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府中的大人宝贝他,若是在下违逆,饭碗不保啊!”
赵千户再次郑重地朝李元忠揖了个礼。
李元忠将信将疑,将炫明仔细打量了几眼,如何瞧也觉得与朱兼无半分相似。
“既是朱大人之子,那本爷便送个人情!”说罢便去了画框那里打开机关。
“承情之至!”炫明道。
画框再次移开,李元忠率先入内,将密室内的灯盏点亮,“随便看!”
密室内井井有条地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架子,架子上循规蹈矩地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兵器,在最后头靠墙处有一张铁质的条案,条案上搁置的都是些短刃,还有磨刀石。
看那磨刀石上的水迹,是才磨过刀。
除此之外,条案旁还竖着一根银杆子,杆子上悬着一个做工精致弧度精美的架子,架子两旁有两个银盘。
赵千户将那架子看了一眼,又瞟了眼飘落到了角落里的一根翠羽,随口问道:“公子养鸟?”
“从前养,后来不养了,这架子便收进了密室。”李元忠感叹道,“养鸟久了会生情,但毕竟它们不似人,寿短。故去之后,我甚是伤怀,便决定不再饲养新的了。”
正不着痕迹地寻找这密室内有何其它出口的赵千户似是感同身受地点点头,再看向炫明时,发现他正双眼晶亮求“贤”若渴地打量着一把造型威风的长刀,伸手摸了摸,又摸了摸,恨不得藏袖兜里带走。
这小子,不知道进来是为了找线索吗?他倒真成了进来瞻仰藏兵的了!
他也装模作样地欣赏了几柄长剑,对李元忠道:“天色已晚,我们也该回去了,今夜多有叨扰,来日这小子必登门道歉并答谢!”
炫明扭过脑袋,这一叠锅,他自觉背得有些沉。
不过倒是不亏,因为李元忠随手选了把匕首赠与炫明。
出了城主府后,俩人在已然宵禁的广川城大街上行走着,夜幕沉沉,更深露重。
炫明将李元忠送的匕首别进腰间,问道:“方才李元忠的密室内,赵大人可有发现什么端倪?”
赵千户点了点头,“李元忠在撒谎。”
“哦?什么谎?”炫明好奇。
“他说他从前养鸟,现在不养了,可我分明见得那鸟架的食盘内剩余微末的肉碎,且是新鲜的。”赵千户疑惑道,“养一只鸟而已,又何必撒谎?”
炫明面露微笑,不声不响地将脖子上的青色小领巾往上提了提,顺道罩住了口鼻。
“不过奇怪的是,我并未在他的密室内发现有其它的出口,你说他是如何出了密室,又从门外走进来的?”
赵千户若有所思地说着,隐隐约约闻得空气中飘来一阵奇怪的香味,他摸了摸脸,总觉着空中无端端落了一层灰下来。
仰起头,就发现夜空里一只黑影飞过,应该是一只鸟。
紧接着,一阵婴儿的笑声从上空飘来,赵千户只觉得头脑莫名发晕发痛,仿佛脖子上被谁骑着,从后面将他的喉头死死锁住!
伸手摸去,果真有两只小手在掐着他的脖子,力气颇大,黏着他一般,如何拉扯亦纹丝不动!
回过头,一张狰狞的婴儿的脸在发白的月光里冲着他诡异地发笑……
是夜,城卫府中又收到了一起报案,死者为城卫府里的千户赵大人,并一名新入府的小厮。
次日清晨,婴儿杀人的谣言在广川城内越传越离谱,成了酒楼茶肆,勾栏瓦舍的饭后谈资。
说书的先生不知从哪位算命先生那里听来,道是怪胎害人亦有过先例,只需将那害人的怪胎投入火盆,灾祸自可随之退避。
故而岌岌自危的同时,城民们纷纷自由组织了队伍展开了自卫。
他们人山人海般来势汹汹地围堵在了城主府门口,要向城主讨一个说法,并要求当着全城百姓的面严惩怪胎,否则即便是拼了命,他们也要拆了城主府,与城主死抗到底。
其实还不是多年以来李元上施行仁政,遇事鲜少动用武力打压,以至于城民们各个儿似吃了熊心豹子胆,以为他越老越活回去了,开始蹬鼻子上脸地欺压,不知自己姓甚名谁。
直到城卫府的兵将他们一团围住,拔出了明晃晃寒森森的刀,方才终于安分了许多。
晌午刚过,一广川城最大的香粉阁的男老板被人请入了城卫府,不过三刻,又从城卫府走了出来。
随后,朱兼带着两名普通城卫兵打扮一高一矮俩人出了城卫府,径直来到了城主府前,从城卫兵们让开的道路入了城主府的门。
此时的城主已经急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在前堂内来回徘徊着,收到又一起杀人案的消息,早膳没能吃得下,此刻已是饥肠辘辘。
前堂里除了李元上,还有李元忠。
李元忠攒着眉,一副同样十分担心的样子,陪着他哥哥等消息。
等了这大半日也不见朱兼登门,李元上差点便要上门去找了,府上一下人这时入了前堂,朝他行了个礼道:“城主,朱大人来了!”
闻言,李元上紧紧揪着的心稍稍得到了舒缓,“还不赶紧让他进来!”
一旁的李元忠不动声色地看了李元上一眼,眼底一片深沉。
“朱大人说凶手找着了,不过得请全城百姓做个见证,因而请城主您移步府门。”下人道。
李元上面露喜色,大步流星般往外走去,“我就知道他定能不负所望!”
此刻,李元忠心底是惊涛骇浪,又惊又疑,里里外外思索着什么,又像是确定了什么,这才跟了出去,倒要看看他们找出的凶手究竟会是谁。
此时的城主府门内,一面偌大的青石铭画玄关前,只门房陪着朱兼一人在那儿站着。
李元上走过去问道:“凶手果真找到了?”
朱兼不疾不徐地朝他行了个礼,“是。”
“是谁?”李元上连忙问道。
“城主莫急,稍等片刻,下臣自当揭晓。”朱兼说完,朝后到的李元忠礼貌性地点了个头。
没过多久,原本随同朱兼来到城主府的两名卫兵低着头回到了府门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