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是一切生命的起点,潮起潮落不过是生活的起起伏伏。其实,我们我们每个人都在命运圈子里不断兜转,如海水循环往复。
——题记
〈黄口〉
“余忆童稚时,能张目对日,明察秋毫,见藐小之物必细察其纹理,故时有物外之趣…”正如《童趣》中所言,童年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每一年的夏天,除了长得让人发霉的暑假;最让我开心的就是三件事就是:游泳、偷水果、还有抓鱼。那时候的7-8月份太阳似乎是在炙烤着大地上的一切生命。燥热让孩童自然变得不安分起来;吃过午饭太阳最是毒辣的时候,避开爸妈的视线,邀上三五个伙伴步行至1公里外的河边游泳也成日常必需。田野里,风带着让人窒息的温度略掠过翠绿的稻禾,生机盎然的稻浪翻滚着扑向远方。几个孩童,就这样不知疲倦、不惧酷暑地走着…聊着…笑着。到了目的地,光着膀子的后背早已被晒的黢黑发亮;三两下扒去衣服一个猛子扎进那清凉柔软的河水中。尽管都10来岁了,但光着屁股的我们没有一丝一毫的害臊,因为那时候的我们单纯地只想触碰快乐。游得正酣,一个伙伴提出潜水找石头的游戏:把一块浅色的石头扔进1人多深的深水区,一群人潜下去,谁先捡到谁胜利。扎进水里,那时候在河水里眼睛是可以睁开的,只是眼前会变的模糊,像是600度近视的感觉;当然,浸水多了眼睛会发红,视线里是像起大雾了的感觉。每次回家爸妈总会问:有没有去洗冷水澡(方言)?然后会用指甲刮一刮我手肘的皮肤,或者看一看我耳朵里是否湿润。至于其中的原理很简单:游泳回来身上没有了汗液,水被蒸发,皮肤变干燥后用指甲刮会起白色的死皮。游了泳耳朵进了水是湿润的,耳朵最隐蔽里面的水也是最难干,拿手指一戳就可以知道。为了逃避检查,我每次游泳会戴一对泡沫耳塞,游完以后也不会立即回家,而是在外面玩到出汗在回去。因为,一个小伙伴下河游泳被他爷爷吊在房梁上用皮带抽打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竹笋炒肉可不太好吃。
许多人常说:90后是在泡在糖罐里长大的。那可能是是他们不了解农村的孩子们吧,农活是样样要干的,小学生也不存在零用钱的说法。在那个几个月吃一次辣条的年代,夏天去偷些西瓜、桃子、枇杷、李子之类的水果来解解馋也是常有的事。趁着中午人们都在睡午觉,找上几个小伙伴,翻过矮矮的丘陵;总会有些乡亲种着几块地的西瓜,山下小路走过一个干看完庄稼长势的女人,向我们望了望,但是我们并没在意。不知过了多久,我敲开一个诱人的大西瓜,结果没全熟;我郁闷地掏了一口稍微红点的瓜瓤,温热的口感让人无法再继续。“汪汪汪…”几声狗叫打破夏日的宁静,正当我还在不开心的时候,只见山下小路上一个中年妇女在边跑边指着我们这边大骂:“这是谁家几个死孩子呀?跑这来偷我家西瓜…”我们吓得四散逃窜。那条雪白的大土狗也上了山来,追着我们其中一个伙伴的方向跑去。有的往山顶跑…有的往树林林跑…而我选择了往侧面的山谷跑去。在一个草丛里躲了半天,等我回到家了里,西瓜地主人已经来到我家,正在和我妈说着这事。后面也就免不了一顿训斥。
夏天的暴雨总是来得声势浩大,豆大的雨下了一个多小时河水也猛涨,变得浑浊。这时,我总会变得异常兴奋,因为“活”又来了。农村里的人们喜欢养殖一些活物,远离居住区的五冲(一处山谷的俗称)里有三五个大大小小的池塘、小水库。每次暴雨都会有几个翻堤。不少鱼会随水流跑到堤下的荒田里,几天后大水退去,鱼儿们会被滞留在荒田里的几个水牛趴窝造成的泥水坑里。一般泥水坑也不深,加泥也就刚没过大腿;叫上几个小伙伴,带上几只桶和一瓶赛丹(一种低毒农药,可以毒鱼)。看到小点的水坑,直接用水桶把水舀干;大些的就直接把水搅浑或下药,这样鱼会被呛晕出来透气,抓起来也就容易多了。