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雪本来就觉得心里酸涩,被顾泠澜这么一说眼泪直接就掉下来了。她用手背抹眼睛,觉得好丢脸,顾学长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可她就是想哭。可听了顾泠澜最后一句话她又笑了,这样又是流泪又是笑得样子让言曜看了心一阵动,他就是喜欢……这个丫头啊。
“其实没有嫁妆也没关系的。”言曜稍稍站起来,伸出手越过了整张餐桌擦冉雪的脸,“我妈和爷爷都待见你,娘子挺你,这关不是问题,我家里多喜欢泠澜你又不是不知道。阿雪,你不要想那么多,都到现在了,还想反悔吗?”
冉雪听了言曜的话,瞪了他一眼要他闭嘴,然后偷偷看顾泠澜的脸,看到那个人仍然这样温柔地笑着。
四舍五入快三十,这里三个人,谁不是这样呢?言曜和冉雪到底是走到了最后一关,可顾泠澜呢?这局游戏里,最吃亏的只有他一个人。
顾泠澜看到冉雪的小动作,笑了,这个姑娘啊,在这些地方总是体贴得很。言曜找到个好女孩,真是便宜他了。
“我没反悔。”冉雪扁了扁嘴,低下头用力抹了两把脸,“我没把握啊!这几天我就一直在想了。有些事情我努力去做,可是言家那样的,我不知道能不能做到啊!”
顾泠澜抿起嘴,摇了摇头,看向言曜不说话。
言曜一眼明白他的意思,抬手敲了冉雪的脑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气:“阿雪,你这个脑袋里成天装的都是些什么啊!我家又怎么了,你不是已经见过了?就是顾家那样的世家,里头还不是和寻常人家一样?你看顾成旻,顾家未来的顶梁柱……弟控一个。”
“闭嘴,你家又好得到哪里去?”顾泠澜面不改色地吐槽,“是哪个上次被自家娘亲轰出家门的……记得理由竟然是去旅游回来没给她带土产?”
“这么挫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好么!”言曜扑上去捂顾泠澜的嘴,斜眼看过去冉雪果然笑出声来。
“好了,结婚是两个人的事,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顾泠澜笑笑,推开言曜对冉雪说,“冉兔子,你要知道这件事上,如果你自己都犹豫,那这个婚就结不成了。谁帮都没有用。好了,你们两个当喊一句这婚就成了么,先吃饭!”
冉雪不好意思,点点头。顾泠澜说到重点,就算被言家爷爷欢喜了也罢,冉雪自己到底还是存着犹疑的。越是用情认真,越是患得患失,冉雪算是知道了,她面上做得再平淡,心里还是焦虑着。
说看淡是假的,只有冉雪自己知道,这几天来她每天早起做早餐,晚上洗衣服、将言曜的西装一一熨好,整整齐齐地挂进衣架里……她有多想过这样的生活,一辈子这样下去。
说到底她还是那个懵懂的冉兔子,总是喜欢退守在习惯的范畴里,保持着自己所期望的一切,哪怕是假象。当初是这样,然后言曜把她逼到自己身边,现在也是这样,所以在提到婚姻时她便乱了心神。
吃罢晚饭,冉雪很是熟练地起身收拾餐桌。却被顾泠澜按住,顾泠澜瞥了一眼言曜:“少爷,不用我多说吧?”
“那个,顾学长,言学长他……”冉雪愣住,啊喂,这些餐具看上去很贵的样子啊,让言学长去洗真的没问题吗?可是话却被顾泠澜一个眼神堵了回去,言曜很有自知之明,起身收拾。
冉雪很是担忧地看着言曜笨手笨脚地把碗盘端进厨房,然后响起了清洗锅盘的声音。等一下该不会要收拾一场更大的“灾难”吧,冉雪忍不住对言曜的能力表示深刻的怀疑。
“不用管他,冉兔子。”顾泠澜拍拍冉雪的肩膀,然后站起身将风衣拎起来穿上,一边扣纽扣一边说,“言曜这个人过去被我惯着,现在你还打算接着惯下去?丫头,你是要和他在一辈子的,婚姻婚姻,两个人的事,知道吗?”
说完顾泠澜便出了门。冉雪看着顾泠澜的背影,眼角有些酸,她转过脸看言曜,那个男人在厨房里手忙脚乱的,洗洁精大概都浪费了小半瓶。可是冉雪还是坐着,没有动。
等他洗完再去收拾残局吧。冉雪笑笑,顾泠澜没说错,有些事如果不学,永远不会懂。
顾泠澜出门之后才想起自己家和言曜家有段距离,可转身瞧了一眼身后的门,耸了耸肩,也没再返回去。他没乘电梯,就这样沿着楼梯慢慢往下走,脸上倒是一直都带着笑容。
出了锦官御城,他看都不看从眼前掠过的出租车,就这样很是悠闲地走向公交车站。然后,他的手机响了,顾泠澜拎出来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顿了一下,摁掉了。在车站边上等了一会儿,上了环城线,这个时候交通还是拥挤的,他站在车厢里回头看着锦官御城的通明灯火慢慢地远去。
言曜的家务实在是不及格,不过他做得很认真。冉雪看着这个男人笨拙地冲洗着碗里过多的洗洁精泡沫,不由得笑着,言曜对这些事向来没有耐性,可今天竟然在厨房里待了半个多小时,才把锅碗瓢盆洗好。
简直比连续加班三天还辛苦。言曜想,然后转过头看见冉雪正站在厨房门口,心里便有点别扭。他向来有点儿大男子主义,被心尖尖上的姑娘看着自己这么糗地做这些事情,当然有些不舒服。可是对上那个丫头欣喜而甜腻的目光时,那些儿郁闷立刻就烟消云散了。好吧,他承认自己栽得够彻底,只要看到冉雪这样的神情,便觉得天下大吉。
可惜冉雪对言曜那副又别扭又温存的神情视而不见,走进厨房打开碗柜检查那些湿漉漉的碗盘是否洗得干净。这种明显“我对你的能力表示怀疑”的举动让言大少爷很是受伤……难道他言曜这“家务杀手”的标签就要挂一辈子摘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