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翻上墙头，叶凌还没站稳脚跟，就被眼前的画面所震慑。
在这堵将近五米厚的高墙下方，数不清的人正顶着倾盆大雨运送建筑材料，俯瞰而去，就似一条黑色长龙，纵贯整片军区。
“嘿嘿，叶兄弟，咱走吧，先把月妹子安置好比较重要。”
铁牛憨憨一笑，直接领着他大步朝楼下走去。
两人刚到墙下，没走几步，就见一辆军用吉普车停在他们面前，一个穿着军装的年轻士兵一下车就冲铁牛敬礼，转而笑道：“牛连长，秦爷吩咐了，您一回来，立马让你过去一趟。”
“行，正好俺老牛也有个兄弟要介绍秦爷认识！”
铁牛咧嘴一笑，给叶凌拉开车门，让他进去后，这才往副驾驶座上一钻，看得这名年轻士兵是一愣一愣的，不禁暗想：后座这人什么来头？牛连长怎么对他那么恭敬？
吉普车慢慢行驶在军区大道上，叶凌懒得参与铁牛和驾驶员的对话，搂着秦月，不断望向四周，在他记忆里本是一片空阔的演习场地上，这会儿已经搭建起了数不清的临时房屋，就跟汶川地震时，那种白色的拼装房屋一样。
即便大雨蓬勃，仍是能看见有许多幸存者披上雨衣，从屋子里走出来，赶往大墙那边帮忙。每当他们走时，屋子里又总有女人和孩子挥着手朝他们送别。
人心是末日最难琢磨的一样东西，危险和恐惧会让人心理扭曲，这个‘秦爷’能够把这座军区管理的井井有条，幸存者营地也没见人闹事……不简单！
叶凌暗暗赞叹，心底对这个素未谋面的人，又是多了几分敬意。
“对了，现在信号站咋样？能联系上南京和中央了没？”
“连到是连上了……”
驾驶员顿了顿，皱眉看了眼反光镜，却见铁牛推了他下，冲他点点头，示意继续，他这才略显犹豫的说了下去：“你们走的那天半夜，秦爷拉出架战斗机去南京，你知道的，咱军区一共就只剩三架能用的，别的，都在第一天夜里就被怪物毁了。结果，第二天，回来的居然是一架直升机，驾驶员说，飞机被抢了，南京那边的首长被撤下来了，换成一个只会打劫的土豪……”
“土豪？这、这他娘到底怎么回事。”
铁牛紧锁眉头，深感意外，他记得的首长是个鬼精鬼精的老头，怎么可能把一整个军区交给一个土豪？难道那里有兵变？这也不会啊，那老头在军区的声望可比什么都高！没中央命令，谁跟撤他职？
“在这个年代，什么都可能发生。”
叶凌点起一支烟，将车窗拉开一些，吹着冷风，低声叹道：“有可能变异爆发那天，首长被月光照到成了丧尸。也可能，他人在军区里，但被丧尸杀了。”
前座两人一愣，就他们东海部队这块儿，变异的、失踪的、被杀的高层就有好几个，士官群，更是少了一大片，细细一想，叶凌说的确实有理。
但这显然不是一个好消息，沉闷的话题让整辆吉普车在之后一直保持着缄默，直到十几分钟后，吉普车才缓缓停在了一栋建筑物前。
这栋楼并不高，只有三层，但周围巡逻的士兵，明显有一个连之多。楼顶之上一面五星红旗迎风飘荡，与外墙中心位置上烙印的一枚巨型红星遥相辉映。
肃穆，庄严。
这是叶凌从车上下来后的第一感受，比之他当初服役时的辽沈海军分毫不差。
“铁连长，我还要回去监工，你自己上去吧。”
“好，慢走。”
送别吉普车后，铁牛伸了个懒腰，随后挺直身板，冲天空飘荡的国旗庄重的看了一会儿后，这才从叶凌怀里接过秦月，憨憨笑道：“嘿嘿，咱们这儿的规矩，执行任务回来后，必须对国旗敬礼。秦爷说，这是证明，咱还活着，还能为国效力。”
叶凌理解的点点头，腾出手后，突然双腿并拢，身板猛地一挺，施了一注目礼。只是这标准到极致的动作，连经常训新兵蛋子的铁牛都挑不出任何差错，不禁暗暗咂舌：这个人真的从没当过兵？明明就是个当兵的料子！
“咳咳，走吧，秦爷在上面儿呢，一会儿说话小心点，咱这位老头子虽然好说话，看起来笑容满面的，但可精了！诈的很！”
铁牛小声关照几句后，迈开步子领着他朝楼里走去。
整个一楼大厅的墙壁上都悬挂着各式各样的奖章、功勋、历史资料，但无一例外，殊荣都源自于东海部队——这支常年驻扎在申城，却并不为多少申城人知晓的部队。
这栋楼里，人不多，相比楼外的巡逻部队明显要少上一截。
刚一走上三楼，铁牛明显有点紧张，停下来理了理头发后，低声说道：“喏，就是走廊尽头那间大房间，秦爷就在里面，一会儿可真得注意啊。”
“嗯，知道的。”
叶凌淡然一笑，把湿漉漉的头发往后一抄，整出个类似上海滩里许文强的头型后，随着铁牛一道，走了过去，就在这间屋子的大门上，悬挂着一块铜牌，上面清晰的刻着：总司令室，几个大字。
笃笃——
房门轻轻叩响，没过几秒，屋子里传出个苍老有力的声音，低声道：“进来吧。”
铁牛冲叶凌点点头，清了清嗓子后，一把把大门推了开来，才一踏进屋子，立马憨憨笑道：“哈、哈哈，秦爷！俺可想死你喽！”
话虽如此，当叶凌听出他话里的胆怯之音时，更是对屋子里的老者有了浓浓兴趣，毫不犹豫的跟着铁牛，走进了这间司令室。
这是间古色古香的屋子，浓浓的墨水味道和檀香的清香交织在一起，四处飘洒。
大门正对着的是一扇落地窗，顶天立地，宽至墙壁两侧，能将整个演习场地一览无遗，在这扇落地窗前，摆设的是一张古朴的红木摇椅和一张红木圆桌。桌子上很干净，只有一杯飘着热气的清茶和几份文件。墙壁左右两侧分别设有一张红木长凳和一张茶几，风格质朴，在此之后的两面墙壁上，排列着数不清的名家字画。
叶凌的看得出，这些字画上的笔迹刚劲有力又不失柔美，按照人如字，字如人的说法，这间屋子的主人应该是个刚中带柔，城府极深的老人。
唯一奇怪的是，纵览屋子四周，没有看到半个人影。
“小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