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只想把早年被盗的地宫清理出来,增加一些对外开放景点吸引更多的游客,提高创收能力,推动旅游事业发展新高度。然而,清东陵没有考古发掘资质的人才,也不具备考古发掘的能力,只是凭工作热情,领导带领全体员工用业余时间义务劳动进行清理。好在员工的素质较高,具有一心为公的品德,十分认真负责地将清理出来的遗物上交给办公室,一一登记上账入库封存或展出。
1979年2月17日,经国家文物局、河北省文物管理处领导同意,清理慈禧陵地宫。先后清除地宫内垃圾,对慈禧棺椁进行成型整理,并修建了地宫入口及宝城的引道,此工程至1979年4月8日完成。因为慈禧地宫有排水孔,墓室里面没有水,当时将册宝座上的陀罗尼经被,香宝香册以及外椁残盖上的破旧衣服都装在一个大纸箱子里,然后就存到文物库房了。1979年4月8日,慈禧陵地宫对外开放。
1981年12月30日,开始清理裕陵妃园寝纯惠皇贵妃地宫,事先已经由古建筑工人拆开了明楼月台下的礓嚓,进去就是很长的拱券墓道,里面很干燥,塞满了一摞一摞的青砖。临近闪当券时看到汉白玉石门已被凿坏,从石门前往南看券顶有盗墓贼留下的洞口。进入墓室仍很干燥,在宝床上停放着两口大棺木。一个棺椁居中,一个棺椁在东侧,中间的是纯惠皇贵妃,左旁的是失宠的乌拉那喇皇后。棺椁早年被盗,在棺口上搭有绣花的织物还能看到锁针绣的云纹,可是手一接触织物全变成灰了。这座地宫清理之后与容妃地宫一道,于1983年陆续开放。
1982年10月阴雨连绵,裕陵妃园寝内容妃地宫诚嫔地宫踏垛塌陷,经上级批准清理。这座地宫里灰浆泥水较深,先由电工用抽水机抽水再架上照明灯,然后由工人清除淤泥。顺梯子下到墓室地面,借着灯光在墓室金券的石墙上,用尺测量其积水线有2.5米深,难怪棺椁被水漂浮起来,才横落在宝床的西南角上。走近看发现棺旁被砍了一个长方口子,棺内空空无物。棺中无物或许这里是衣冠冢?围着棺椁仔细察看,发现了棺椁头部有金漆书写着奇特的文字,接着工人用铁锨在泥水中探寻,发现了一个头骨还有许多碎骨,接着又在泥水中捞出一条发辫和一顶衬帽,这里确是乾隆皇帝容妃的墓穴。走到棺木旁在泥水中寻觅,发现棺椁前面露出一批织绣物品,用手一抻就如烂泥一般,可是压在棺材下面的一层层织绣品却很结实。这都是盗匪看不上眼的衣物随手扔掉的,幸而被沉重的棺木压住隔绝了空气,所以没有糟朽。在那顶黑色衬帽上,有一个张开翅膀的银制小蝙蝠,背上嵌着一颗桃红色如宝石。后来那小豆粒大小的宝石闹出来一段故事。
工人午饭回来,那颗宝石却不见了,当时在场的于膳蒲说:“在所有进地宫的人员中查找,找不到谁也别想走。”时间过了没多久宝石找到了,果然帽子上的红宝石熠熠放光。事情到此为止,息事宁人不再深究。于膳蒲一直参加着最艰苦的运灰浆工作,用荆条编的土篮子,装满泥浆,提梁上拴着麻绳,上面人拉绳,下面人托举,顺土篮子流出的泥浆,落得举筐人满身满脸。后来那些混着泥浆的丝织物,由临工抬到慈禧陵神厨库北面的水房,在大水泥槽里笔者亲自洗涤,看到织物上的花纹和文字,他深知对考证墓主人的重要性。等把一池子织物洗涤干净,都晾满钢丝线时,天已经亮了。最令人感动的就是两名女员工,一个是守陵人的后代赵艳平,一位是军人的妻子白秀纯,她俩负责筛选泥浆中的珠宝。在裕陵妃园寝门前,用村民浇菜地流淌的渠水,在铁筛子里过淋,她们不怕脏不怕累,在泥沙混杂的筛中物里精挑细捡,把一颗颗珍珠、宝石、猫睛石,还有米粒大小的钻石,都拣出来,成了展览馆里很耀眼的展品。
诚嫔墓洞口塌陷,只是顺洞口向下看一下,地面有水彩棺犹在,有的年轻人顺着洞口下去,走进诚嫔棺椁看了一眼就上来了。诚嫔是随乾隆皇帝下江南,落水而亡的,死后棺椁依然停在水边。诚嫔墓没有开发意义,很短时间就将洞口封死了。
