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织袜机发明的起源究竟为何,可以肯定的是,发明者在机械方面一定具有超凡的天赋。只有住在偏远的山村、将毕生的时间都用于学习和研究书籍的学者,才能够发明出运行如此精确复杂的机器来。将妇女们所从事的使用三根织针来回穿梭连接的繁杂编织活计一下子发展成既美观又迅速的机械纺织过程,这项发明可以说是机械发明史上无与伦比的人类智慧结晶。李所作的发明其意义还远远不止这些,当时手工业尚处于萌芽状态,很少有人去关心机械的发展。在这种历史条件下,李的发明就显得更有价值了。当时的条件和环境都不利于他实现这个伟大的发明。也没有促使他发明织袜机的某些部件,更不可能使他能够针对出现的各种问题采取恰当的措施。他的工具很简陋,材料也不齐备,更没有熟练的工人协助他。据说他制造出来的第一台机器有12个隔距片,但没有铅锤,整个构架几乎都是用木头做成的;针也是插在木头上的。在发明织袜机的过程中,李的最大问题之一在于如何形成针槽所需要的针眼,最后他是用三角锉来制出针眼来的。终于,问题一个个被解决,经过整整3年的艰辛劳动,能够满足生产目的的织袜机诞生了。这位原牧师助理对自己的工作结果非常有信心,最先在卡尔弗顿村开始织袜生产,他在那里连续工作了几年,将他的技术传授给他的兄弟詹姆士和另外几个亲戚。
李不断改进织袜机,直到自己满意为止。此时他很希望获得对织袜情有独钟的伊丽莎白女王的赞助,因此他来到伦敦,决心把织袜机展现给女王陛下。一开始,他成功地为宫中的几名官员,其中包括威廉姆先生(后来的公爵)和亨斯顿先生示范了织袜机的功能。经过官员们的指点,李终于被允许面见女王陛下,并亲自为她演示织袜机。然而,伊丽莎白女王并不像李期望的那样看好织袜机的发明,相反,她反对织袜机的发明和推广,因为她认为有了织袜机就会剥夺那些手工织袜的贫苦人们的就业机会。同样,李也未能获得其他人的赞助。他认为在英国,人们一点都不尊重他的发明。因此,他接受了博学多才的亨利四世的大臣苏利的邀请,来到鲁昂——当时法国最重要的制造业中心城市之一——对织袜机进行进一步的发明改进,并指导那里的工人建造和使用织袜机。1605年,李带着他的织袜机来到了法国,随行的还有他的兄弟和几个专业工人。在鲁昂,李受到了热情的欢迎。他在那里开始大规模的织袜生产——启用了9架机器进行全天的生产——但是厄运又开始降临到李的身上。可以赋予他所有荣誉和奖励,并答应给予他一系列特权的亨利四世,不幸被拉威拉克的狂热信徒谋杀了。李一下子失去了保护伞,他的事业也难以进行下去了。为了获得合法的权利,他来到巴黎听候裁决。由于他不仅是一名新教徒,而且还是个外国人,法国人根本就不理会他的请求。不久之后,这位著名的发明者,在受尽了苦难和悲伤的折磨后,在巴黎黯然离世,去世时贫困交加,情景极为悲凉。李的兄弟和7位专业工人带着织袜机离开了法国,其中有两架机器留在了法国。詹姆士·李回到诺丁汉不久,就有一个叫阿什顿的索拉顿磨坊主加入他的队伍;对于织袜机的使用,阿什顿原先在李去法国之前就接受过这位发明家的亲自指导。这两个人加上那些专业工人和机器,在索拉顿开始了袜子的机器生产,随后就获得了不小的成功。该地区非常适合袜子的生产,因为邻县舍伍德的牧羊业成了生产所需要的羊毛的主要来源。据说,阿什顿后来引进了使用铅锤固定机架的方法,从而大大改进了织袜机。渐渐的,在英国使用织袜机的地方越来越多,最后机器织袜业成了英国工业的一个重要分支。
对织袜机最重要的改进之一,是使其能够进行大规模的花边纺织。1777年,两个专业工人福罗斯特和赫尔姆斯都开始采用引进的织袜机改良技术进行带网眼的纺织物的纺织;这种用改良后的纺织机生产出来的产品发展非常迅速,30年之后,整个英国就有1500台网眼纺织机在运作,从而解决了15000多个工人的就业问题。但是,由于战争、潮流的改变以及其他因素,诺丁汉的花边制造业突然遭受了致命的打击,从此一蹶不振,直到约翰·哈斯科特发明了珠罗纱纺织机才重新崛起,珠罗纱纺织机为花边制造业的振兴奠定了坚实的基础。约翰·哈斯科特后来还被选举为迪福顿下议院议员。