依稀记得有一次,有一条20多斤的草鱼被我们赶四处逃窜,围在浅水区的我们双手去掐住它的头,用整个身体去坐住它也还是让它跑了;也许是时间长它也累了我慢慢把它驱赶到离岸边1米左右的地方,用双手抄到它的腹部下面,使尽力气才把它掀到岸上。那种兴奋感、成就感不言而喻。其实,我也不是有多喜欢吃鱼,正如一个同伴所言:“我从来不吃我自己抓的鱼,我不相信这么多鱼是我抓的,我觉得的他是水鬼变得。”因为童年回忆里,老人总喜欢和我们讲一些吓人的鬼故事:一个人在河边经过,看到岸边有一条半死不活的大鱼,然后那个人过去抓,走近一点鱼就往河里退一点;就这样,人走近一点鱼就退一点…直到那个人忘记水深,受引诱到深水区被水鬼锁了命去。我知道老人们无非是怕我们去玩水出事,编些故事吓吓我们罢了,但小孩们深信不疑。
在这个无忧无虑的年纪,沉淀着我记忆里最纯真、最久远的快乐。
《双舞》
谁的青春不迷茫,谁的青春不惆怅。青春期的我们有太多的共性,“中二症”似乎犯都过。即使如此,我们的快乐依然十分简单:可能是女生手挽手一起去上个厕所?也许是男生们相约在隔壁空教室斗斗鸡(搬着腿的对抗游戏),甚至是考试没考好半夜一起出去压压马路?太多太多让人流连忘返的回忆。
在大德中学读书的第四个年头,我作为九年级三班的一员搬到了三楼右侧教室。因为一层楼总共四个教室,但只有三个班;我们班隔壁教室也理所因当地空着了,那个空教室也顺其自然的成了我们课间娱乐、嬉闹的专属场所。我们会在里吃泡面,也会在里面打扑克,最为开心的还是斗鸡。全班男生超过90%都会参加,所以场面总是异常激烈;那个时候120斤的我还是身轻如燕的。一次,和班长小灰灰(化名)两个人挑战其他10多个男生,刚开始还是不虚的,但是几番车轮战下来,两个人的体力终究还是敌不过一群人的,最终我们两被全部挑翻在地,累成夏天的狗。这次惨败,让我享受到了最单纯的快乐。
中考是几乎每个人都必经的一次竞争和选择;所有人都在这条路上跑,也不只是课本知识学习一个方面。体育中考日渐逼近,从初二开始我们每天早上6:00不到就要起来晨练,慢跑15分钟、压腿10分钟、跳绳5分钟成了每天的必须去完成的作业。因为操场场地有限,我们初三毕业班为了提高晨练效果,基本都是去校门口的马路上跑,班长和体育委员一前一后维持秩序。冬季里6:00的天还是没亮的,微弱的星光和月光陪伴着我们;偶尔触碰到路边的草木上面泛白的霜花,透着刺骨的寒冷。北风无情的刮着,它可不会因为你脸庞的稚嫩而减弱丝毫,更不会因为晨光黯淡而敬你三分。不少同学的耳垂因冻伤,在夜里发痒肿胀;嘴里的1…2…1…的口令却从未停过,整齐的脚步声也有规律地在山谷里回响。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自觉参与晨练;因为懒惰是人的天性,只是看你能不能压住它——作为一个体育委员,我也无数次在女生楼下高声呼喊,也曾多少次在操场上训斥着未参加晨练的同学。那条全是坡道的山前马路,早已拓宽不止10尺,水泥路也变成了柏油路;只是我们再也没有借着百叠山头的微光去正正经经的跑过一次了,甚至是走也屈指可数;只剩下坐着的车无数次碾压过那结实的路面。
2015年的元旦节到来得一如既往。在20多年的光景里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通宵压马路。高中的学习生活紧凑且有些许乏味,前几天刚考完的月考成绩如期而至;又是所有人都在哭丧着脸,抱怨着自己不细心、没记性的话语。似乎所有人的脸上都写着:没考好。说来也是巧,这种满是悲伤的时间撞上元旦节这个愉悦的日子;想必大家开心之余都会有几分忧郁。一年一度的元旦晚会落下帷幕,每个人玩得都很开心,做完教室卫生的我和涛哥(化名)回到寝室准备睡觉。手机响起,是班里一个女生打来的电话。
女生:“这次没考有些郁闷,反正明天放假晚上我们出去玩吧?”
