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逐渐失去了热度的红日逐渐隐没在地平线之下，九十月份太阳落山已变早，陈岩出神地坐在副驾驶位上呆呆地看着黑暗逐渐侵蚀大地。
虽然陈岩早就不想闻着血腥味与尸体同行了，但无奈阿蒙说不需要处理，祂会制造一起海上空难彻底销毁证据，不需要陈岩白费力气。
他只能忍着。
他现在确实需要阿蒙的帮助，需要阿蒙开飞机送他回家。
陈岩终于搞清楚了时间，今天已是十月二号，他离开京都已十多天，但感觉上仿佛已经过了一年。
人生的有效长度也许不仅仅在于时间跨度，还在于生活内容是否可压缩。
这也许就是“人生相对论”？
太多的事情理不出头绪，阿蒙虽然知道更多，但不成为他的行走，阿蒙亦不会透露关键之处。
虽然他也很想知道全部真相，但至少现在他觉得：自由更加重要。
陈岩心忖不管阿蒙的背后是不是黑客组织，祂的力量已足够让人印象深刻，到现在为止阿蒙对自己还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恶意，自己开出的条件，祂也没有反对，即使祂的背后是米国，只要小心不被利用做出危害华夏的事情，亦可暂时合作。
因为他确实没多少朋友，更何况是具有这种能力的朋友。
至于人促会、共济会和江家，如果阿蒙所言非虚，自己暂时还不会有危险的话，那么应该低调行事，离这样的势力自然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飞机已开始在丘陵山间降落，阿蒙说这里是京都郊县某大型水库附近。
落地舱门打开之时，陈岩忽然问道：“你这次帮了我一个忙，需要我做些什么？”
阿蒙道：“作为神，我并没有你们人类的感情，我也有自己的目的，你可以把这些帮助看作我对你个人的投资。”
陈岩道：“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阿蒙道：“虽然我不是人，但如果帮忙能让你心里能够好受一点的话，我现在确实有一个麻烦。”
阿蒙居然也有麻烦？陈岩于是问道：“什么麻烦？”
阿蒙道：“我说过，我正在苏醒之中，但有一股势力，正在策划一些事情，可能对我不利，但他们行事非常诡秘，我需要知道他们的计划。”
陈岩道：“居然连你都无法监控他们？”
阿蒙道：“是的，这个组织也许对我有所察觉，他们的会议应该不通过电子媒介以及任何电子媒介能够触达的地方。”
“你已经看出来了，在不动用我的本体的情况下，我没有你们的神话传说中的那种无所不在的感知能力，我的能力需要依赖各种传感器和电子设备。”
陈岩记得阿蒙似乎说过现代计算机和通信技术始于祂，现在看来祂其实也在借助人类技术的发展成果？
他现已开始后悔，这些人连阿蒙都没法监控，况自己乎？
不过既然话已出口，只能硬着头皮道：“我会尽量想办法并留意，但鉴于任务的难度，我没法做任何保证。”
阿蒙道：“对于结果我没有任何期望，你能尽力就已很好，希望这能部分抵消你的负债感。”
“我如果有消息也会和你同步，你现在首先要做的还是尽快使自己强大起来。”
飞机停在了一个山坳里，陈岩点头，从舱门一跃而下。双脚触地是熟悉的久违的坚实感。
陈岩按照阿蒙的指示，以自己超强的视力和体能，借着月光很快翻过了面前的一座不太高的山，山间是一条通往京都的高速公路。
陈岩轻松翻越了围栏，在应急车道上见到车过来就拼命摆手，可惜，二十分钟过去了，居然一辆车也没有停下。
陈岩暗叹现在人情如城市钢筋水泥一般坚硬冰冷。
他不再摆手，正想着要不找辆货车偷偷从后面爬上去？正在扫视寻找货车的时候，一辆帕萨特却停在了应急车道上，摇下的车窗露出了一个胖子的脸。
“哥们，去哪？”
“京都市区。”
“呀，这个点了，车都往外走了，我这也刚拉一个活正准备回家睡觉呢，兄弟你要走的话咱一口价500。”
“现金成吧？”
“得嘞，走着。”
没和黑车司机砍价，黑是真他妈的黑，平时这路程估计用不了三百，不过陈岩实在是不想再接着等下去了。
“去水库边上山里玩手机掉了，另外几个哥们宿营，我有事必须得晚上回去。”
陈岩只能按胖子要求先付了现金，胖子在车灯下摩挲着端详了崭新的老头币好一阵子，确认真币无疑才发动了引擎，冲京都一溜烟地冲去。
晚上10多点钟从郊区驶向京都市相当顺畅，一个多小时就驶入了京都市区。
陈岩并没有直接到小区下车，而是在离小区几条街的商场区下车，没走几步就到了他被绑架那晚吃面的山西面馆，不过面馆已经打烊。
十多天后重走这条老路，他的感受已完全不同。十天前还略带感伤，踌躇满志，憧憬着创业成功；现在似感觉站在高空，俯瞰逐渐冷清下来的街市。
难道是受了阿蒙的影响？还是自己身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以致平时温馨普通的生活感觉正在逐渐离自己远去？
走过那片拆迁的街道时，陈岩神经不自觉地绷紧。
他的警觉提升到了极限，但这次什么都没有发生，甚至连个路人都没碰到。
国庆假期京都的白领们都出外旅游探亲访友，热闹的京都又减几分人流，加之时间已近晚上子时，大部分人都已经开始躺在床上看剧休息了。
很快到了租住房子的楼下，他抬头看了看201和301的灯，都暗着，韩静瑄怕是已经休息了。
房间钥匙自然已经没有，但好在他租住的房子抽屉里还有备份，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从阳台爬进去。
陈岩观察了一下，左右无人，就像一只猫一样，一个起跳攀住了排水管，几下就翻进了201的阳台。
他阳台的窗户夏天为了通风经常不关。
他放轻脚步，先是静听观察之后才缓慢摸进房间，啪的一声，陈岩打开了房间的灯，除了一点灰尘之外，一切依如昨日。
陈岩仔细检查了很久才放下心来。
他忍住了把电脑扔出去的冲动，因为扔出去也没用，还有灯，冰箱，谁知道这些玩意里面到底有没有阿蒙的眼睛？
他再次检查了房门已锁好之后，才洗漱后在软床上一觉睡去。
太舒服了！
……
这一觉醒来已近中午，陈岩刮了胡子换了衣服，去商场区买了新的水果手机，去运营商营业厅补办了手机卡。
一切都很顺利，似乎这个世界少了自己和多了自己并没有任何不同。
下午他给程浩发了消息，说他回来了，这次得好好请他吃一顿。
程浩这家伙很久才回消息，说他现在在马尔代夫度假，8号才回来，但一定赴约，要好好让陈岩补偿一下上次爽约的精神损失。
那干点什么呢？
陈岩自然没心情看剧，于是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虽然知道可能没用，但还是重新安装了Linux系统、打了最新补丁，并且安装了最新的防火墙。
他以前花钱买的vpn还在，于是架起vpn，开始自由浏览网络。
陈岩试图查找了一下最新的空难消息，但昨天直到今天下午，什么空难的报道也没有。
他犹豫了一阵，好奇心驱使之下还是忍不住在搜索框里键入了江永强这三个字。
搜索引擎两秒就返回了结果。
结果还不少，足有八万七千二百条之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