天赋与人格魅力
约翰·哈斯科特的父亲是德比郡杜费尔德的一个德高望重的小农场主,约翰在家中排行最小,出生于1783年。在学校念书的时候,约翰的进步不仅很快,也很稳定,可惜的是,他很早就辍学到拉伯运附近的一家铁匠铺当了学徒。在那里,约翰很快就学会了熟练使用工具,并且还掌握了构成织袜机的每个部件的知识,进而掌握了更为复杂的纺纱机。在业余时间里,他总是研究如何对这些机器进行改良,而他的朋友,当时只有16岁后来也被选举为下议院议员的巴兹莱先生,产生了发明一种生产类似白金汉和法国花边的机器的想法,当时白金汉和法国的花边都是用手工制作的。约翰的第一次改良就被成功地应用于一台纺纱机上,他通过使用一套灵巧的设备,成功地生产出了具有花边形状的手套。正是这一次成功促使他决心继续研究制作花边的机器。当时织袜机已经发展得相当成熟了,并且它应用于袜子上网眼的编织,但是这种编织很薄也很容易破裂,因此不能完全满足人们的需求。诺丁汉有很多有才华的机械师,一直在不断地研究一种能够把丝线互相缠绕起来编织出网状纺织物的机器。他们中有些人死于贫穷,一些人发了疯,所有人都未能在研究上获得成功。只好让那些老的纺纱机一直占据主导地位。
刚刚过了21岁不久,哈斯科特便来到了诺丁汉,准备在那里找一份工作。很快地,他找到了一份给针织品和纺纱品布置工作的工作,由于他具有创造发明的天赋、睿智的头脑,以及相当正派的为人处世的原则,深受老板器重,因此,他得到的报酬是全工厂最高的。但他并没有停止原先进行的研究试验,花费了很多时间研究采用纵横交叉方法来编织网眼花边的机器。首先,他精心研究了白金汉花边及枕套的手工编织工艺,希望用机器来代替手工。这个过程非常漫长,也非常繁琐,需要很强的忍耐力和独特的创造力。他的师傅艾莱特曾这样描述哈斯科特:富有创造力,很有耐心,具有献身精神,沉默寡言,对于困难和失败毫不畏惧,足智多谋,并且信心十足,加上他具有广博的机械知识,毫无疑问,成功的光环迟早会罩在他的头上。
珠罗纱纺织机太复杂,单单用语言来描述它很困难。事实上,它就是一台以独创的方式,模仿人工编织花边时编织者交织丝线的手指的运动的机器。在分析手工编织的花边构成时,哈斯科特非常具有创造性地将丝线分为经线和纬线。他开始试验将普通的丝线包纵向地连接到整经机上,然后用普通的钳子穿引纬线穿过经线,到达另一端的钳子;然后将钳子横向转动,就把丝线再次引到下一个相邻的交叉点,这样就可以和手工一样做出网格来了。之后,他又灵机一动想到了一种能够完成所有这些精确又复杂的操作的机器,这可是他的强项,他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做了出来。很久以后,他这样说道:“要把纬线在一个特定位置转一个向实在是很困难,如果这一点没有成功的话,也许我的发明就无法成功实现了。”他的下一个目标是做一个薄薄的金属盘,用作线轴来穿引整经机上来回的丝线。这些金属盘放置在整经机的一端,使用适当的机器来驱动,并不断穿引两边来回的丝线,从而织出花边来。最后,由于他娴熟的工艺和丰富的实践经验,终于成功完成了这一发明,在他24岁那年,为他的发明申请并获得了专利。
这期间他的妻子也整天为他的发明担心忧虑,因为她很清楚她的丈夫需要不断地完善他的发明,而这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从下面的一段话中,我们可以看到他们的成功是多么来之不易。“喂,能运行了吗·”,焦急的妻子问道。“不能,”丈夫回答,“看来我还得把它拆了重装。”尽管他说得很轻松也满怀希望,但是他可怜的妻子再也抑制不住,坐下来哭了。幸运的是,没过几个星期,他们终于成功了。那天做丈夫的欣喜又自豪地来到妻子面前,把那段由他的机器纺织出来的花边放在了妻子手中。