于膳蒲先生1983年在北京国家历史档案馆,结识西安医学院擅长制作人体模型的闫文斗先生。他制作的人像不仅形体纹理色彩逼真,用手触摸质感特强。他到过清东陵,对时任领导说:“在陕西做一个贵妃出浴,倾倒了许多游客。在清东陵做一尊慈禧像展出,一定会产生轰动效益。”
1983年底于膳蒲先生受命到北京自然博物馆接闫文斗先生,请他为东陵制作一尊慈禧像。大家想象慈禧棺中一定只剩一些七零八落的残骨了,如果把慈禧头骨用石膏翻出一个模具,用不上个把小时再把棺椁封好就大功告成。
然而,等把外椁全部移开里面露出一个红漆内棺,上面的金漆经文闪闪发光,内棺盖口用红漆得封得很严实。大家犹豫起来,最终领导下了狠心,决定打开内棺。当把漆口切开,从北头慢慢地撬起卯榫合成的内棺一看,只见锦缎把一具完整的尸体盖得严严实实,上面覆盖着一身黄色的长袍,长袍上身还覆盖一个黑边蓝缎子坎肩。棺内如此整齐谁还敢再动?于是领导决定恢复原貌,封好内棺,复原外椁,大家不欢而散。
将闫文斗先生送回北京,清东陵笼罩一片氤氲气氛,预示着不祥。开棺之事非同小可,文管处分别向国家文物局、河北文物局呈递报告。报告里写的开棺理由是发现慈禧陵地宫有老鼠。打内棺后见到里面很整齐,故而报告上级,请文物局领导指示,做好善后,对外开放。谁知所长的一位老同学早把实情向上级告发。
所长如坐针毡心绪不宁,直接到北京找国家文物局把事情说清楚。开篇的话题就是慈禧陵开棺之事,他们听到的故事更为传奇,说一天下班时候,有两个身穿白素衣服的女人径直进入慈禧明楼下的古洞门,进了地宫就变成了两只白老鼠,工作人员眼见两只老鼠钻进慈禧的棺木里去了,他们急忙报告领导,为了慈禧尸骨安全,所以才把把慈禧的棺椁打开。
在国家文物局的会议室里开会,许多平时熟悉的面孔都变得严肃起来。于膳蒲讲了开棺的初衷,并主动承担责任。没几天工作组就进驻清东陵。
1984年1月4日,国家文物局专家5人来到清东陵,对慈禧棺椁进行了清理,并对慈禧尸身采取了防腐的措施,整个过程进行了拍摄并录制了《慈禧棺椁清理》专题片。看到慈禧的人有十多位,于善浦先生撰写了录像文字解说词,全文如下:
慈禧陵全景俯视:慈禧陵坐落在河北省遵化县境内,距北京125公里,始建于1873年。慈禧陵大殿:甲午战争后国库空虚,又逢全民旱灾,慈禧以年久失修为借口,于1895年下令将慈禧陵三殿拆除重建。这重建的三殿十分恢宏,耗费了大量金银。慈禧像:慈禧于1908年11月15日病亡,时年74岁。她在清王朝中掌权达48年之久。明楼残状:1928年7月,大军阀孙殿英将慈禧陵地宫挖开,将棺中珍宝洗劫一空,这是匪徒们掀翻明楼上的方砖后的惨状。盗陵时宝顶:盗匪将慈禧尸体扔在棺外四十多天,重新安葬时已发霉腐烂。盗陵事件发生后,国民政府官员到东陵现场调查,在宝顶被刨的深坑前的留影。隆恩门:1961年国务院批准清东陵为全国第一批重点文物保护单位,1979年慈禧陵地宫对外开放,这是慈禧陵的宫门叫做隆恩门。明楼:明楼是这座陵内最高的建筑,明楼下的古洞门是进入地宫的通道。1983年12月,国务院批准国家文物局专家对慈禧内棺进行了清理并采取了防腐措施。外椁:慈禧的外椁选用了名贵的金丝楠木制成,上面刷了49道大漆,最外面的金漆依然耀眼。椁身长2.70米,前宽(南)1.45米,后宽(北)1.50米,前高(南)1.07米,至顶高1.56米,后高(北)1.11米,至顶高1.62米。椁盖顶长(葫芦头在内)3.26米,前宽(南)0.447米,后宽(北)0.46米。其中葫芦头长0.56米,距椁0.10米处为0.07细径,向前为0.3米直径的圆桃形。内棺:金漆外椁已被军阀盗陵时砸碎,里面还有一具完美的红漆填金的内棺。内棺佛经:在内棺四壁的字不到头的锦纹地上,排列着整整齐齐金光闪烁的藏文经咒。棺盖九佛:棺盖上布满精细的花纹,上首是九尊团佛。凤戏牡丹:下面是凤凰戏牡丹和海水江崖。内棺最长为2.25米,最宽1.28米,最高为0.98米,厚0.08米。棺盖内部呈斗形五面体,里面红漆地满布金字藏文佛经。木榫在内棺平口的东西侧两帮上,各有两个长0.08米、宽0.025米、高0.08米的木榫。一个距北边0.39米,一个距南边0.385米。内棺四壁均为红漆填金藏文佛经,排列得整整齐齐。棺内蒙着一层织物,中间还蒙着一套衣服。
