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儿小心接过孩子,孩子莲藕般的小胳膊不断挥舞,审视似的目光盯着绣儿,绣儿一时竟产生了何时自己才能有个孩子的想法。
凤娇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孩子,默默说着:“别怪娘狠心,娘早该随你爹一起去的,现在你爹嘱托的家人找到了你,娘可以安心地去找你爹了······”
“孩子真可爱!乳名叫什么?”绣儿越看越欢喜,问向凤娇。
不知是不是错觉,绣儿觉得凤娇笑的有些怪异。凤娇回答:“乳名是我取的,叫素素,大名还得韩家人来定。”
“素素呀素素,绣儿姑姑抱着好不好呀?”绣儿逗弄着孩子,孩子却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一个劲儿歪着脑袋,看着妈妈。
“乖素素,妈妈去买些东西,马上回来,跟着绣儿姑姑要乖,一定要乖!”凤娇觉得差不多了,拜托了绣儿照看孩子。
凤娇微笑着转身离去,解开帽绳,将蓑笠帽随意丢下,脚步不停,反而越走越坚定,越走越快,继而又迈开步子奔跑,方向是那颗老槐树。
还不等察觉到什么的绣儿喊出声,凤娇从怀中抽出一把剪刀,双手紧紧握着,尖刃对准了自己的心脏,狠狠地撞到粗大的树干上,紧接着又仰面摔在了地上。
这一刻世界仿佛停止了,凤娇眼角含泪却面带微笑,清瘦惨白的脸孔此时反而有了些许嫣红,仿佛是瞧见了可爱的人儿正在向她招手。
阳光透过树叶艰难的印照下来,枝桠上挂满了祈福的木牌,随风而动。
桃红看见归队的绣儿一个劲地使眼神,于是结束了今日的搜寻,一队人马回到韩府便各自离去。
回到院内绣儿将凤娇的事情原委都告诉桃红后,二人免不了黯然神伤。
当凤娇出事时,周围有人去报官,有人去找医生,有人不知缘由狂奔,有人抱着孩子躲避······场面混乱不堪。
绣儿蒙了,活生生的人就这么在眼前选择轻生,她想不明白。
吵闹的声音让素素不安的哭闹起来,绣儿回神哄着孩子,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素素怎么办?!绝不能带回韩家!
凤娇不理解,自己难道还不知道韩家目前是什么状况吗,如果素素回去,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内院,肯定又要风波不断,甚至会影响到公子。不能带回去,怎么办?
绣儿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没多久官差赶到,询问了事发时在一旁的人,接着又散开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
绣儿这才惊醒!立马抱着孩子窜进巷子,同时心思急转,找准了方向一路小跑着离开。
······
桃红听闻已将孩子安置在西城一户人家,这才放心,与绣儿约好改日前去探望,这事儿才告一段落。
韩季听的入神,暗自感慨这还真是一个活生生的万恶的封建社会!
“孩子多大了?”韩季想着慢慢再套用些信息出来,直接问道。
绣儿回答:“素素该有三岁了。”说到孩子又是一阵叹息。
韩季好奇到:“那户人家可靠吗?”
“可靠,正是小翠兄长,西城的采办中人胡老大。”
“哦?那就是经销商咯。”韩季看了看站在门口的小翠,想着既然绣儿如此信任,小翠一家应该与小菊一样,都属于自己人。
“什么经销···商?”绣儿发觉公子这次酗酒之后好像有些不对劲,奇奇怪怪的词语是从何而来。
韩季尴尬的笑了笑,说:“绣儿不必在意,酒后胡话而已。你继续说。”
绣儿理了理思路,孩子的事先放一放,至少让公子知道了自己还有血亲存于世。
“公子,钱管家失踪后,莺夫人封了钱管家的儿子钱仁做了管家,只在事发后派人搜寻了一番了事,并未报官。而钱仁似乎也对此不愿多谈。”
韩季问道:“那现在知晓原因了?”
绣儿点点头,又摇摇头,说到:“前些天莺夫人祈福回来,带回来了钱管家的尸首,钱仁悲痛欲绝,不过当日就下葬了,听小丫鬟说钱管家尸首完整,表情安详,像是睡着了,不过脸色乌黑!”
韩季想象了一下画面,有些瘆人。问:“怀疑毒杀?”
“是的,大家都觉得事有蹊跷,可钱仁却不愿追究的样子,而且莺夫人也下了禁言令,言明不许再谈论此事。”
“绣儿有没有头绪钱管家因何而丧命?仇杀?还是?”
绣儿又摇了摇头,不过随即想起了什么,说道:“我要与公子说的另一件事更为古怪,不知道有没有关联。”
韩季说:“哦?那绣儿说来我分析分析。”
“这件事之所以说古怪,是因为······”,绣儿添了口茶水继续说到:“就在上月,从通河寺来了个和尚,与莺夫人面谈了许久,在那之后莺夫人就开始每日去祈福,据说祈福时都是取下纱巾。莺夫人平日里最不愿将面容示人,从刚进韩府就是呆在屋内不出门,出门也需头戴纱巾遮面。”
韩季了然,于是说:“那你们是不是都觉得莺夫人存在很大的问题?”
绣儿和小菊都在一旁点点头,不过又心有疑虑的相互对视了一眼,继续观察着韩季。
韩季知道自己的某些表现可能还是引起她们的猜忌了,果然自己还是不适合做演员。
韩季想了想直截了当的问道:“你们这是什么表情,公子今日哪里不妥?”不等她们回应,又略带质问地说道:“难道非要一副柔弱不堪的公子哥模样,才让你们看得顺眼?”
绣儿和小菊听闻“噗”一声笑出来,惹得门口的小翠好奇地看进来。
小菊说:“公子,哪有说自己柔弱不堪的,小女子才是柔弱不堪呢!”
绣儿也捂着嘴说:“公子真会说笑,切莫把自己比作女人,只是今日我和小菊发觉公子十分沉着冷静,与我们对话细心且耐心,很不适应。”
看来效果达到了,韩季要趁热打铁,把自己的转变坐实。于是深深叹了一口气,一本正经的望着她俩,说:“昨夜我醉酒之后,恍惚间看到了兄长,他就坐在我边上。”
说到这儿,坐在一边的绣儿吓得一激灵赶紧跳起来,站到了韩季身边,“公子莫要吓人!”
“听我说完”,韩季示意她俩稍安勿躁,“兄长说自己命不好,被奸人所害,要我帮他找出真凶,然后又说要我小心莺夫人和钱姓仆人······”
韩季说的有板有眼,仿佛韩盛就坐在一边,小菊听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而绣儿却越听越吃惊!难道世上真有鬼神?不然公子如何知晓这些秘辛?
韩季说话的同时观察她俩的神情,自然将绣儿的表情收入眼底,问道:“莫非我梦中兄长所言属实?”
绣儿无奈,对小菊说:“小菊你与小翠去院里看着,有事就直接进来禀告。”
小菊应了一声,就去找小翠,关好了门走出去。
绣儿捋了捋鬓角落发重新坐好,侧着身子说道:“绣儿不知公子如何得知这些,不过绣儿本就不打算继续瞒着了。不过再说这些之前,绣儿不得不问公子几个问题。”
韩季暗道来了,是要质问我为什么突然性情变了吗?装病装得不像了吗?
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韩季故作沉着的说道:“你问吧,我很想知道实情。”
“公子,第一问题不是我想问的,是今晨莺夫人托我问的,公子打算何时接手族事?”
哦?莺夫人问我这个问题是何用意,是要以退为进来试探我,还是真心想把韩家正经的继承人扶持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