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第一次见到s，是在一个下午，她穿过篮球场，推开排球场的铁门，心脏就被那个人撞了一下。
她确定，这是一见钟情。
z活了18年，从没有喜欢过什么人，她的青春不像小说里写的那样绚烂，她只有写不完的试卷，看不完的小说，睡不够的觉。这是十八年来，头一次，她不是因为小说里某个完美男主心动，而是真真实实存在的一个男孩子。
z开始不着痕迹地打听消息，首先是姓名。然后是专业，然后是年级，然后是班级，然后……差不多身边的学姐都被嚯嚯一遍之后，她了解到很多很多。
比如，他叫s。
z固执地称他为s，像他的那些朋友一样，心底藏着说不出的感觉，仿佛更贴近他一些。
其实，z从来不是个主动的性子，她向来是得过且过，就连高中，她也是摸鱼偷懒过来的。这次，真的是破天荒第一次。
她像偷窥狂一样，从各个角落挖掘S的信息。她从一个学长的说说评论里发现了S的痕迹，顺着评论找到QQ，顺着QQ摸进空间，只可惜空间锁住了，陌生人没办法进去。Z很遗憾。
遗憾之后，Z又把学长的空间翻了个遍，终于找到S的照片，然后，保存了所有照片。
照片是毕业照，照片里的S穿着学士服，笑着对镜头比耶，和兄弟们勾肩搭背，Z几乎沉溺在那些笑容和阳光里。
S是Z的大四学长，同一个学院，但是不同专业，至少对当时的Z来说，不是同一个专业。
之前也说过了Z的人生没什么目标，向来都是随大流，得过且过，高考自然没什么好结果，去了一个普通一本，专业也不是她喜欢的专业，反倒是最讨厌的专业。没错，她被调剂到那去的。
Z学的专业是历史，她高中就最讨厌历史，就跟专门和老师作对的坏学生一样，每次考试40分，离及格还差得远。可事实上，了解Z的朋友都知道，她哪有那个功夫，她那个人懒到一种境界了。她虽然讨厌历史老师讨厌历史但绝不会故意作对，只不过她好像天生脑子缺根弦还是多跟弦，历史选项她要么该想深的没往深处想，要么该看表面的想过了头，她还特别固执，要是没人把她讲服，她就一直改不过来，可惜的是，她的历史老师显然没那个能耐，不然，也不至于三年都没能把她救回来。不过，也有可能是Z太固执了。
对，固执。Z表面看来是个挺好相处的人，实际上脾气倔的要死。所以，她认定了S，就一定要抓住他。
Z开始行动了。
她试图分辨出他们排球群里哪个人是S，然后去加他微信，可惜S的微信有限制，不加人。Z一度很气馁，因为他们俩除了微信群，除了打球时那一点时间，其他时候根本不可能靠近。并且，微信群人太多，打球又不好意思，Z始终没能和S搭上话。
Z那段时间和几个大四学姐玩得很好，毕竟她嘴甜会哄人，不过仅限于女生。她不停夸S，不停打听消息，几个学姐很快就知道Z的心思。当然，Z从来没想过隐藏什么。她就是这样，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出于八卦和爱护学妹的心，学姐开始替Z创造机会。第一个机会就是，联系方式。
那是一天晚上，照例训练完排球之后，大家一起回校区。Z还记得那天晚上，S穿着条纹短袖，卡其色五分裤，脚上是一双白色板鞋，整个清爽的就像夏天的树荫。那天晚上，Z挽着一个学姐的胳膊，走在S身后，S和学长们一起说说笑笑，实际上，S总是听的那个。Z观察到S不太爱说话，大概是因为，在场的所有男生都是学弟，就他一个大四学长，他不太说话。Z像往常一样，默默拿眼睛看他，也不说话，也不靠近，就在身后，听他偶尔毒舌，偶尔轻笑。z觉得，大概再也没有男孩子像他一样，一举一动都勾的她小鹿乱撞。学姐也发现了z的眼神，笑得不怀好意，松开Z的胳膊，几步走到S旁边，像是随口一问。
“你微信号为啥加不了好友？你是不是设置权限了。”
S愣了一下，说:“可能吧，没怎么注意，我回去就改一下。”
学姐得寸进尺，瞟了一眼神情紧张的Z，故意说:“别回去了，就现在吧，也不麻烦，你边走边改。”
S迟疑了一下，见几位学弟也搭腔，就拿出手机，修改了。学姐心满意足回到了Z的身边。
Z拉住学姐，她手心都在冒汗，生怕学姐一不小心把她给卖了。学姐却甩过来一个眼神，意思是:看姐够意思吧。Z笑了笑，挽住学姐手臂，悄悄感谢学姐。
Z心想，她一辈子都会记得这个场景。校园的小路上，路边的灯昏暗无比，路边停着自行车，他们一群人就走在这条路上，头顶是黑黢黢的树，在夜色里，显不出绿，只有黑色。S就走在她前面，一手拿着矿泉水，一手拿着球。
Z心想，男孩子的手果然大，她自己一只手拿不住那个球。
