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得那么严重。”,陈君容纠正杜月笙:“我们不是明目张胆的对抗谁,而是要悄无声息的将康有为送出上海滩。”。连大元也点一点头:“小姑奶奶说的在理。”
“月笙,说出你的建议吧。你不会无的放矢。要是你心中没个主意,是绝不会跟我们开这个会的。对不?”,向大年看着杜月笙:“没有百分之七十以上的把握,你怎敢应承康有为?”
杜月笙点一点头,接着他沉声道:“这三方,红帮的势力不逊于我们。而另外两方,背靠国家机器,跟红帮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他们的势力,远超过我们。若真是对抗,我们没有希望。”,说到这里杜月笙用手一拍桌子:“可刚才君容说得好,咱们不是要对抗,而只是要瞒过他们做一件事,这就相对容易很多!他们唯一的弱点,也是最大的弱点,就是三方不会合作,只会各自为政!”
“不会合作?”,陈君容半眯着眼睛重复了一句。接着她恍然大悟:“月笙说的不错,他们不会合作!红帮是个江湖帮会,军政府肯定不会跟他们平等合作,最多只会利用它。而中统,想必也是这个心思。中统和军政府之间——”
“也没有合作!”,杜月笙接上了话:“特务组织总会保持自己的神秘性,他们最多就是跟军政府打个招呼,要求他们干这个干那个。而陈其美那边的话,嘿,他做了几年的沪军都督,潜意识里早已经把自己当做了上海滩国民政府的头号人物。尽管他也是特务出身,可他现在不会真的再去跟特务们讲什么合作。”
“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杜月笙摁灭了手上的雪茄:“我们只有五天的时间,五天之后,行动必须展开!”
五天后,杜月笙带着一个头戴大礼帽,身穿黑风衣的人出了杜宅正厅。杜顺风一脸狐疑的跟在他们后面,在他们身边,还有神情紧张的十几个兄弟。这么多人扎在一起,在这小院之中显得格外拥挤。
今天的空气潮湿而闷热,天上的乌云已经存在了一天一夜,可就是不肯下雨。因为闷热,所有人都觉得身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而空中的乌云,将阳光遮了个严严实实。尽管是上午,可四周有些阴暗。
这个包裹全身的人是昨天夜里连大元亲自开车接过来的,他是谁?连大元可没告诉过杜顺风。杜顺风很识趣,他也没再问。今天上午,杜月笙忽然就把杜顺风叫了过来,要他赶紧去通知兄弟们做好准备,要送他出发。
与此同时,广粤楼炸开了锅,因为负责盯梢的人忽然发现,他们监视的康有为神秘消失了!
“康先生!”,杜月笙抱一抱拳:“我们后会有期,您此次出国,会有我的手下全程陪伴。路上一切事宜,都可放心交给他们办理。”
“月笙,多亏了你,谢了。”,他上了早就为他准备好的一辆车里。与此同时,两名打手和庆达也上了这辆车。车帘放下,院内的众人默默的上了其余的车。大门敞开,车队缓缓从杜宅驶了出去。杜月笙挥手送行,一直到车队拐过弯去,消失不见,他才命令人将大门闭合。
“大元准备的怎样了?”,杜月笙轻轻问了身边的陈君容一句,陈君容略略一点头,示意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他们远处的杜顺风默默站在一棵茂盛的石榴树后面,看着杜月笙的嘴唇一张一合,也看着陈君容的点头示意。
车队一直的驶向十六铺码头,它身后已经跟了一双窥探的眼睛。可车队带头的庆达却似乎懵然不觉,不一会儿,车队到达三鑫码头。袁海鹏早就在这里恭迎,见到车队,他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庆达和康先生下了车,车队和打手们都留在了原地。这里是三鑫码头,是杜月笙的地盘。在这地方,身后的车队和那些打手已经没必要再跟着他们了。
三个人走上码头,向大年对他们点一点头,他一指江中的一条货轮:“康先生,委屈你一下,你就跟着这艘货船走吧。这船里面是日领馆的物资,没人敢查。”
“谁说没人敢查?”,一队人阴沉着脸从后面赶上来,将向大年他们四个堵在码头。然后为首的在怀中掏摸一阵,亮出证件:“上海国民政府巡捕房,王文登,向老板不陌生吧?”
向大年立刻拱了拱手:“王探长,您怎么大驾光临了?还一身的便衣打扮?”,这个王文登,赫然正是上海滩巡捕房的探长。码头事多,基本上每个管码头的都认识他。堂堂上海滩国民政府巡捕房的探长,带着一帮人,便衣打扮来到这里,这事儿透着蹊跷。
“接到报告,说你这里有军火走私的买卖。”,王文登面无表情,压根也不理会向大年的套交情。
向大年呼出一口气,压低了声音:“王探长,码头上就那么点儿事儿,您不是不知道。光贩鱼的话,我们也吃不饱啊。平时我们也没少在您那儿走动是不是?这可是杜先生的码头,这船货,也是杜先生经手的。”
王探长点一点头:“这我知道,杜先生的金面我自然要给。要换了别人,我早就拔枪抓人了。”
“还有,这些货可都是日本商人经日领馆发出去的。”,向大年又提醒一句:“他们已经在政府里面办好了一切通行证件,要是贸然扣押的话,引起外交上的麻烦就不好了。”
说着话,向大年伸手捏住王文登的手腕,五根手指一根接一根依次轻轻用力。王文登得了这个手势略一迟疑,心中快速的盘算出向大年要给他的打点费数目。然后他收起了公事公办的嘴脸:“向老板,明白告诉你吧。别说日领馆的货物扣住不好,就算能扣,我也不扣。为什么?就因为这是杜先生的生意。冲杜先生三个字,我王某人也得放一放。可这次真不一样,我也没办法。”
“怎么不一样?”,向大年边问边朝袁海鹏丢个眼色,示意他带着庆达和康先生先走开这里,避上一避。
王文登双手一摊,满脸的无可奈何:“陈大都督亲自吩咐下来,说你们这里可能窝藏了危险人物。所以呢,扣货是假,抓他才是真。”。说着他一指康先生,周围的便衣立刻将康先生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