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笙小心翼翼的挨擦到陈君容身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如同碰一件易碎的青花古瓷。陈君容触电一样的蹦了起来:“我一枪毙了你!”,她手中是标志性的卢格手枪。
“别这样了好吗?”,杜月笙对眼前乌沉沉的枪口不再害怕,转而开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我明白你的心情,昨晚我是太莽撞了——”
“莽撞?”,陈君容又开始歇斯底里起来:“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我一枪打爆你的头也不解恨!我这么多年的坚持,难道就是为了让你这个小瘪三糟蹋的吗?!”
陈君容的手在发抖,那把锃亮精致的手枪随着她的手不住颤抖,随时都有走火的可能。杜月笙微微一笑:“你到底是在气什么?气我对你做的事情还是气我的身份?”
陈君容终于崩溃似的跌在椅子里,烂泥似的趴在桌子上开始哭泣。当初的他和陈世昌,一穷二白,不知有多少地痞恶霸曾经对她动过心思。陈世昌硬着头皮保护她,在这种保护之中陈世昌越来越壮大。最后,终于没人再欺负她的宝贝妹妹了。后来她在法国五年,在这个世界知名的浪漫之都,她依旧洁身自好。可谁想,竟被杜月笙这个小自己好几岁的,自己从来没当回事的家伙给……给……
杜月笙打开窗子,伸手朝着外面一指:“整个上海滩,早晚都是我的天下!我不是绩优股,而是潜力股!”,他这一番雄心壮志的表白,听在陈君容耳中却是十足的街头瘪三的白日做梦。
杜月笙捡起掉在地上的卢格手枪,他也算是对这种手枪比较了解了。一番查看之下,果然发现是开了保险的。杜月笙决定铤而走险,他把枪放在陈君容身边:“要是气不过,你尽可以崩了我。”
陈君容猛然抬起头来,梨花带雨的脸上此时是满满的煞气:“你以为我不敢是不是?”,她伸手去抓枪。
“子弹从这儿进去——”,杜月笙扯开自己的上衣,露出胸膛。接着他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从后面出来,我没得活。可是,这能解决问题么?漫说是枪毙我,就算是油炸了我,能对你有什么帮助?”
陈君容看着杜月笙胸口上的若隐若现的痕迹,那是她昨晚用指甲抓伤的。被绑了双手的她,只有那么一次攻击的机会。但那绝不是攻击,而是她身体酥麻到了顶点的时候所做的无意识的动作。
这让陈君容再次崩溃,不管她多么强势,总是一个未经人事的处子之身。想到昨夜种种,她转而开始厌恶自己:“咱们俩一起死了吧!”
杜月笙一把将手枪抢了过来,身手敏捷的陈君容竟然丝毫没有反抗。杜月笙把枪里的子弹退出来撒在地上:“这有意思么?我们不要再钻牛角尖了好么?以后你改一改那个以自我为中心的臭毛病,安心跟着我混吧,我会负起责任来的。你瞧着吧,我日后的成就,绝不是你哥哥所能比的!”
杜月笙很慷慨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似乎要把那作为陈君容的一个港湾。陈君容六神无主,重新木讷起来。杜月笙挥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手,像是在试探一个瞎子的视力:“怎么了?傻了?”
“出去!”,陈君容冷冰冰的下了逐客令。杜月笙明白,陈君容已经有些开窍了,最起码再也不会做出疯狂的举动了。他伸手拍拍陈君容的肩膀:“有事就叫我,随叫随到。”,这次陈君容没有再蹦起来。
杜月笙轻轻带上房门,旁边闪出探头探脑的庆达。杜月笙没好气的道:“你跟做贼似的在这儿干嘛?”
“嘿嘿,昨晚你折了咱们六个兄弟,小姑奶奶没赏你一梭子弹?”,庆达脸上露出十足的八卦,像极了一个多嘴长舌的家庭主妇。
“你进去问问她吧?”,杜月笙将那根没有抽完的雪茄重新点燃,一摸雪茄,他才发觉自己扒开的上衣没有合拢。他立刻开始吹牛:“我都把胸膛露出来了,她就是不开枪,这哪说理去?”,一边说话,他一边快速地扣好衣服,以免身上的抓痕被这个八卦的家伙给注意到。
“咱们都是一家人了,以后别提这些不痛快的话题了。你去给我找点吃的来。”,杜月笙开到庆达欲张的嘴巴,立刻转移了话题。
“包在我身上,你是大哥之外的二号人物了,这点吩咐我哪敢不从?”,庆达一边说,一边吩咐人将两笼汤包端到杜月笙的房间里,算是暂时忘了刚才的话题。
燕神武也来过一次,还有瑰儿。瑰儿似乎有天生的敏感,尽管燕神武守口如瓶,他还是直觉般的开始怀疑杜月笙跟陈君容的关系,这让杜月笙不得不感叹女人的强大。
好不容易支走了两个人,吃饱喝足的杜月笙立刻倦意袭来。他这一觉睡得很长,从中午睡到晚上,又从晚上睡到第二天清早。第二天早上,神清气爽的杜月笙又想再去看一看陈君容,却被告知陈君容已经跟陈世昌出去办事了。
平生头一次的,杜月笙开始有点惦记一个人来,并且还是惦记一个女人。他摇头感叹一阵,踢踢踏踏的上了二楼。
二楼上的一间宽敞里间里面,一溜儿六个腿上打着绷带的病号排排而躺。那个门房早不在了,昨天早上纯粹是为了装样子增加效果。现在,他早已经扯掉满头的绷带重新做他的门房去了。这门房在以后的日子里牢牢记住了一点:杜月笙绝不能惹。
现在化干戈为玉帛了,并且前天晚上的火拼早已经被定性为误会。所以,杜月笙觉得很有必要来安慰一下这些倒霉鬼。
连大元正在唾沫横飞的吹嘘自己:“前天晚上,要不是小姑奶奶早有吩咐,我早就一刀剁了杜月笙了,哪会有后面的事情?当时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杜月笙毫不介意的跟连大元打个招呼:“前晚的事儿,真是对不住了。等诸位好起来了,我必将摆一桌谢罪酒——”
“哎呦哎呦。”,一见杜月笙进来,连大元习惯性的又开始哼哼,哼哼了两句,他自己也觉得没意思。刚要收声,杜月笙似有意若无意的在他伤腿上按了一下。于是连大元立刻杀猪般的叫了起来,这下是真的低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