有了学姐的助攻，Z没有迟疑，回去就加上了S的微信好友。打完招呼后，Z发现她不知道怎么和s聊天。
这下才是问题来了。
Z之前没考虑过如何搭话，因为她高中班里就没几个男生，她很少和男生说话，自然不知道聊些什么。更何况，这是她心心念念的人，她一紧张，就乱了。越想用心对待，越想留下好印象，越想多聊几句，越显得用力过猛。果然，那边始终对她没印象，且总找借口去忙或者睡觉了。
Z觉得很绝望。没见过自己这么笨的人。
后来，这种情况持续了很久，直到学姐再一次帮Z出谋划策。
学姐叫上Z去她宿舍，然后跟她舍友介绍说Z这个小学妹喜欢S，你给他出出主意。学姐的舍友人很好，跟她讲了一些S喜欢的话题。
比如，S喜欢别人夸他高。
其实，S身高178，算可以了。但是他好像对此耿耿于怀，听别人夸他高说他看起来有180就会很开心。Z有一瞬间被可爱到了。
那天晚上，舍友学姐讲了一些东西，从那些话里，Z很敏感的触摸到一些信息。比如，S的异性缘很好，女朋友不断。Z甚至有一瞬间怀疑舍友学姐喜欢S，因为，舍友学姐在讲起S时，很亲切的语气，举了很多例子都是很亲近的关系，毫不在意的随口吐槽S，随口就能说出S喜欢的一些事情……Z一边汲取知识，一边酸的冒泡。
自己只是个大一小学妹，和他本来就隔了十万八千里，更何况他异性缘那么好，自己又长得一般……心情一瞬间down到谷底。
Z最后还是认真感谢了两位学姐，然后锲而不舍的用自己的尬聊去烦S了。
Z那时候一直觉得自己特别烦人，她心想，要是自己被这么烦，估计会发脾气，可S总是那么温柔，让她忍不住一边骂自己一边凑上去。
偶尔Z会找到很搞笑的话题，然后S就会和Z聊的多一些，但大多数时候，Z都是尬聊。到后来，S似乎已经习惯了，没有被Z突然之间尬到沉默了。
关系就这样靠网络维持着，Z始终没有胆子在球场上和他搭话。直到有一天，S去得早，Z不久之后也到了球场，大家都还没来。Z鼓起勇气终于打了招呼。
事情只要开头就好办了。
Z每天都很期待去球场训练，期待能叫他一声学长，期待他的那句“嗯”和点头，和那个看向她的眼神。Z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训练时拼了命要表现好，想在他面前表现得优秀。可是越在意，越想做好，越不能够得偿所愿。
S在球场上教训了Z几句。
其实不算教训，只不过对于Z来说，两个人很少说话，可是一说话，竟然是S对Z的严厉话语。Z沉默了，之后一直默默训练，不像平常和学姐们说说笑笑，咬着牙加训去了。
Z心想，这一次的场景她恐怕又得记一辈子了。太丢人了。
再过了一段时间，S终于能把微信上那个烦人的小姑娘和球场上那个学妹对上号了。这得益于Z每天训练完之后的不懈聊天。Z在球场上，几乎不和他说话，只在训练完后，会在微信上和他聊天，告诉他，今天她穿了什么衣服，希望他能记住她。
那天晚上，Z和之前一样告诉s，她今天穿了红色运动裤，做了什么事情，打球有什么表现。回答她的却和往常不一样。
他说:“嗯。我知道。”
Z拿着手机，打字的手停住了，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好像终于努力被看见了。于是，她迫不及待的想和他说更多的话。他竟然也忍受了，陪她聊到很晚。
到睡觉的时候，Z还抱着手机乐的睡不着。
有了这个鼓励，Z好像变得更大胆了一些，她开始在球场上和S偶尔搭话，夸奖他帅，夸他刚才那个球扣得真棒……总之Z抓住了一切机会去夸他。S似乎很不好意思，觉得太恭维了，可他不知道，在Z眼里，他一举一动都很好很好。Z每天都忍不住去瞟他，忍不住将他所有细节都看在眼里。
比如，他喜欢穿五分裤，但是球场蚊子真的很多，于是，Z的包里多了一瓶花露水。比如，他很喜欢打球，但是不喜欢手上脏兮兮的回去，于是，Z的包里常备湿巾和卫生纸。再比如，他打球总是很卖力，容易受伤，于是，Z的包里又多了很多创可贴……Z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个很细心的女孩子，以前很多人都说她每天跟个假小子一样，粗心大意的，可是她认识S之后，真的变了很多。
虽然，S从没接受过Z的湿巾和花露水和创可贴，但她仍然每天背着包。每天不厌其烦的问他是否需要这些。当然，没有成功过。Z觉得，可能是因为不好意思。
在球场上的不好意思，在微信上就好了许多。Z越来越了解S，越来越知道怎么和他聊天，偶尔也会开玩笑，俩人的关系倒是更近了一些。
有一天，Z还开玩笑说，有一段时间不敢和他说话，因为他训她了。