我:“现在?都是22:00多了,不回来睡觉吗?而且我身上就20块钱了,玩不起。”
女生:“出去转转呗…睡啥觉?我们有钱。你叫上涛哥一起。”
1月份的寒意还未退去,我和涛哥穿上厚厚的棉袄出了门;在校门口与两个二货碰了面沿着莲花湖边的阳新大道往南晃悠而去。她们两个女生在前面边聊边走,我们两个男生在后面跟着哈欠连天。走了一个多小时来到一处公园,我和涛哥实在困得不行了蜷缩在草地上小憩一会,梆硬的草尖格外扎人,就只能闭目养神。她们两个依然在旁边石凳上聊了半个小时。我明白了:她们就是晚上怕,拉我和涛哥出来作个伴。24:00左右,我们来到城南的夜市大排档,点了一些烧烤、炒饭,因为我和涛哥没钱,其实我们俩是在蹭吃的。一口烤五花肉、一口炒饭、一口矿泉水,原本计划吃一个小时的东西,却在20分钟内草草结束。离开夜市,沿兴国大道往北走;在路边便利店买了一副扑克,不知不觉来到正在建设中的光谷广场。看到地下进出口边有一张小破桌子我就想着搬到一个亮一点地方打几把扑克打发时间,结果里面一个执勤的保安出来一声呵斥,以为我是来偷东西的;解释了半天才放我们离开。实在没事可做了,我们趴在一家快餐店门口的桌子上睡了2个小时。凌晨5点多,我们翻过学校的围墙回到房里小睡了一个多小时。上午上了四节课放假,回去瞌睡了一天。
在这个迷茫叛逆的年纪,保留着我青春里最充实、最无畏的快乐。
《弱冠》
成年人的世界,每一段经历会让我离现实生活又近一点点的4年光阴。乐观的面对每一次不愉快,不骄不躁、不悲不喜这便是我的最成功的快乐。
依稀记得2016年8月份我还在广东做暑假工,当爸妈拿到了录取通知书的时候,言语中少了些许欣喜,取而代之的更多的是无奈。那几天,晚上下班总会接到几个表哥、姨妈的电话,他们劝我复读;我知道是谁的意思,我更明白他们的想法。每年13000元的学费,他们不知如何去承担,我又何尝不着急。暑期每天夜里,我都会陷入无奈的哀叹之中。这期间,我犹豫过,也思考过;我还是决定用着我力所能及的方式承担着自己的未来,9月2日我拉着父亲向开发银行贷了我的第一个8000元,申请生源地助学贷款的过程是繁琐的,但这只是开始。2017年第二个8000元,2018年第三个8000元,2019年第四个8000元,这是我用最无奈的方式来选择了继续向前。因为我始终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2016年10月底,我加入西园餐厅前厅保洁团队这个大家庭;也许刚开始我真的只是为了去挣取那每个小时8-10块钱的勤工助学津贴,但谁曾想过我这一去就是整整三年。早上6:30去值一个小时的班,点一碗13号窗口的葱油面、一碗12号窗口的米酒汤圆;原本困倦的眼皮转瞬间充满能量。一个星期五,早上6:30起床去值了3个小时的班,接着去上了1个多小时的课,回来又接着值班到晚上20:00,那是我大学四年记忆里最累的一天。下了班,我拖着身子去西区商业街吃晚饭的路上,我苦笑着问自己:为啥要把自己弄得这么累呢?当我吃上那一碗腐竹肉丝盖饭,一切的不愉快都被抛之脑后。三年里,我见过团队里许许多多的人来来去去,捡过还过的一卡通数不胜数。最后,令我怀念的还是:晚上21:00拖完地和团队的好友们去商业街喝杯奶茶的欢声笑语;和团队的小伙伴们一起在冬至日包的饺子;带着30多人在生活艺术楼颠过的勺。
