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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与薇薇联谊会的重逢,陈凯的心再无法平静,好不容易走出的感情漩涡,又流陷回去。她的容颜,她的举止,她的一颦一笑,又重回他的脑海,挥之不去,无法自拔。

他抵御不住思念,经常接受她的邀请,参加各种学术的,或是生活的聚会。他们之间关系,逐渐回暖,不再尴尬。谈话内容虽然还会回避之前的情感话题,但可以谈一些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可以倾诉自己的喜怒哀乐。做为倾听者,薇薇是最忠实的听众,也是最适合的人选。因为他们从毫无保留的年龄,走过恩爱的旅程,曾经的呼吸,曾经心跳都共同感受,所以不需要过程,其实他们还仍在彼此的心里。

一个下午,学术会结束的早。薇薇提议,一起喝点咖啡。陈凯随着她来到附近咖啡屋。找到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他们一人要了一杯自己喜欢的味道。薇薇不自觉的想给陈凯夹块糖,这是很早时候,她经常做过的事。陈凯却用手挡住了自己的杯子,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近在咫尺,又感到遥远的女人,苍凉地说:“我早已咖啡不加糖了,咀嚼这份苦涩,已经成为我的习惯”。说这句话时,他甚至不敢直视对方的目光,像似自我解释,又像掩盖眼睛中的那份湿润。薇薇在自己的杯中夹了一块糖,这个动作将陈凯的目光移到她的脸上。迎着陈凯疑问的目光,薇薇也是轻轻地像似对陈凯,又像对自己说:“我早已喝不下苦咖啡,太苦了,希望能给自己增加点甜蜜。”说这话时,她也躲开了陈凯直射心扉的目光。陈凯略感自己的失态,赶紧掩饰一下情绪,故作轻松地对薇薇说:“有机会能认识一下你优秀的老公吗?”他是陈凯压在心里一直想认识的人。他太想知道,薇薇是为了留在美国而做的选择,还是那个人的魅力改变了他的命运。做为男人,他一直输的不甘,很想知道自己输掉爱情的真正原因。

听到陈凯直截了当的逼问,薇薇把目光从自己的杯子慢慢移开,抬起了头,眼睛已经被泪水模糊。她喃喃地说:“你没有必要见他了,我们早已分开。”陈凯刚刚平静的脸,一下涨的通红。刚刚想喝的咖啡,停在嘴边,很快被放下。他惊讶的不知该说什么,只目不转睛盯着,眼前让他爱痛交织的女人。薇薇自嘲的摇了摇头,用手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眼睛,笑着说:“过去了,我们不提过去可以吗?”陈凯哪里肯听的进去,他一定要薇薇给个合理的解释。薇薇见陈凯不依不饶,就喝了一口咖啡,然后说:“好吧,你也有知道的权力,早晚你也会知道”。

原来薇薇刚到美国不久,就发现自己左侧**有个肿块,开始没当回事。在不久的一次体检中,被确诊为恶性异物。拿到体检报告,她面临着两条路的选择。一是终止美国学习,回国治疗。另外可以选择在美国边治疗,边学习。

经过几个昼夜的激烈思想斗争,薇薇最终做出自己的决定,暂不告诉国内的亲人,包括她的爸爸,妈妈。走在美国继续学习,治疗的道路。因为她知道,一旦他们知道,不可能支持她的决定。接下来的问题,如何接受美国最好的医疗救治?她的经济担保人,大卫保罗向她提出一个建议,可以和她在美国注册结婚,她就可以迅速拿到美国永久居住权,重要的是,可以获得美国公民的最惠医疗待遇,完全可以实现她在美国边学习,边治疗的愿望。

大卫保罗曾经是她父亲吴教授的学生,比薇薇大3岁。为了顺利出国,她的父亲请求他做薇薇经济担保人,薇薇才得以顺利实现出国学习。大卫在中国学习时,去过她家,薇薇那时在上大学,见过几次面。大卫性格开朗,是个阳光大男孩。他对导师的千金印象很好,是个可爱型的小妹妹。所以吴教授一提,让他做薇薇的出国经济担保人,立刻爽快答应了。

