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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忍耐与意志(3)

伯特格用新的熔炉进行的进一步试验非常成功,他制作的瓷器都以高价出售。后来国王决定建立一个皇家瓷器制造厂。代夫特的制造工业非常有名,它为波兰创造了大量财富。瓷器的制造也可以为国王带来巨大财富,因此国王颁发了一条法令,要在迈斯的阿尔布莱斯堡建造一座“瓷器大工厂”,时间是1710年1月23日。这个法令后来被翻译成拉丁文、法语以及荷兰语,并由该国的大使们分发到欧洲各国。在这个法令中,弗雷德里克·奥古斯特斯这样写道,撒克逊自瑞典人入侵以来遭受了很多天灾人祸,国民经济一直处于萎靡不振的状态,为了刺激撒克逊的工业,增加撒克逊的财富,国王要“把注意力集中到对国家土地的利用上”,并且经过能工巧匠们的周密调查,他们已经成功研制出了“一种比印度瓷器还要出色的红色瓷器”;还有“五颜六色的可以切割、具有光泽的瓷器,完全和印度瓷器一样”,最后还说,“白色瓷器的样品”,也已经制作出来了,此类产品也有望在不久以后进行大量的生产。法令的最后还邀请“外国艺术家和手工业者”来撒克逊,为这一新行业的发展添砖加瓦,他们将获得高额的报酬,并且有国王为他们做担保。也许这一法令最能说明当时伯特格的发明的重大意义了。

德国新闻界认为,由于伯特格为撒克逊和国王所做的贡献,并且后来成了皇家瓷器制造厂的总管,使他的地位进一步提高,相当于男爵的地位。毫无疑问,这些荣誉都是伯特格应得的,但他的待遇却是另一种卑鄙、残酷并且不人道的境地。伯特格上面还有两位官员,一位名叫马修,另一位叫纳米兹,他们是工厂的主管,而伯特格仅仅是制陶工人的领班,同时他仍然是国王的犯人。在迈斯的工厂建造过程中,他的才能是无人能够替代的,但X他还是受到来自德雷斯顿士兵的监视,甚至完工后,还要被关进房间里。所有这些都无时无刻地在折磨他,他在给国王的信中,不断恳求国王能够宽恕他。其中一些信件写得非常感人。“我将把我的一切都献给瓷器制造工艺,”其中一封信中,他这么写道,“我所做的一切将超越以前任何一位发明家,只求您给我自由,自由!”

但是,国王对这些请求充耳不闻。他愿意为伯特格提供所有的金钱和帮助,但就是不给他自由。他把伯特格当作了自己的奴隶。一两年之后,伯特格开始厌倦了。他憎恨这个世界,也憎恨他自己,他开始酗酒。这可是一个很有影响力的榜样,很快,他下面的所有工人都开始酗酒了。结果是,工厂里不断地发生争吵和打架,有时还不得不调军队过来干预,平息“制陶工”之间的争吵。没过多久,所有人,一共300多人都被关进了阿布莱奇堡,成了国家的犯人。

1713年5月,伯特格终于病倒了,很快到了弥留之际。国王在痛失如此有价值的一个奴隶时也发了善心,给予他一辆马车,准许他在一个士兵的看护下,可以到处走走。这使他的病稍微好了一些,他偶尔还到德雷斯顿去看看。1714年,在国王写给他的一封信中,终于赋予伯特格完全的自由,但是太晚了。由于受到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他在所有剩下的时间里除了工作就是酗酒,虽然有时还有一点更崇高的目标,但是,长时间的禁闭使他的身体健康状况一天不如一天,不断有疾病困扰着他。伯特格在人世又逗留了几年,1719年,死神终于将他从多年的苦难中解脱出来。他是在夜里被埋葬——好像一条狗一样——在迈斯的约翰尼斯公墓的,这就是撒克逊最伟大的人物的悲惨下场。

瓷器制作很快就成为国家税收的重要来源,瓷器制作为撒克逊带来了极大的财富,后来欧洲其他的君主也争相效仿。虽然软陶的发现比伯特格的发明还要早14年,但是人们很快就意识到了硬瓷的优点。自1770年开始,瓷器很快就挤掉软陶,占据了整个市场。如今瓷器还是法国工业相当发达的部门,这里出产的瓷器的高质量是无可争议的。

