政堂形成了一股势力,这些都冲击着秦国的政局,公族中的诸人虽有些不满,但是赵姬很快也将这点忿气或用金银或用官位给平息了下去,现在这朝局中坐不住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华阳太后、一个是元华夫人。
华阳太后现在只能忍辱负重,小心谨慎行事,毕竟现在有着诸多不便了,还好芈姓旧臣都还忠心,华阳太后尤为看重的一个臣子叫樊於期,并暗中授意他去培养一些死士。公子成蟜在秦王去世后,也懂事了不少,因为原来围着他转的那些世家子弟如今都已然换了一副嘴脸,索性也开始认真读书习武了,这让华阳太后多少松了口气。
对于元华夫人来说,他没有想到赵姬的能量这么大,新秦王继任不到三个月,秦国的形势却像是大换血了一般,有的嬴姓族人甚至也倒向了赵姬那一边,但元华夫人此时已经心力不足,只能是硬撑着大局,照顾着她的孙女。
元华夫人自知身体日渐衰微与糊涂,便叫来了孙女提前嘱托后事,这个孙女就是常在秦宫中走动被嬴政蒙恬关注到的女孩子。
“念儿啊,我是真的老了,我这老人家也要提前嘱咐你些事喽。”
“奶奶您说,孙儿必恭谨听着。”
“孙儿啊,你是不是认为我元华阁掌控着秦国的一切啊?”
“孙儿不知道奶奶在说什么?”
“你少装傻,就你的天资阅历,我还不知道你,人小鬼大的人精。”
“奶奶~”嬴念撒娇的喊了一声。
“我可不吃你这一套,今天要说的可是正事,也是你自己要做一个选择。”
嬴念听到这倒是满脑子的疑惑,元华阁可谓是秦国最大的情报网,同时也拥有着最多的门人,秦国向来不出像四君子那样的人物,就是因为秦人公族内不慕个人声名,而之看重宗族利益,所以更多的精力汇聚于一,就成了这元华阁的滔天权势,嬴念这么多年听到看到了很多事,这就让她小小年纪,已经见了很多人和事。
“元华阁的事情,想必你是已经门清了,你只是个娃娃,却已经是一个大人,不知道这对你是好还是不好。”
“自然是好了,知常人所不知”嬴念答到。
“真的好么,其实我更希望你过另一种人生。”元华夫人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名字里有一个蒙字么?”
“自然是太爷爷起的了,蒙,启发的意思。”
“错,这个蒙是我自己起的,其实历任的元华阁阁主都没有名字,我也是没有的。”
“那……您……”
“这就是我要给你的选择,你切听我细说。”元华夫人顿了顿继续说。“我也是在你这般年纪便已经接手了这偌大的元华宫,到我这里不过才第三代,第一代的是嬴虔,嬴虔死后,由无名的元华阁主继承,这第二任大体上是从惠文王时期开始,到昭襄王十年,接着由我继任到现在,元华阁主人除了嬴虔都并没有孩子,都是从嬴姓孤儿中挑选,所以我并不是你的亲奶奶。”
“奶奶……”
“你且听我说,我并不认为成为元华阁主人是一件好事,相反他会误了你的一生,我希望你离开他”元华夫人瞅着嬴念,而嬴念却低着头。
“我当初面临这个选择的时候我毅然的选择了元华阁,因为确实没得选,我知道你现在的心境。不过呢女子应该有女子的事,与相爱的人或信步天下,或闲云野鹤,岂不美好。”
“唔嗯”
“曾经的我也认为元华阁是一切,但后来我改变了想法,我当年二十岁,遇到了蒙骜,我名字里的蒙字便是来自于他,不过我很幸运,蒙骜他随我来到了秦国,如今在秦国相互扶持,也算是得偿所愿,虽然被束缚,但其实却也无所束缚。”
“奶奶您想说什么?”
“傻孩子,我想你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世界,而不是困在这元华阁中”
“可,我又能去哪里呢。”嬴念现在很茫然,他不懂奶奶为什么要说这些,她也不很懂奶奶所说的那种感情。
“唉、傻丫头,这还是点你自己去经历啊,过两年秦王会有游历,到时候你也跟着一并去,好好去开开眼再给我答复吧。我累了,你走吧。”
嬴念有点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但她其实也大体明白奶奶说的是什么了,不过这些似乎与她都无关,因为打她记事起,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便只有奶奶。
秦地有了新主人,秦军最近也没有大举东出迹象,山东六国窃以为五国合纵把秦国给打怕了,便又开始合计起了自己的利益,齐国和楚国边界一直不安宁,赵魏韩三国也躁动起来。赵燕之间摩擦不断,这就让吕不韦觉得这之中大有文章可做。
说起赵燕之间的争端由来已久,就说眼前,自乐毅伐齐,田单又复国之后,燕国虽然伤了些元气,但也很快恢复了,齐国虽然在大战中满受创伤,但经过几年时间社会秩序也恢复了过来,燕国与齐国之间的宿怨也就这样被搁置了下来。然而这时,秦国派遣重兵进攻赵国,在长平杀了赵军四十万降卒,并进一步的不断进攻赵国,燕国君主便认定他也可以进攻赵国,分得一杯羹。所以燕国便集结重兵进攻,结果,赵国启用了老将廉颇,不光击败了进攻的燕军,还进一步的围住了燕国的都城,燕国最后用了反间计逼走了廉颇,保全了国家,自此以后燕赵两家战争不断。
嬴异人在位时期,东出灭周,这一举动激起了列国的愤怒,所以中原国家暂时放下了仇恨,一起进攻秦国,秦国退守后,各国又觉得自己行了,便又开始了既往的斗争。吕不韦每想及此,都忍不住发笑,这“狗咬狗”的时代何时才能结束呵。吕不韦思忖了一番,定了一个谋略,进攻赵国,意图逼赵国签订合约,让赵国让出城池。这样做的原因有二,一方面稳住军中力量,另一方面也可以让赵姬对秦国公族有交代。战略既定,吕不韦便找来蒙骜,商量进攻哪座城市,最后选择了晋阳,蒙骜并没有怎么费力,就打下了晋阳,现在轮到赵国君主头疼了。
此时的赵国君主是孝成王,他经历了太多的苦难了,赵国在他的手中满受着战争的摧残,他知道秦国的意图,他想去反击,但又有什么能作为凭借去反击的呢,索性不如答应了秦国,保全赵国吧,这是他现在最理性的选择了。于是,赵国国君无奈的派遣客卿传话,希望秦国派遣使者来赵,这样也好顺利成章的完成这件事,说不定赵国也可以获得些好处。
赵王知道赵姬想干什么,毕竟赵姬也是赵国公族中人,当年赵姬委身于嬴异人的做法还是他授意的,当时的他希望培养好一个秦国的接班人,这样才能使赵国一定程度上免受侵略,不过他没想到,嬴异人当了秦王之后并没有受到赵姬的控制,反而受到了秦国公室的控制,结果就是赵国被攻破了三十余城。自公子政继位继位,赵王便知道赵姬已经掌握住了秦国政局,也知道赵姬为了保护权位要向秦国公族示好,索性就由着她吧,说不定对赵国以后有好处呢,赵王自己已经赌了一辈子了,虽然很少赢,但他还是想和天命赌一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