薇薇在大卫帮助下,顺利到了美国。大卫去机场亲自接她。活泼的她,浑身焕发着青春的朝气,一眼就让正直年轻的美国青年倾心。加上他在中国留学的经历,向往和喜欢东方女性的古典美由来已久。只是他知道薇薇在国内有了男朋友,不免有些失落。薇薇从女性敏感中,捕捉到了大卫对她的爱慕,但她是拒绝的。因为陈凯已经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没有可能再有其他男人可以轻易走进她的心里。何况异国文化的差异,薇薇从心里是排斥的。相反大卫却没有不适的感觉,尽其所能给初到美国的薇薇各种关照。薇薇对大卫不反感,他身上具有西方青年的绅士风度,自然洒脱的开朗形象,也越来越博得她的认同。

薇薇获得医学确诊的第一时间,想商量的人就是大卫。一来大卫熟悉美国,二,大卫有主见,三与他商量没有压力,能得到他最好建议。果然薇薇把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大卫,他一点没有紧张。让害怕恐惧的薇薇得到了一丝安慰。他随即提出建议,薇薇不能赱回国治疗的道路。确实当时在美国乳腺肿瘤已经没那么可怕,可在国内,依然是死亡的高风险疾病。如果决定在美国治疗,还可以在治疗同时,完成学业,微微当然愿意。可是高额的医疗费用,又很实际地摆在了薇薇的面前。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大卫提出想跟薇薇在美国注册结婚的想法,她就会以美国公民的身份,享受特惠的医疗服务。

这个建议太出乎薇薇的意料,她一时没了主意。当然她了解,大卫绝不是趁人之危的为人。他可以在感情上,像绅士一样公开竞争,绝不可能在这样事上趁人之危。他完全是站在薇薇面临的实际问题上的,替她做的选择。但是对陈凯一直以来的爱,还是让薇薇犹豫了。大卫体谅,这个决定对薇薇感情非同小可,一时难以决断,就建议她先冷静思考,考虑成熟再做决定不迟。

薇薇陷入了从未有过,感情进退维谷,难以两全境地。她当然知道大卫这条路,简单有利。可是想到与陈凯从此陌路,就心如刀绞般的疼痛。五年的朝夕相处,她怎么能说放,就放的下。但是想想回国治疗,可能面临的手术切除,她还未结婚,对陈凯也不公平。思前想后,一夜未眠的抉择,她最终决定听从大卫的建议,留在美国完成治疗和学业。

她把决定告诉大卫,同时嘱咐治疗之前不要告诉国内的家人真相。只说为了留在美国发展的原因,让她做出在美国注册结婚的。然后一边张罗和大卫婚事,一边让父母帮助做陈凯工作,接受他们分开的现实。

陈凯一直呆呆地听着薇薇的讲述,她仿佛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平静而又自然。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腾的一下站起来,马上意识到,在咖啡馆里有些失态,拽着薇薇的手就往外走。薇薇正在娓娓的诉说,陈凯的举动吓了她一跳,也没敢挣脱,乖乖的跟着他冲出了咖啡屋。

陈凯紧紧拉着薇薇的手,使劲跑了大约五百多米,来到一处僻静地,才终于停了下来。他大口喘着粗气,用两只手使劲晃动着薇薇的肩膀,喊着:“你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一直骗我?”接着无力地,从她的身上滑下去,蹲在地上呜呜的抱头痛哭。薇薇被陈凯一路拽着,扯着,跌跌撞撞跟着,机械的漫无目的的跑着。她脸色惨白的任由他摇着,捶打,好像木头一样直挺着。看着眼前男人泣不成声的哭倒在自己面前,她再也忍不住,扑到他的怀里也痛哭失声。这是她有病,结婚,离婚以来,压抑情绪的总爆发。

陈凯紧紧的抱着哭倒在他怀里的薇薇,嘴里喃喃地说:“你傻,你太傻了。为什么瞒着我。”