几乎所有的发明都必须证明是能应用于生产的才有价值,因此,一开始人们对于哈斯科特的专利权是有争议的,他的发明专利申请也正在讨论中。很多花边纺织商都以为哈斯科特的专利无效,他们于是大胆使用珠罗纱纺纱机进行生产,而对发明者的利益毫无顾忌。与此同时,很多其他的专利也相继出现,他们都声称自己的发明有先进的改良和适用性;正当这些新的专利所有人互相攻击争吵,并即将付诸法律的时候,哈斯科特的权利才被真正地确立下来。事情是这样的,一个花边制造商控诉另一个制造商侵犯了他的专利权,法院受理案件的时候发现他们同时侵犯了哈斯科特的专利权。于是有了“波维尔对摩尔”的官司,其中约翰·科普莱(后来的林得赫斯特公爵)担任哈斯科特的律师。他为了更好地熟悉这项发明的细节,还特意学习如何操作纺纱机。
看了哈斯科特的案子后,约翰坦诚地对哈斯科特说,他对纺纱机的优点一点都不了解,但是这对于他要打赢这场官司却至关重要,因此他提出来到工厂去真正了解一下该纺纱机。“然后,”他说,“我才能尽自己最大努力打赢官司。”当天晚上,他就不辞辛劳来到诺丁汉的工厂。如此敬业,恐怕很少有律师能够做到这样。从第二天开始,这位学者一直呆在纺纱机作坊里,仔细研究机器,直到他自己能够熟练地生产花边,并且完全掌握了机器运作的工作原理后,才离开诺丁汉。案子进入审判阶段,这位学者已能胸有成竹地向陪审员介绍纺纱机的优点,并且还能自己动手亲自演示。他对于该项发明了如指掌,能够精确地说明任何一个细节,这时在座的法官、陪审员以及观众都惊叹不已。毫无疑问,他清晰并且无懈可击的辩护影响了陪审团的决定。
审判结束时,哈斯科特发现外边已经有600多台机器在进行生产了。接下来,他就开始向那些制造商收取专利使用费,为此而得到了数目不小的报酬。不过还是制造商们获取的利润更大,这样,珠罗纱纺纱机不断推广开来。一开始用它生产出来的产品卖到5英镑一平方米,25年后价格降到了5便士一平方米。同期,制造商的年利润额在400万英镑以上,提供的就业机会多达150000个。
让我们再回到哈斯科特的个人发展史。1809年,他在兰斯特郡的拉伯运开了一家花边纺织厂,自己做老板。几年下来生意一直很好,并且解决了大量操作工人的就业问题,他支付给他们的工资从每星期5里拉到10里拉不等。尽管纺织机的应用解决了很多劳动力的就业问题,但是很多人还是认为机器代替了人力,是机器夺走了他们的饭碗,于是就有一些工人破坏机器,见一台砸一台。1811年,诺丁汉西南地区和附近地区的德比郡及兰斯特郡的工厂主和工人之间产生了一系列争执,在阿什费尔德的苏顿地区甚至还引发了一场工人暴动。在这场暴动中,工人们公然将工厂主的织袜机和纺纱机毁坏。一些工厂的头目还被抓起来并遭到了殴打和惩罚,即使有愤愤不平的人,也不敢阻拦他们;不过,一旦形势平定下来,就没有人敢在私底下继续毁坏工厂的机器了。当时的机器构造非常精密,因此只要一锤子下去就都散架了,好在这些机器一般都在独立的厂房里,一般在远离城镇的私人住房里,这就使那些机器幸免于难。诺丁汉的邻近地区成了暴动的中心,参加暴动的工人还成立了常设机构,他们通常在晚上进行集会,商议各种活动的安排。也许是因为过于乐观,他们还公布了领导人的名字,他们有组织地对工厂的机器进行肆意破坏,1811年的冬天尤为猖獗,而那时出现了严重的经济衰退,大量的劳动者失业。与此同时,为了更好地保护机器,工厂主开始把机器撤离农村和私人住处,将它们转移到城镇的仓库里。
一开始,政府对于缉拿的一些勒德分子的惩罚并不严厉,这使那些人更加肆无忌惮了。不久,勒德分子开始重新掀起一场暴动,并且迅速蔓延到英国工业区的中部和北部地区。该组织也变得更加隐秘了,入会的人要宣誓绝对忠于组织,服从组织领导的任何命令,另外还规定,任何人一旦背叛组织就必须处死。他们的目的是毁灭所有的机器,不管是纺织的,还是印花的或者是织花边的。恐怖组织持续活动了好几年。在约克郡和兰开郡,作坊遭到武装暴民的大胆袭击,大多数情况下,他们会把工厂砸得乱七八糟,或者放一把火烧光,为此,政府调用了士兵和自耕农来保护工厂。恐怖组织还有计划地刺杀工厂主,很多工厂主遭到了暴民的暴打,有些人甚至被秘密谋杀了。最后,政府出台了大力打击勒德分子的议案,抓获了很多受人蛊惑的勒德分子,一些罪大恶极的被处以死刑。经过几年的努力,破坏机器的暴动终于被镇压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