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在林中呼啸,周正只感觉越往这边走气温越低,甚至地上的泥土踩起来已经有了一些冰渣的感觉,而茂密的树林也渐渐变得稀疏起来,直到树林完全消失,他们才发现面前是一片雪原,这雪原微微倾斜着朝向前方,周正抬头一看,原来他们已经到了一个巨大雪山的山脚,而巨兽的足迹一直蔓延到山腰的枯木林,周正与程夔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不才入冬还没一个月吧,怎么这里这么大的雪,太奇怪了吧。”程夔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连忙在路边抓了一把雪,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儿后,尝了一口。
“不是没有可能,我们刚刚走的路就是一个上坡路,但是因为坡度太缓,我们没有发现而已,不过现在我倒知道为什么会有瀑布了,原来是因为这座雪山,看来我们白马周围的水源大部分都来自这里。”周正笑了笑,又往枯木林看了看,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我们怎么办?”程夔把嘴中的雪吐了个干净,问道。
“这样吧,枯木林再往后也没有什么树林了,我们就直接去枯木林,迅速找一遍,无论如何我们得在天黑以前回去,不然再遇上那巨兽就麻烦了。”周正指了指枯木林,再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应该是正午快结束了,于是不再犹豫,二人迈着步伐,进入了茫茫雪原。
这雪的厚度比周正想象中还要深,他一步迈进去,积雪就直接没过了膝盖,再拔出来,再迈进去,如此往复,这可比走树林费力多了,二人这么走了三分之一的雪原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
“这雪跟淤泥唯一不一样的地方就是还能拔出来,真是太费劲了,没想到才入冬就有这么厚的雪,真是倒霉。”
“这里的雪应该是秋天的时候就开始下了,古人云,高处不胜寒,山越高就越冷,一到下雪的温度自然就会下雪,你信不信这里甚至比白马高近百丈?”周正反问道。
“不会吧,没这么高吧。”程夔往回看了看,那背后的树林的地势确实是缓缓降低,而太远的地方却被雾气环绕,着实是看不太清。
“保守估计得有个一百多两百丈的样子,不然这里的温度也不会这么冷,好了离我近一点,我们快到了。”周正提醒了一下程夔,程夔才渐渐回过头,果然赶路就是要说话才不会那么枯燥。
枯木林的树周正从来没有见过,树干笔直且分叉,树杈大多垂直于树干,有些像没有叶子的杉树和松树,不过这枯树却没有树皮,就像是被扒了皮的杉树一样,看起来十分奇怪。
不过周正倒管不了那么多了,稍稍看了几眼就转移视线,开始寻觅可能存在的母老虎。
这枯木林不太宽,但是却似乎是围绕着大山生长了一圈,而巨兽的足迹到这里却变得模糊起来,这倒不是突然变模糊的,在雪地里就已经开始慢慢变浅,可能是因为这里时不时就要下雪,若是等巨兽的足迹完全被雪覆盖,他们俩可能就再也找不到那老虎了,所以周正让程夔加快步伐也是这个原因。
模糊归模糊,仔细观察一下还是能辨认出来,不过这样一来,他们就不得不花许多时间来分辨脚下的痕迹到底是巨兽的还是他们自己的。
寻着这足迹一路往左,他们终于看见了一个可疑的地方,幸好足迹没有消失,不然他们怎么也找不到这里。
那是前方大概一里地外,有一块较为平缓的雪地,而那平地上有一块黑色巨石,巨石后面不知道有个什么东西,因为太远而看不太真切,不过二人敢肯定绝不是雪。
于是二人加快步伐,来到了巨石旁边,果然,一只老虎躺在巨石后面,不知死活。
程夔有些高兴,刚想拍拍周正,却发现周正已经走了上去,在老虎的身边蹲下,仔细观察着什么。
只见老虎侧躺着,肚子已经被撕开,还有一根乌红的血管被扯了出来,老虎一动不动,脖子上有一排明显的齿痕,眼睛睁得老大,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
周正松了口气,这老虎原来已经死了,这倒无所谓,他赶紧叫程夔拿来一个小瓷瓶,而他则朝前挪了挪,两手一上一下,掰开了老虎的肚子上的伤口。
幸好胎盘还剩下一点,看来那厮是直接把幼崽和胎盘一起吞下了肚,如果这样的话就有些麻烦了,或许脐带里面还有一点剩下的胎血吧。
周正又让程夔递了一把小刀来,拿起脐带,选了个合适的长度,就轻轻地切断了脐带。
“小心!”程夔大呼,还没等周正反应过来就把周正拖倒在地,不过并没有拖多远,因为程夔也跟着仰面倒在了地上。
周正还以为是巨兽回来了,手都已经准备掏出短棍了,紧张地举目四望,四周除了他们,就没有活物了。
“你在干嘛?”周正有些气,回头质问道,若不是他动作快,那小刀就要扎程夔腿上了。
“你看!”程夔惊慌失措地指了指老虎,话都说不出来了。
周正回头一看,只见那老虎的后腿抽搐了几下,又从脐带上流了不少血出来,不过周正并没有靠近,如果这么近的距离给他来上一爪,自己可就真交代在这里了。
那老虎硕大的虎头无力地甩了甩,前爪刨了刨,也没能站得起来,瞳孔有些涣散,似乎就快要死了。
眼看自己起不来,老虎又开始低声的咕噜起来,不过在周正程夔二人的耳朵听起来,竟然有那么一丝悲凉的味道在里面。
周正死死盯着老虎,确实不太敢上前,他看了看掉在老虎身边的脐带还有那滩胎血,再看了看老虎,发现那老虎也在看他,不过那涣散瞳仁确实看不出来它想表达什么。
就这么僵持着,突然老虎卷曲的前爪收了收,又放平,然后再次收了回去,又像是失血过多带来的抽搐,又像是在叫周正过去。
周正看那脐带还在流血,有些于心不忍,反正这老虎也快死了,应该没有力气伤害自己,便上前准备将老虎的脐带打个结止个血,然后塞回去。
没想到周正刚刚一碰到老虎的脐带,一个触电般的感觉直击周正的丹田。
灵力!