坚忍不拔,终成伟业

英国制陶工人约塞·韦奇伍德的一生并没有伯特格那样悲惨,却要比帕里塞辉煌。他的一生充满了幸福。18世纪中期英国的手工业,在欧洲的排位是很落后的。虽然斯坦福德郡有很多制陶工人——韦奇伍德也是其中之一——但是他们的产品很粗糙,大多数不过是普通的褐色陶器,图案都是在黏土还未干的时候画上去的。好的瓷器都来自荷兰的代夫特,喝茶喝酒用的器具都来自科隆。后来从纽伦堡来了两个外国制陶工人——爱莱斯兄弟,他们在斯坦福德郡呆了一段时间,并且为当地的制陶业带来了一些先进技术,但是他们不久就离开这儿到切尔西去了,在那里他们只制作一些小的装饰品。那时的英国还没能够制作出一件可以经受得住一记重击的瓷器制品。长期以来,斯坦福德郡生产的所谓“白色瓷器”并不是白色的,而呈一种脏兮兮的奶油色。这就是18世纪30年代约塞·韦奇伍德出生时期英国瓷器制造业的大致情形。60年后,也就是在他死后,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由于他的辛勤工作,娴熟的技术,还有他的天赋,约塞·韦奇伍德为英国瓷器制造业奠定了新的坚固的基础。正如他的墓志铭上所评价的:“他将粗糙的微不足道的陶器制造业,变成了英国商业中一个包含伟大艺术的重要部门。”

约塞·韦奇伍德是普通人出身,却是获得伟大成就的人当中工作最勤奋、最不屈不挠的一个了。他精力充沛的工作态度不仅教育了各行各业的工人们,而且他坚忍不拔的意志力也为他们树立了良好的榜样,影响了所有行业的工作者,从而成为工业领域的典范。他和阿卡莱特一样,是家中13个孩子中最小的。他的祖父和祖叔父都是制陶工人,他父亲也同样是。当他还是小孩子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只留给他20英镑的遗产。他在乡村学校里学会了读书和写字,他父亲一死,他就辍学了,在他大哥开的一家小制陶作坊里做“抛工”。在那里开始了他的工作生活,用他自己的话说:“从台阶的最低处做起。”那时他才11岁。不久以后他又得了病毒性天花,天花影响了他的一生,因为天花的后遗症使他的右腿得了一种怪病,时常会疼痛复发,这使他多年之后不得不做截肢手术。格拉德斯托先生,在他所发表的称颂韦奇伍德的颂文中提到了他的疾病。他认为,要是没有这一疾病,也许韦奇伍德就不会有后来的成就。“疾病给他的行动带来了不便,使他不能像所有英国工人那样灵活地运用自己的四肢,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也许今天的韦奇伍德就是别的样子了。疾病使他深入思考,促使他思考自然规律,制陶工艺的秘密。结果他不但发现了这个秘密,还掌握了制陶的工艺,相信雅典的制陶工人也不得不羡慕这一成就。”韦奇伍德在他哥哥那里完成了学徒的工作后,便与另一个工人合伙做买卖刀柄、小盒子等各式各样的家用小商品的生意。后来又和其他人合伙做瓜盘、泡菜、烛台、鼻烟盒等小东西的买卖,但是都没有取得多大的成就。直到1759年,他开始在伯斯兰姆自己做生意。他开始辛勤地工作,时常买卖一些新鲜的玩意,并且逐渐扩大生意规模。他的主要目标是制造出一种瓷器,无论在形状、颜色、光泽以及硬度方面,它都要比在斯坦福德郡生产的产品的质量要好。为了完全了解这一领域,他开始利用空余时间学习化学;他对各种溶剂、釉瓷、黏土进行了无数的试验。由于研究缜密,观察细心,他发现了一种特别的泥土,含有一种硅土的物质,硅土在常温下是黑颜色的,但是经过高温煅烧之后,就会变成白色。经过认真仔细的思考,他终于发现,硅土混合在陶器的红色土壤中做出的红色的陶器经过煅烧后就变成白色。他把硅土涂在陶器上,经过煅烧,最后终于获得了这一最伟大的制陶工艺——这一工艺,使英国获得了极大的商业价值,其产品在日常生活中被广泛应用。

韦奇伍德有时也因为熔炉遇到过一些麻烦,但是不像帕里塞那么严重;他用同样的方法克服了困难——就是不断地重复试验,信心决不动摇。他第一次尝试制作一件家用瓷器就彻底失败了——几个月的工作在一天中都泡汤了。只有经过漫长的一系列试验,这期间他花费了无数时间、金钱以及精力,他终于明确了应该使用哪种釉料;他没有被困难吓倒,并且最终战胜了所有困难。改进制陶工艺的愿望化作了工作的满腔热情,他一刻都没有放弃过。他克服种种困难,并且获得了成功。他制作了大量的瓷器,被用于国内消费,也用来出口,同时,他还在进一步改善他的作品,他为该镇所有的人树立了一个良好的榜样,激发了所有人的热情,最后为英国这一伟大的工业部门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他不断追求最高品质,他声称:“我愿意制造所有产品,不管它是什么,这总比让它失传要好。”

