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高临下的小鱼，将山头中的一切尽收眼底。
在略有些远的一片丛林中飞起一群山雀，惊叫着朝着小鱼的方向飞来。
小鱼感受到了它们惶恐不安的情绪，随风飘荡的同时将目光凝视向那片丛林的方向，正好看见了那伙击伤白狐的偷猎者。
这伙人行动起来井井有条，更是隐隐约约地将其中一个公子哥模样的人保护在正中间。
一看，就知道这帮人并不是寻常上山偷猎的猎人，而是久经行伍的丘八。
而那个被保护在正中间的公子哥，穿着一套西洋风格的紧身装束，脚上穿着一双锃亮的马靴，眉宇之间透露着不可一世的味道。
筑基期的小鱼眼力有限，即使运转真炁，能看到的也就这么多了。
他调转方向，朝着这伙人头顶飞去，想要探探他们的底细。
被围在中间的公子哥手中拿着一杆崭新的步枪，瞄准了一只正在逃窜的松鼠。
“砰”的一声，肩膀因为枪械的后坐力轻轻一震，而被子弹打中的松鼠顿时化作一块烂肉。
猎人打猎往往用猎枪，一般威力不大，子弹也是单发或者双发，重量也比军用步枪轻得多。
因为，猎人目的是将野兽活捉或者尽可能少地对其表皮造成伤害，更是瞧不上松鼠这种个头还没一只野鸡大的猎物。
而赵公子使用的这一把，正是前朝江南制造总局的新式步枪，俗名“汉阳造”。
小鱼的判断确实没有错，这伙人根本不是以狩猎为目的，而是单单来杀戮撒野，并以之取乐的。
在他们身后，已经堆满了死不瞑目的野兽，千疮百孔的尸身散发着腥臭的味道，看上去惨不忍睹。
情况如此，也难怪罩着这片山头的白狐要出手了。
一个随从打扮的人走向那只被一枪毙命的松鼠，伸出两根手指提起那块烂肉，媚笑着道：“赵公子好枪法，一枪毙命啊！”
“赵公子果然英雄了得，吾辈不如也！”
“就是，赵公子如果在咱们保安团里，那也是一等一的神枪手！”
“放肆，公子是什么人，怎么会和你们这帮丘八混在一起！”
“诶。”赵公子摆摆手，脸上浮出十分自得的神情：“要不是家父不同意，其实我也很想进入军队为国效力。”
周围的人连忙道：“毕竟刀枪无眼，您又是高官大人的独子，可经不起任何闪失！”
“哼，我从西洋留学归来是要大展拳脚的，而不是整天无所事事地闷在家里！”
赵公子冷哼一声，又一枪打下了一颗树上的鸟窝，使得羽毛不丰的雏鸟与尚未孵化的鸟蛋一起摔在地上。
这时，眼尖的随从发现了头上的黑影，道：“公子快看，那好像是只鹰！”
“是吗？”
赵公子这下来了兴趣。
古有一代天骄弯弓射雕的传说，今天他如果能用步枪把这只鹰打下来，也不失为一条响当当的英雄人物。
那黑影不是别人，正是借助风力在天上盘旋的小鱼。
虽然他一直从师父的嘴里听到火枪的厉害，但毕竟没有亲身体会过。
于是，他第一次吃了个闷亏。
赵公子手中的步枪火光一闪，小鱼挨了一枪，凭依在风中的平衡顿时被打破，摔在了地上。
赵公子和小伙伴们惊呆了，原以为打下来的是只鸟，没想到掉下一个人！
从这么高摔下来，是人恐怕都没命了吧？
他们这才出来玩几天啊，这就撞出个人命官司，就算官府是自家开的不需害怕，但架不住晦气不是？
“赵公子神威，就连天上的仙人也被您打下来了！”
“啊呸，屁的仙人，仙人怎么会被打下来？”另外一个随从连忙道：“依我看啊，这就是个鸟人！”
他们口中的“鸟人”晃了晃头，居然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这就让刚刚放松下来的赵公子等人吃了一惊。
这几个都是上过战场、扛过枪流过血的老丘八，再惨的死人都见过，眼前出个把人命就不是个事儿，可扛不住尸变在眼前发生啊！
当即，就有胆大的哆哆嗦嗦问道：“你……你是人是鬼啊？”
那一枪正好打在小鱼的胸口，卡在两根肋骨之间，如今弹头却正被蠕动的肌肉从小鱼体内给顶了出来，沾着血掉落在地。
就算是修道之人，也疼得不轻的小鱼皱着眉头道：“你说呢？”
有气，能说话，还有影子。
确认了活人三要素的众人松了口气，那股子作威作福的劲就又上来了。
“大胆刁民，竟然敢装神弄鬼！”随从一脸桀骜，浑然不在意小鱼的伤势，“看在你挨了一枪的份上，就不与你计较了，还不快滚！”
“等等。”
赵公子拦住了他，上下打量着浑身尘土的小鱼，怎么也看不出这是个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倒更像街头卖艺的骗子。
“你是怎么飞那么高的？”
小鱼冷冷一笑，没有搭话。
“真是活见鬼了，一个乡野村夫好大的架子！你知不知道这是高官公子？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随从朝身后招呼道：“哥几个，把这意图行刺的小子拿下，押回去好生审问！”
转眼之间，平白无故挨了一枪的小鱼又被安上了个刺客的罪名。
他气极反笑，笑这帮人死到临头却不自知。
通过真炁运转，小鱼能看到无数怨魂化作好大一股怨气盘旋在四周，连带着赵公子等人的印堂都显得有些发黑。
要不是那个老子是大官的赵公子身上有股贵气护佑，当即便要倒大霉。
没有法力的人自然看不到这些妖魔鬼怪，但并不代表它们不存在。
今天撞到小鱼手里，这场血光之灾他们是躲不过去了。
受伤激起了小鱼心中的凶性，他当即道：“我今天便让你们亲眼看看什么是鬼。”
说罢，他轻轻一跺脚，瞬间便将护佑在赵公子四周的贵气驱散。
同时，小鱼不再收敛自己的气息。
而周围的冤魂在感受他身内传来的隐约混沌气息后，变得越发凶暴、顿时壮大无比！
紧接着，哀嚎着的怨魂便挨个钻进了这伙人的体内！
“既然你们随意杀戮在先，那么被怨魂索命，自然也在情理之中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