好一会儿,陈凯才像从梦中突然醒来一般,平静一下自己心情,陈凯用两只手紧紧抓起薇薇的肩膀,晃荡着她的身体问:“为什么要那么快离婚?”薇薇在陈凯的追问下,终于止住啼哭,抬起头,泪眼扑簌地告诉陈凯:大卫是一个不错的美国青年,他们俩的分手,主要是文化差异。首先他们饮食无法适应,吃饭只能各吃各。其次生活过于自我,经济独立。薇薇想买喜欢的物品,如果手里钱不够用,只有向大卫借,有了钱马上还给他,否则以后就不会再有借贷。举个例子,一次,大卫提议一起出去旅行,每个人要出一半的费用,薇薇当时手里没有钱,只能不去,大卫毫不犹豫,提着旅行箱,一个人跟着旅行团玩去了。她们的婚姻,薇薇一直感觉,是用粘合剂粘在一起,两个彼此独立的个体,根本无法交集到一起。是薇薇依然选择了分手。可怜的大卫,至始至终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做的不好,为什么婚姻走向的解体。薇薇觉得也没必要做太多的交流,她们原本的不该结合,是文化的差异,认知的不同,无法磨合和改变的。但薇薇一直感激大卫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帮助她在美国得到最好的治疗,让她保持女性的完美,使她如期结束了自己的学业,做到了双赢。所以她们至今依然是好朋友。

薇薇现在美国一个财团做业务主管,一个人寂寞的生活着。她告诉陈凯:感情上顺其自然,不想再随便踏入婚姻,并表示一个人生活的很开心。

了解了薇薇在美国发生的事情,陈凯的思想开始迷乱。他毕竟深深的爱过薇薇,直到分开,想恨,都无法做到。听了薇薇的哭诉,他的感情又开始涌动,挣扎,说不出的五味杂陈。因为他已经有周敏。就在此时,从同事的口中,陈凯得知妻子怀孕的消息。电话中,他嗔怪周敏,不把消息早告诉自己。电话的那边,传来妻子柔声的解释:“不想让你担心,怕影响你的生活和学习。”一边是周敏的体贴和关心,一边是薇薇的旧情难忘,陈凯陷入感情痛苦抉择。

除了工作以外,一有时间,他就想找薇薇。薇薇从陈凯嘴里,得知吴敏怀孕的消息,开始有意无意躲着他。薇薇的变化,陈凯明白,她是不想让自己做这个艰难的抉择。但他就是说服不了自己内心,与薇薇在一起待一会儿,都觉得幸福,强烈渴望,让他无论如何难以自拔。

一个暖暖的下午,陈凯在实验室接到薇薇的电话,一起共进晚餐。遭到无数次拒绝的陈凯,得到薇薇的邀请,分外开心。美国时间下午5点,陈凯准时到了薇薇预定的餐厅。

薇薇已先他到达。端坐在桌旁等他,微微低头看着什么。依然风采照人。一件合体的小衫打着一个侧结,一条宽松的裤子,将她的腰身衬托婀娜窈窕。发髻高高挽起,两侧自然垂下两绺微弯的短发,将她小巧的脸若隐若现。面部表情自然和缓,眼睛还是不大不小,炯炯有神。鼻梁挺直,略小的嘴两侧微微扬起。陈凯也刻意做了修饰。显然头发刚刚经过吹理,休闲的西装里,淡青色的衬衣合体的掖在黑色西服裤里,黑漆亮面的皮鞋擦的一尘不染。脸也是经过修理,微微泛光,干净剔透。在餐桌对面落座,陈凯用火辣辣眼神直视薇薇,正碰上她投来的柔和目光,四目相对瞬间,他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客气道:“你来的早了!”薇薇眼里没有一丝逃避,柔声回应:“我请你,怎么可以晚来呢。”脸上始终带着微笑。并将菜单递到他的面前说:“我点了一份,剩下你说了算。”陈凯方才正襟危坐,早有服务生等待在旁边。他就随意点了一份牛排,和一点甜点,一瓶红酒。服务生离开餐桌,陈凯就迫不及待地追问:“你为什么一直躲我?”薇薇略微迟疑了一下,还是轻轻地说:“我们有必要躲着吗?”接着又说:“只是公司派我去其他国家工作一段,所以一直在忙着办相关交接,和出去事情。”陈凯一愣,马上问:“出去多久?”薇薇回到:“半年至一年。”陈凯失落地自语道:“等你回来,我可能已经回国了。”薇薇听陈凯如是说,紧接着说:“可能,所以今天特意请你道个别。”陈凯马上问:“什么时候走?”薇薇回道:“明天飞机票已经预定,今天特意请你一起坐会儿,否则没有时间了。”陈凯涨红着脸,痛苦的表情溢于言表。碍于西餐厅的幽静,他提高嗓音分明指责道:“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给我一些时间…”此时的他甚至有些愤怒。“你总是这样,突然告诉我,你的决定,让我措手不及。”说话时的表情由愤怒,瞬间变得可怜巴巴。

