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绫很快收了笑容,冲着林飞一摆手,示意他进来,随后指着窗前一株凋谢的花朵幽幽道:“这萱昙花昨日刚刚开放,没想到今日却凋零了,世间万物更替变幻,却总是逃不过时间啊。”
林飞闻言,心中一颤,漫步走进萧绫的香阁,想要说些什么,但一时之间却不知说什么好,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和萧绫分别,深藏已久的情愫似乎被眼前的这句话又重新唤起。
他动了动嘴唇,终于还是没说,静静立在萧绫一旁,默默看着她有些清冷的侧影,觉得此时眼前的萧绫与自己平时所见那个大大咧咧,直率开朗的萧绫仿佛有了很大的不同。
过了一会了,眼见两人都沉默无语,林飞终于忍不住支吾开口道:“师姐,我怕是一会要走了,萧前辈在等着呢,此番就是来和师姐告别的。”
萧绫低声“唔”了一下,慢慢起身转了过来,深深地望了林飞一眼,叹道:“那师弟你,还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林飞低着脑袋,偷眼看了一下萧绫,见萧绫面颊上似乎飘着一抹红霞,双眼微微泛着晶莹,正紧咬双唇,盯着自己。
他想起萧绫方才所讲“怜花”的话,“世间万物更替变幻,却总是逃不过时间”,心里蓦地一颤,是啊,时光一去不复还,自己何苦压抑真实的感情,莫要时光流逝后,追悔莫及啊。
想到这,林飞差点冲动地说出:“其实我很喜欢你”这句话。
但林飞思索再三,还是强忍住了,他知道自己现在没有资本去说这句话。
他不想给萧绫增加负担,他想着有一天自己真正强大的时候,或许那就是这句话说出口之时。
“萧,萧师姐,林飞走了之后,你可要好好练功,萧前辈都说过了,咱们总有相见的时候呢,别到时候被我赶上了哦,呵呵!”
林飞故意说些俏皮的话来逗趣一下萧绫,想要缓和一下这有些凝重的气氛。
但他的话并没有逗到萧绫,反而让萧绫听了之后,双手紧握,更加沉默不语。
一旁的林飞只觉得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周围变得静悄悄的,似乎只能听到两人彼此的心跳声。
仿佛过了很久的样子,萧绫轻轻转身,似是抬手轻轻揉了下眼睛,须臾之后回转过来。
她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冲着林飞一本正经地坚定说道:“林飞,你记住,不管以后怎样,都只许我萧绫欺负你,你能答应我么?”
林飞心头再次一颤,他嘴角轻轻抽搐了几下,使劲咬了咬牙,重重点了点头,“好,师姐,我答应你!另外师姐你也记住,日后若是有人欺负你,林飞我一定不会饶过他的。”
萧绫闻言,突然噗嗤一笑,仿佛盛开的艳丽花朵一般,她伸出右手玉葱般的小指,冲着林飞晃了下,道:“向来都是本姑娘欺负别人,可很少有人敢欺负我,不过林飞你这句话我可记住了,来,拉个勾吧,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吧,”林飞没有犹豫地也伸出了自己的小指。
当两人的小指互相勾在一起的时候,林飞突地感觉身子一麻,一股酥痒的感觉从小指迅速蔓延到全身。
再看萧绫,脸上的红霞越发艳丽了,简直是美艳不可方物。
林飞不敢多看,赶紧低下头去,两人有些慌乱地将手指轻轻一拉,旋即松开。
林飞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师姐,若是没有事了,我就先走了,还要收拾一下东西,萧前辈在等着呢。”
说罢,林飞不敢再看萧绫,就要转身离开。
“慢、慢着!”