2017年正月初二,一个本该欢喜的快乐春节;意外总是会像历史剧一样重演。初一还生龙活虎的父亲,早上就起不来床了;有点发烧、说话也不太清醒;母亲拿来退烧药喂父亲服下。9:00父亲失去了意识,母亲坐不住了赶紧叫我们把父亲送往医院;这种场景我已经从8岁到如今,就见过不下5次,小时候只知道哭,现在也就没那么多眼泪了。肝昏迷,一个不大不小的并发症,下午姑姑、伯伯赶了过来,姑姑逮着我就是哭:“我这弟命这就这么苦呀…”然后给了我几百块钱,这场景我在母亲那见过。当所有人,来对我诉说的时候,我才明白:这个家,我要承担起责任来了。凌晨4:00的医院走廊是悠长而又安静,也没有惊悚片里那么阴深恐怖;每天早上看到父亲的脸色血色渐盈,便有了无与伦比的欣喜。
大学本科结束,每一个人对自己的人生都有着不一样的定义和选择。有的人选择了考研继续深造,有的人选择走入社会从事着各行各业。但不管怎样,我们都不再是一个孩子,都会肩负重任。2019年11月我找到我的第一份实习工作,一份许多人都嗤之以鼻的销售工作。许多人问我:为什么不考研?我说:不想考,年纪也不小了。其实,这只是方面吧!想一想:一个家庭里三年里除了种了几亩薄田没其他收入,那这个家里的孩子还有心情安安心心地坐在教室里上课吗?每个人都经历着或多或少的不幸,而我不幸的是成了我自己曾经最讨厌的那个人。没有人不想找一份体面而又无限可能的工作,但是在90后这个大学生如蚂蚁一样多的时代里:没有体面的,就从最无限可能的选择里开始吧。每天说着别人说过无数次的话,也就是所谓的话术;每天重复着和不同的人说着同样的话,这就是所谓的套路;每天接受不一样的冷言冷语不能有脾气,也就是所谓的态度。第二份正式工作,我依然选择了销售,我谈不上有多热爱销售,只是我觉得这是一份在我现有能力、条件下最能让我快速成长、也有最高上限的工作。其实这其中,有一次一天和客户沟通了366分钟,尽管声音哑了,但我还是非常充实和开心的,因为帮助一个人了解他自己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的。当我完成了第一个43800元的单子,那种成就不是来自于我能多拿一些工资,而是从2个多月努力跟进的苦涩后有一丝回甘中获得。晚上快22:00了离开公司,路上戴着耳机听一听老歌,看一看夜色下城市里的车水马龙。昏黄的路灯下拉长的影子,被微风吹拂得精神抖擞,数一数来往穿梭的车灯,领悟了这个世界跑得比我们想象的都快。叫一声路边摊的小哥,炒一碗棕黄油亮的老干妈炒饭;在旁边卖臭豆腐的大娘摊前一站,大娘总会笑着说一句:下班啦?一份5块钱的?我微笑着回了一个:嗯。这就我们最好的默契。也许这就是我向往的:陌生的城市,陌生的我们,却总能找到意料之外的熟悉感。
在这个日夜奔忙的年纪,寻找着我生活里最踏实、最熟悉的快乐。
雨还会再下,因为云朵儿会把海里的同伴再次带到陆地上来。我们每一次追寻的快乐都在生命中轮回。
——后记
2020年7月5日
杭州市西溪北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