这老虎体内竟然有灵力!
不过老虎体内的灵力非常微弱,只有周正炼气一层时候的四分之一左右,这让周正惊讶得杵在原地,倒是把后面的程夔吓得不轻。
“周正!”程夔看周正有些不对劲,赶紧出言提醒道。
“哦,哦,没事,你别过来。”周正回头对程夔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可虽说这老虎体内有灵力,但是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办啊,难道得开口问?
周正再瞅了瞅老虎,这老虎也不像是会说话的样子,只是看到周正在看它以后,它又缩了缩爪子,也不知道想要告诉周正什么。
周正也管不了许多,先给它把血止住再说,或许给它减少一点痛苦也好。于是周正再次伸手,准备给它的脐带打结时,突然就愣住了。
他发现老虎体内的灵气竟然在伤口末端修复着伤口,虽然很细微,但是却没有瞒过周正的双手。灵气在体内的感觉,正如同现在老虎伤口上的感觉一样,那种灵力流过的舒适感,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他转念一想,或许可以把自己的灵力交给老虎看看会怎么样?
于是他运起功法,将灵力集中于指尖,然后触碰到老虎的血液以后,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就像是一个漩涡一般,老虎将周正的灵力毫不吝惜地吸入自己体内,那老虎的伤口竟然也肉眼可见的恢复起来,不过周正的灵力很快也见底了,藏身符一下子就失去效果,不仅是周正,程夔也感觉到了,不过因为是周正自发的行为,他也没有阻止,或许是没来得及阻止。
“嘭。”周正只感觉到什么东西响了一下,然后就头晕目眩的倒在了地上,不过还好,还没有晕过去,周正赶紧爬了起来,摆好打坐的姿势,强迫自己开始运功,一吐一吸,周正也感觉到体内的灵力正在逐渐恢复。
而程夔这边就不一样了,程夔见老虎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肚皮还在淌着乌红的血液,或许是一下子撕裂了伤口,老虎又一下子躺回了雪地中,地上的雪很快就染红了一大片。
周正拼尽全力的吸收灵气,似乎是因为此地的灵气比较充沛,周正很快就恢复得差不多了,于是他又站起身,再次给老虎灌输起灵力来。
又是老样子,周正眼冒金星,又打起了坐,这次灵气进入体内的速度快多了,周正也没有再剔除灵气中的杂质,直接就灌输给了老虎,终于是将老虎的血给止住了。
但是周正觉得还不算完,再次熟练的打坐,在止了血以后再给老虎灌输了一次灵力,这老虎才终于睁开了浑浊的双眼,甩了甩头,清醒了过来。
周正也不打算与老虎邀功,一手抓上地上的脐带,另外一只手抓了一把之前那个位置沾满胎血的雪,大吼了一声程夔,就往山下的树林跑了起来。
“程夔,撕块布给我!”
程夔手忙脚乱也不知从哪里撕了一块黑布递给了奔跑中的周正。
周正接过布,把那沾满脐血的雪一包,就扔给了程夔。
“拿水壶装!”
“这么小个口,怎么装啊!”程夔也说道。
周正进入树林以后,渐渐停了下来,让程夔一滴一滴地接住融化的血水,自己则从包袱里翻出一张牛皮纸,把手上那半截脐带给包在了里面,然后接过程夔手上的东西,又安静的等它一滴一滴滴完。
至于那老虎,周正觉得自己做的够多了,再多管闲事那老虎非把自己吃了不可。
于是程夔一边警惕四周,一边看着周正这边,等那滴出来的水没有颜色的时候,周正便起身把那东西一扔,让程夔收好水壶,自己则原地打起坐来。
“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打坐?!那东西回来怎么办……”程夔说着说着就没了声,周正也根本不搭理他,程夔没办法,也不再抱怨,便打起精神,仔细警戒起四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