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护我。”,杜月笙吩咐了一句,炸药包不同于手雷,不能用丢的,只能放过去。站在出入口台阶上的他向上跑,燕神武焦急地喊:“月笙哥,你注意安全!”
几枪流弹在杜月笙身边呼啸而过,他连忙把身一缩。他们下面的官兵们也明白了杜月笙的意思,纷纷开始不要命的压制杜月笙。
“给我!”,一名胡子拉碴的革命党劈手从杜月笙手中抢过炸药包,直身向着出口奔去。砰砰几声响,他身上中了两枪。但那人丝毫没有停顿,仍是疯了似的向上奔。
他站在入口处,拉开引线,炸药包兹兹而响,声音如同催命。那人将炸药包紧紧按在出口上,纵声高呼:“革命党人不怕死!”
轰的一声响,众人的头顶仿佛炸开了一个惊天巨雷。杜月笙们连忙抱头趴下。无数的石块泥土以及碎铁被爆炸的气浪冲下来。一块石片无巧不巧打在杜月笙肩膀上,立刻钻心的疼痛将他淹没,仿佛骨头也打碎了一样。
爆速飞行的石块杀伤力是巨大的,若是这块石片正中杜月笙的头的话,那他肯定必死无疑。不光是他,很多人都负了伤,杜月笙顾不得疼痛,咬牙对着斜上方冲去!外面繁星闪烁,正是夜晚,可这夜晚,在杜月笙和一众革命党眼里,却是光明的夜晚!
门口守卫的岗哨早已经被炸死,杜月笙们顾不上危险,从摇摇欲坠的出口抢了出去。出口处几条触目惊心的裂缝蜿蜒而伸,随时都有坍塌的可能。
官兵们立刻尾随而出,革命党们拼死用手枪压制他们。可那根本压制不住,官兵们知道革命党跑出去之后会做什么,他们不想被困死在里面。
杜月笙随手丢出两个手雷,两声巨响之后,出口完全坍塌。官兵们倒有一大半被活埋在了里面。至于还能不能出来,这就要看高洪波的人能不能重新挖开这里了。
重见天日的革命党士气达到最高点,他们没有得意忘形,现在还不是得意的时候,距离胜利还早得很呢。高洪波的差役们终于三三两两的奔来,像足了无头苍蝇。
不怕死的革命党对上了惜命的知府衙役,后果可想而知。衙役们早过惯了闲散安逸的生活,压根也不是这群亡命徒的对手。蒋志清丢出一颗手雷,竟然一个人也没炸死,因为衙役们都躲得远远的,手雷落空是必然的事情。
杜月笙们一阵风似的向外冲,衙役们一边躲一边剿,场面怪异之极。高洪波站在远处,满头满脸的大汗淋漓:“这群反贼,竟敢,竟敢——”
他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心中权衡局势。终于他咬牙:“小的们,给我冲!咱们人数远远多于他们,截下他们就是奇功一件!”,说完他不由自主的向后一缩,撞在了师爷的身上。
衙役们立刻苦了脸,高洪波一句话,他们就得玩命。不管事情最后成不成,高洪波都能理直气壮的面对那德。可他们呢?鬼知道他们里面谁会被革命党给杀死。
“老爷,你做的好事!原来咱们下面关着革命党?你瞒得我好苦?!”,师爷关德明不住的抱怨,他嘴边的两撇小胡子因气愤而抖动着:“我说怎么点了那么多人带着家伙什儿去大牢呢,敢情是大牢里面还有一个地牢啊!”
“老关,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抱怨这个?!”,高洪波对师爷关德明倚若长城,但这时候也顾不上客气了:“这是那德千叮咛万嘱咐要保密的。好了,你鬼心眼多,。赶紧给我想个办法,该怎么抓住这群反贼。”
关德明忽然压低了声音:“老爷,你想做上海知府还是上海市长?”
高洪波虽然懦弱,但绝不蠢笨。相反,若是论识时务的话,没人比得上他。他听了关师爷这句话,立刻魂飞天外,仿佛兜头浇下一盆凉水,一直冷到了骨头缝里:“你,你,你是——”
关师爷神秘一笑:“高大人,从你开始调动人手去清理地牢的时候,我们的人就开始动了。过不了一时三刻,上海滩的革命党就会集结而来。该何去何从,您要三思啊。您身为知府,又如此精明,革命党和大清国孰强孰弱,想必您心中早有见地了吧?”
高洪波被关师爷一番话压在当地,一番痛苦的权衡之后,他终于期期艾艾的下令:“灭——灭灯,灭火把,别让他们找到咱们的目标。
衙役们如遇大赦,立刻熄灭火把,衙门里的灯也一起灭了。此时双方都在黑暗之中,革命党可以用更快地速度冲出去,而衙役们也可以先顾自己的命,正是两厢情愿。
革命党根本不敢恋战,在杜月笙的带领下向外急冲。熄灯之后,他们遭遇的阻击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关德明长出一口气,接着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燕神武这小子,真以为知府大牢的盘查那么好通过?要没我照应,他早露出马脚了。”
“你什么时候入的革命党?”,高洪波满脸苦涩,一副又想讨好又想哭的表情。
“你不该这么问我,应该问我什么时候决定潜伏到你的衙门里的。”,关德明话里的意思明明白白,他是先入的革命党,然后又进的知府衙门。
“还得做做样子啊,不然就太假了。这样,放跑了革命党不但我们承你的情,那德也不会怪罪你。”,关德明提醒高洪波,高洪波如梦方醒,又指挥衙役们远远跟在后面黑灯瞎火的乱开枪。
杜月笙和革命党哪里能料到高洪波的心思?燕神武带着他们拐到后门,众人夺门而出。在那里,林怀部已经备足了几辆马车。众人上车,然后向着城外狂奔。
“去炒货厂!”,杜月笙吩咐林怀部。
“我们有落脚的地方,就不跟你去了。”,蒋志清连忙提出自己的建议,接着他重重的道:“谢谢你,谢谢你为革命保留下了这么多的火种!”
杜月笙小心的活动着自己的胳膊,疼得他呲牙咧嘴:“你傻么?从现在开始,以知府衙门为中心,肯定开始了全城搜捕。你们以为你们的那些所谓落脚点安全吗?跟我出城,出城以后再作打算!”,他胳膊还能动,看来筋骨没事,不过肯定是要疼肿好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