蓝坎肩:最上边是一件较完整的蓝缎对襟坎肩,蓝缎本色提花的团寿纹,在团寿字周围饰以蝙蝠和桃,寓福寿之意。有黑缎镶边,里边又镶透孔黑纱寿字绦子边。身长0.72米,肩宽0.28米,后开启0.18米,黑纱套绦子宽达0.28米。量坎肩:对襟有领,领下圆扣,下面有四个扁扣。扣袢长0.1米,第一扣间为0.1米,其余扣间均为0.07米。下摆0.84米,两旁开启0.12米,五个铜扣都生有绿锈,坎肩上还生有白色的霉点点。黄夹袍:坎肩下面是一件黄缎夹袍,通袖长1.23米,身长1.31米,中腰0.71米,下摆1.13米,内大襟0.52米。黄袍面料为本色提花缎,花纹为翻飞的蝴蝶和盛开的藤萝花,称为富贵春风缎。领子和周边均镶库金锦,黑地织金色字不到头锦,袖头镶有黑地织金字不到头的库金锦,还有蓝地织银字不到头的库银锦,还有坎肩黄袍。这两件衣服本是慈禧生前送给宗室公载泽的遗念,在1928年重新安葬慈禧时,载泽又特意拿来葬入慈禧棺中。黄绸包:在棺内织物的西侧发现一个黄绸小包,打开,里面有一颗牙齿和两节一长一短的指甲。1928年载泽等重新安葬慈禧时,与在棺外拾到的牙齿与指甲一并包好,封到棺内的重新包上黄绸。铺纸取被:铺满棺内的缎被已糟朽,先铺上纸,连被一道卷起,才能看到下面是什么。这床夹被是黄绸里,长2.23米,双幅宽1.28米。花纹为寸蟒,彩条相间但色彩脱落,大部断纬开裂。揭开缎被,下面是黄绸包裹着一具尸骨,在尸身的左胯下有一只白绫袜,袜尖距头顶0.96米,蒙盖的寸蟒夹被相同。这只白绫袜是盗陵时,盗匪从慈禧左脚上拽下来的。袜底长0.195米,最宽0.06米,袜底中心堆绫荷花,心为一撮丝线花蕊。袜腰高0.22米。掀开缎褥,下面露出薄薄的黄绸,揭开黄绸露出慈禧的尸身。她头朝北脚向南,身长1.53米,肩宽0.32米,头微向东偏已腐朽,额头宽0.12米,头顶至下颏0.22米。
头发:慈禧的头发有黑有白散在胸前,取下一点发样以备化验用。身手:慈禧上身一丝不挂,胸腔塌陷已霉变呈赭褐色。右手搭在小腹上,左手垂放在左胯旁,指尖至头顶0.96米。腰体:慈禧腰间捆扎着一条丝带,下体穿着淡蓝绿色绉绸夹裤,上面绣有金色“寿”字,手书的寿字高0.07米,宽0.06米,每个字上所钉的珍珠已被拆除。裤脚镶黑地织金字不到头的库金锦。脚袜:慈禧的脚脖上捆绑着一条紫红色绸带,解开绸带,她右脚穿着白绫袜,左脚赤露着脚跖。缎褥:慈禧尸身的下面铺着一床缎褥,其质料、花纹、色彩、均与棺中缎被相同,掀开缎褥下面是一块长板。如意板:长板上裹着黄绸布,长1.98米,宽0.47米,厚0.03米,这块专供抬尸体用的板子叫如意板。在如意板下面,整个棺底铺满了一层锯末样的东西约有0.1米厚。
喷药复原:先在棺底喷洒防腐液,再对慈禧尸身喷洒药液,将棺内葬物及尸体按顺序恢复原位,最后边喷洒防腐药液,边蒙上被子,放好黄袍和坎肩。整个棺内的现状与1928年8月24日清朝遗臣载泽等人重新安葬时所记载的情况一致。盖棺椁:盖上红漆内棺的斗形顶盖,并将棺外壁脱落的漆片粘贴好,将金漆外椁套装在内棺外层,这时慈禧太后内棺的清理工作和防腐措施全部结束。在金椁面前,人们会联想到慈禧的一生,也会谈及孙殿英盗陵往事。慈禧陵全景:慈禧陵山环水绕,风光秀丽,景色迷人。金光闪烁的殿宇掩映在苍松翠柏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