韦奇伍德总是热忱地帮助别人,不管他是哪个阶层,不管他有多大权势,或者仅仅是一个普通劳动者。他真诚地为他人服务,因此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乐意为其他工人提供帮助和鼓励。他为夏洛蒂女王制作了一系列餐具,这种餐具后来被称为“女王的瓷器”,而他则被女王任命为皇家制陶工;他甚至比重视授予他的男爵爵位还要重视这一头衔。很多人委托他仿制很多贵重的瓷器,他都不负众望地实现了。威廉姆·汉密尔顿把赫库兰尼姆(意大利中南部古城)的古代陶艺样品拿来给他,他制作出来的仿制品极其精确、美观。有一次,波兰的女公爵和他竞价购买巴伯利尼的花瓶,他出到了1700几尼,而女公爵却出了1800几尼的高价购得了那个花瓶。不过,后来当女公爵知道他的目的时,立即慷慨地把花瓶借给他让他仿制。他复制了50个仿制品,价格都在2500英镑;当然他所花费的心血远远不是这些价钱能够补偿得了的;但是他实现了他的目标,不管别人做过什么,凭借英国人的技术和精力,也都能做出来。

韦奇伍德认为他的成功来自化学、古董知识还有艺术技巧的帮助。他年轻时候认识了弗拉克斯曼,弗拉克斯曼博采众长,训练的方向非常广阔,正因为如此,他画画的灵感才能不断地涌现出来;韦奇伍德也是如此,他也学习了很多绘画的艺术,从而使他能够在陶器和瓷器上不断地设计出美丽的图案来;经过他的加工,陶器和瓷器就能变成具有很高艺术品位的工艺品,与此同时,这些工艺品也就成了传播经典艺术的工具了。经过细致认真的试验,他还重新发现了在瓷瓶陶瓶,或其他瓷器制品上绘画的艺术——古代伊特鲁里亚人曾经掌握过这一工艺,但是到了普林尼时期就失传了。韦奇伍德还在科学界小有成就,至今人们还将他的名字和他发明的高温计联系在一起。他对于公众事业乐此不疲;连接英国东西部交通的图兰特和马赛运河的修建也主要来自于他的热情支持,加上布林德的努力而完成的。当地的交通设施非常落后,他就计划并建造了通过波特里斯的收费公路,总长为10英里。他在伯斯兰姆,以及后来在埃特鲁斯坎建造的工厂,吸引了欧洲各国无数游客前来参观,成了旅游胜地,可见他的名气有多大了。

经过韦奇伍德的辛勤劳动,当初还处于最低级的英国陶器制造业,变成了英国的支柱产业,从此英国就不需要再从国外进口家用的瓷器制品了,不仅如此,英国还成了瓷器的出口大国,即使有些国家对瓷器征收的关税高得惊人,但是英国的产品还是源源不断地进入各个国家。1785年,韦奇伍德在议会作证词,他开始瓷器制作仅仅30年的时间后,原先只有寥寥无几的人从事这个行业,到现在,已经有22000人专门从事陶器制作,这个数字还没算上陶器制作所带动的产业的就业人数的增加,例如,煤矿业、交通运输业,它刺激了全国各行各业的发展,扩大了全国各地所有行业的就业机会。不过,虽然这一行业已经变得非常重要了,但是它仅仅处于初步发展的阶段,他本人努力所做的那点改进,与那些艺术能够实现的成就相比,显得太渺小了,因此,还须继续努力。随着制陶工人素质的提高,自然条件的改善,还有英国政府有利的政策,制陶业应该还有更辉煌的发展成就。他的这一观点深刻影响了这一重要工业部门的发展进程。1852年,英国向其他国家出口的瓷器制品达到了8400万件,这个数字还不包括国内消费的产量。当然,我们不应当局限于对产品的多少和价值的考虑,我们也应该看到在这个重要的行业的影响下,人们生活水平的变化情况。韦奇伍德开始他的陶器制作时,斯坦福德郡还处于半文明状态。当韦奇伍德奠定的陶瓷制作业得到巩固之后,居民的就业机会增加了三倍,他们获得的报酬水平也得到了很大提高,他们的精神文明,也随着物质生活的改善而得到了发展。

如此伟大的人物应当被列为文明国家的英雄。为了追求有价值的目标,他们在试验中和困难面前所表现出来的忍耐力、勇气以及坚忍不拔的意志力,并不比士兵和水手们的英勇气概和献身精神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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