薇薇看到陈凯急剧的表情变化,不免动容。但她很快恢复平静:“这里是西餐厅,你小点声,成吗?”接着她继续说:“公司安排的急,我也是紧着抽出时间,跟你做个道别。以后还有很多见面机会,我还会回国工作呢。”陈凯紧紧盯着薇薇的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又仿佛有许多话,不知从哪里说起。只是逼视地说道:“你是不是刻意安排,为了躲避我?”薇薇闪开他咄咄逼人的目光,像是回答他的问话,又像是自言自语:“我们是该结束了。”接着她又悠悠地说:“一直以来,我们在回避这个话题,总得有个交代,大家才好坦然面对。”她抬起头直视着陈凯坚定的说:“身体恢复,离婚后,我无数次的幻想找你,却始终没有勇气。这段我也抵不住内心的思念,鬼使神差地想与你见面。但是我们都知道,再也无法回到从前,必须正视现实。所以该是我们抉择了断的时候,这辈子能与你相爱过,我很珍惜。可能我会一辈子的相守,也可能我也会开始新的生活。无论我如何,你都要好好的生活。”陈凯低下了头,痛苦地闭上眼睛,声音很低,但是清晰而又有力:“你拿我当什么?我是有血有肉的男人,想放就能放掉吗?”他头也不抬地说:“你走吧!”薇薇迟疑了一下,还是结了账,转身间已泪如雨下。陈凯仿佛醒了一样,顺手死死抓住薇薇的手,不肯松开。他知道此次放手,就是永远的分开。薇薇定了定神,止住眼泪,轻轻推开陈凯的手,头也不回的匆匆离开餐厅。回到车里,趴到方向盘上,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

薇薇又一次走了,陈凯的两条腿沉沉的,像似灌了许多铅。他似曾经历的感觉,又一次冲撞着他的胸臆。他慢慢踱出餐厅,来到一个酒吧,要了啤酒,开始没头没脑的大杯大杯的喝了起来。

不知喝了多久,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陈凯从兜里掏出一把钱,胡乱放在桌子上。在服务员狐疑的目光注视下,踉踉跄跄地走出酒吧。打了计程车,不知道怎么上的楼,怎么进的屋,怎么上的床。

一觉醒来,陈凯感到太阳穴刺痛。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衣冠不整的横躺在床上。才回忆起昨天西餐厅发生的事。他一惊,像想起来什么,看看手腕的表,时针已指向9点半。赶快爬起来,冲进洗手间快速洗漱,然后跑到楼下,打了一辆计程车,向机场飞快驶去。他一边催促司机,一边拨打薇薇的电话,可手机一直关闭。陈凯飞也是的跑进候机大厅,薇薇乘坐的飞机早已冲向蔚蓝天空。她又一次离开了陈凯,留给陈凯,又是一片空白,满心的失落。忽然,陈凯的电话传来了薇薇的语音留言:“陈凯,我是薇薇。感谢你,给了我那么多年陪伴的美好时光,我会珍藏一生。希望你未来一切顺利!家庭美满幸福!保重!顺告,我的电话会终止使用,有机会我会联系你。再见!”

薇薇离开陈凯后,他通过各种渠道查询薇薇的新的联系方式。公司以个人隐私,不便吐露为由拒绝提供。之前各种团体,都没有得到薇薇的回应。

在异国,陈凯只好又一次把自己,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为了忘却薇薇,也包括忘却自己。

来自大洋彼岸的周敏的问候,再次把陈凯召回现实。即将当父亲的喜悦,又适时地抚慰了他受伤的心灵。他按捺不住自己悲切,把薇薇的事,合盘向周敏托出。面对陈凯的坦诚,陈凯的痛苦,周敏没有一丝的责怪。勋勋的开导陈凯,不要着急,先好好工作。慢慢的一定会找到薇薇。

在周敏不断的书信,越洋电话的安慰下,陈凯慢慢回到现实,再一次走出失落的阴霾。兢兢业业的工作,几项科研课题,很快取得突破性进展。学习交流任务即将接近尾声。周敏也再传喜讯,顺利诞下一个健康的女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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