萧绫小声唤住了林飞,从自己腰间的藤萝袋内慢慢地掏出一件东西来,上前几步交到林飞手上。
“这是我自己编制的香囊,里面有我采摘的百种花草,具有宁神益气的功效,你拿着它,对你修炼也有帮助。”
说完之后,萧绫似是不敢再看他,低垂螓首,轻轻摆了下手算是告别,转过身去望向窗外,双肩却仿佛微微抖动了一下。
林飞手握着香囊,嗅着那百花芬芳的清香气息,望着萧绫有些纤瘦的身影,欲语还休。
但他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来,低头轻轻一叹,将香囊贴身收好,深深望了萧绫的背影一眼,转身回自己的厢房收拾东西去了。
待到林飞走后,萧绫喃喃自语道:“傻林飞,若是你想师姐了,就把那香囊拿出来看看,师姐也算心安了。”
可惜这话,林飞已经听不到了。
其实林飞身无长物,收拾的东西无非也是萧天邪命下人给他置办的几件衣服,那本阴阳洞天诀和装着剩下那两枚“筑灵丹”的玉瓶,他一向都是贴身藏好的。
因为林飞还没到辟谷的境地,所以在这之前萧天邪早已派下人给他准备了一些干粮和水放在厢房。
林飞将它们一应收拾妥当,转身环视了一下自己生活了近一年的地方,略带伤感地摇了摇头,关好屋门,只身来到月戈轩。
进了月戈轩,萧天邪早就在那里等着了,见林飞来到,便开口问道:“一切准备妥了?”
林飞环顾了下四周,心中暗叹,果然还是没见到萧绫前来,他将感伤暗藏,应道:“嗯,萧前辈,林飞已经准备好了。”
“好”,萧天邪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领着林飞来到月戈轩门口。
只见他伸出左手将林飞夹在腋下,右手掐诀,祭出一件法宝,林飞只觉眼前金光一闪,忍不住闭上眼睛。
待到他睁开眼睛后,发现自己竟已身在螣龙庄的半空之中。
林飞扫了一眼,只见萧天邪立在一件长鞭形的法宝上,离着地面有很远的距离。
看到自己竟然身处高空中,林飞顿时觉得一阵眼晕,他下意识地运转丹田内灵气,眼晕的感觉很快便消失了。
萧天邪此时朝林飞瞟了一眼,见其正睁着双眼往下打望,他略感意外,似乎对林飞的胆气感到些许惊讶。
“林飞,胆气倒不错,不过真正的考验还没开始呢。接下来你要是感到害怕,就闭上眼睛,老夫要施法飞行了!”
语毕,萧天邪让林飞双脚落在那法宝上,站在其身前,招呼一声,左手把住林飞,骤然提速,冲着西方飞去。
一路上林飞时而睁着双眼,好奇地望着下方的景象,时而闭上双眼,似乎在调息自己体内的灵气。
大概这样子飞行了小半天的时间,林飞心中暗暗为萧天邪的灵气充沛感到惊讶,要知道这样子持续飞行,对灵气的消耗是很大的,但是林飞偷眼看萧天邪似乎还是一副轻松的样子。
半途萧天邪怕林飞累着,控制法宝降落在一座不知名的山峰上,让林飞稍稍调息了一个时辰后,又祭出法宝驮着林飞继续飞行。
如此飞行又持续了半日的时间,渐渐地林飞觉得他们飞的低了些,借着落日的余晖,林飞依稀可以看到地面的一些情况。
其时正值塞外之乱,林飞看到了许多地方哀鸿遍野,看到了不少百姓流离失所,整个入目都是一片战乱之后残留的景象。
他触景生情,不免有些伤感,伤感之余又有些庆幸,自己一介低微的小乞人,若非有青若转世的身份在,独身一人的话,怕是在这战乱中也难保周全。
一路无话,他们穿过了平原,看到了层峦叠嶂的山脉,此时天空渐渐暗了下来,群星闪烁的夜空取代了艳阳高照的白日。
渐渐地,他们越行越远,远离了喧嚣和战乱,映入林飞眼帘的是一片山峦叠嶂的墨绿景象,萧天邪带着林飞渐渐下降,最后两人落到了一片山脉的脚下。
萧天邪收了法宝,稍稍打坐休息了一会。
长时间的飞行对萧天邪来讲还是有些劳累的,虽然不至于伤到真元,但林飞还是隐约看到了萧天邪额头的丝丝汗珠。
稍事休息后,萧天邪起身,拍了拍林飞的肩膀,抬眼望了一下天上浩瀚的星空,长舒一口气,指着身后郁郁葱葱的山脉,向林飞介绍起来。
原来萧天邪带林飞来到的地方竟是终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