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了空踏上修炼金身的道路以来，在度过“金钟罩”、“铁布衫”两个境界之后便难有寸进。
在他坚持不断的锻炼下，肉身反倒逐渐萎缩，连带骨骼也跟着一并扭曲。
好端端一个昂藏七尺男儿，硬是活生生地变成了三寸丁谷树皮，就连心态也因此发生变得暴躁不堪。
此中辛苦，不足为外人道也。
被小鱼的阴阳逆转弹回来的音浪击中后，他体内的骨骼莫名地松快了许多，僵硬如铁的肉身也仿佛重新有了活性。
了空没有多想，挣扎着站起身，抡圆了拳头就对着小鱼打出一记罗汉拳。
在凡人手中，罗汉拳只是一门平常武学。
而在了空手上，凝聚在浑身上下的劲力在这一拳下透体而出，于身前化作一枚巨大的拳印直冲向小鱼。
小鱼不躲不避，两眼又是微微一瞪。
“砰”的一声，罗汉拳印再次反转回来，这次直接砸中了空的心口。
正操纵着摩呼罗伽法相与飞僵缠斗的了能见状，大喊一声：“师兄！”
了空膨胀后的巨大身躯如一口破布袋般重重砸在地上，将身边的杂草树叶从地上震起。
他抬手阻拦住想要前来援救自己的了能，摆摆手道：“我没事。”
这次比上次挨得还狠，但是也更加爽利，就仿佛便秘了好几天突然通畅。
这不禁令他又惊又疑，怎么这被打得还越来越精神了呢？
将一身精华尽皆分予法相之后的了能，已经从一个面目痴呆的庞大和尚变成英俊清秀的小沙弥，见师兄似乎没出大事，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你这和尚居然还会变脸，莫不是以为看你俊俏老娘就不敢揍你了不成？”
飞僵提起脚跟，青色天衣飘飞之间闪电般地一脚戳在摩呼罗伽法相的七寸位置，张嘴吐出一道热煞吹向了能胸口。
原先她只能用真炁催动煞气对敌，变为旱魃后又可以在煞气之中混入高热。
了能胸口被这道热煞击中，当即干枯如树皮，头晕目眩地直犯恶心，连带着摩呼罗伽的法相也变得头重脚轻。
飞僵见此得意一笑，“让你知道老娘的厉害！”
不过片刻的功夫，这两个刚刚还猖狂无比的和尚已经是一脸的败相，而小鱼站在原地甚至连手都没抬。
老道笑得合不拢嘴，“看到没？就你们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秃驴，竟敢上我的山门挑事，这下丢人现眼了吧？”
小鱼与飞僵没有追击，而了空则与了能互相搀扶着站起。
了空咬牙道：“我们师兄弟技不如人、甘拜下风！如今任凭观主处置，但望你今后莫要再冒佛名行事！”
“那是自然。”老道呵呵一笑，“这次只是事急从权，不然断不会替你们扬名。”
了能收起摩呼罗伽法相，枯瘦的身躯却是支撑不住身上的特大号僧袍，看上去十分滑稽。
他与了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落寞之色。
苦修这么些年，却敌不过一个筑基的少年，叫他们怎么能不灰心丧气？
失去勇猛精进之心后，这辈子的修行恐怕也就到此为止了。
“鱼儿，不对，少清啊……”老道慈眉善目地看向小鱼，“这两人就任你发落吧。”
小鱼点了点头，扫了面如土色的胖瘦头陀一眼。
了空和了能低下头，心里只希望这少观主模样的人不要提出什么苛刻的要求。
毕竟现在是末法时代，就算是鸡鸣寺这么大的地主，家里也没多少余粮啊。
“我这里地方狭小，没有二位大师的容身之处。”小鱼端详了二人片刻，开口道：“所以，还请二位大师麻溜地滚蛋吧。”
了空与了能惊喜地睁开眼，看样子，这是要把他们轻轻放过。
害怕这帮道士反悔的两人赶紧站起来，互相搀扶着就想往山下走。
“等等！”
连行李都不要就打算下山的了空与了能身形一僵，回过身双手合十忐忑地道：“不知少观主还有何指教？”
“你们两个的修行已经出了岔子，这次受挫是福非祸。”小鱼警告道，“回去之后多读几本经书，好好修身养性，否则走火入魔只在一念之间。”
说罢，他抛下若有所思的两个和尚，返回了观中。
老道喜气洋洋地跟在小鱼身后，飞僵则对小鱼处理事情的方式赞不绝口。
“不愧是小老爷，办事就是大气、敞亮。”她喜气洋洋地道：“这下咱们不仅挣回了面子，还指出那两个和尚的不足，狠狠地落了一番秃驴的颜面！”
“我没想那么多，纯粹只是出于好心。”
小鱼坐下，拿起一卷书：“他们两个执念太重，眉宇之间煞气十足，实在不知道为什么会被鸡鸣寺派出来行走。”
“这你就不知道了。”老道在小鱼的身边跟着坐下，讲解道：“虽然这两个和尚不像好人，但一身修为在鸡鸣寺这代弟子中确实数一数二，只今天折戟在你的手上。”
“依我说，根本就不用小老爷出手，我一个人就能把他们都给收拾好了。”
飞僵冷哼一声，眉宇之间仍然残留着狠意，将旱魃的好斗个性显露无余。
“要不是怕你出手没分寸，我看鱼儿也不会出手。”老道呵斥道，“既然你已经是我们道门护法，不如今天给你取个道号如何？”
“我先前不是化名蒋菲菲吗，我觉得这名字不错！”
“听上去跟个青楼女子一般，成何体统？”老道想也不想地拒绝，“换一个！”
飞僵嘟起嘴，不服气地道：“可我就喜欢这个！”
看着书的小鱼在一旁插嘴道：“不过是个名头而已，随她去吧。”
见小鱼这么讲，老道也就依了飞僵，任由她给自己取个“蒋菲菲”的大名。
蒋菲菲开心了，端起地上的破锅，“大老爷且先等着，我这就给你重新熬过粥！”
老道听了脸色一绿，下意识地就想干呕：“不了，老道我今天胃口不好，不吃了。”
此时，门外的两个和尚从感悟中醒了过来，毕恭毕敬地对破旧的无名道观鞠了一躬后，走下山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