S非常懵，问什么时候，Z倒是了解他，知道他并非故意针对或是怎么样，于是开玩笑般的对他讲述了整个过程包括她的心理活动。Z本想吐槽一下谴责一下他，结果，这人倒是真以为伤害她了，认真的解释了一番，认真的说以后会注意语气。Z觉得，自己的心脏没办法停下来了。
时间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走着，Z从没想过要逼迫什么，也没想过去拨弄时间，一下就抓住结果，她只希望就这样看着他。
可是，事情从不会像她想的那样平静又顺利。某一天，她忽然听说，S以后不会再来打球了。这个消息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Z心里很乱，迫不及待的去问S，S沉默了一会，说，他最近太忙了，不想来打球了。以后都不来了。
这次轮到Z沉默了，她没办法说些什么，也没有立场说些什么。她只能说，“那你有时间可以联系我，如果你想打球的话叫我，我马上就到。”最后的聊天也不了了之。
Z刚开始还期待着，S会忍不住来打球，毕竟他那么爱，可是时间慢慢推移，Z终于，不得不相信，S这个人真的是说到做到。于是，她不再对打球训练抱有属于她自己的那份期待了。
两人的联系就像那次谈话一样，慢慢的慢慢的，几乎没有了。还剩下Z固执的早安和晚安。
Z明白，也许是自己太急切了，自己露出太多马脚，他不舒服了，想逃开了。也许是自己招他讨厌了。于是，她乖觉地减少了她烦人的聊天，而对面似乎毫无反应，就好像之前也只是应付而已，现在不用应付了，松了一口气，也不想去追问什么原因。当然，也根本不需要追问什么原因。
Z明明打算慢慢放手的，可是S的突然消失，让她终于是忍不住了。她借着查寝的机会，假装路过他的宿舍，他宿舍恰好打开了门，Z恰好听见了他的声音。心里一下子又酸又涩，却也有几分安心了。
他没什么事，只是不想见你不想回你消息而已。
Z说不清到底他出事没法给她回消息还是没事就是不想回消息，哪种更让人心酸，她只是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像个神经病，她看着之前发出去的那么多条消息，那些担心……突然觉得自己傻透了。
于是，她发了个消息:“对不起，这几天心情不太好，你又突然没消息，就发了这么多信息没打扰到你吧。”语气冷静又疏离。她做好了不被回消息的准备，也做好了放弃的准备。
可是，他回消息了。“这两天有点累，心情也不太好，手机就没怎么注意。”很平常的解释，透露出他的无奈。
当然，也表明了，她真的打扰他了。他连解释都没仔细想。更没有她在心里给他找的那些借口和解释合理。Z想了想之前自己心里给他找的理由，再看看手机的信息，再一次觉得，自己真的是傻透了。
正当Z决定不要再做那个讨厌的人的时候，S的话突然又变得亲近起来，变得多起来。Z扛了两天，终于没能扛住，举手投降了。
于是，两人的联系再一次多了起来，只是大家都默契地不提之前那次消失和解释。
Z有时候会笑自己，自欺欺人，笑自己看得透却做不到。
事情再一次有所转变是一个星期后。他突然之间来球场了。
Z想起那个时候还觉得手忙脚乱。
大一的她还不会化妆，为了s才开始学习描眉和口红，当s不再来球场，她也就没有收拾自己的兴趣了。那时候她整个人素的跟面条似的，整个人都乱糟糟的。她本打算一会就和学姐一起回校区回宿舍去洗澡洗头，结果，最终还是学姐一个人回了校区。Z顶着个不讲究的形象，也不打算和他说话，只是默默练自己的，只不过偶尔视线会忍不住，于是当他叫她过去打比赛的时候，她被逮住了视线。Z老老实实的过去打比赛，盯着球，也不怎么说话，表情也没怎么变，心里却觉得既煎熬又甜蜜。因为，他只叫了她的名字。
Z觉得，自己始终摸不透他的心思，好像总是被牵着鼻子走。Z偶尔会觉得这手段真的高，她明知道不对，可还是忍不住上钩，并且心甘情愿。
后面，两个人好像靠近了，又好像更远了。Z有时候觉得S是对她心动的，有时候又怀疑自己是否想的太过美好。Z从没喜欢过任何人，也没有追求过谁，更别说花费这么多心思，就连学习，她都没有这么用心过。
Z心想，不是自己太笨，而是S总在迷惑她。
比如，那个女孩子。
某一天，球场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女孩子，个子小小的，人很纤细，穿着裙子，高跟凉鞋，短头发，精致的像个娃娃，还是橱窗里最贵的那个。她就坐在球场边的椅子上，看着他们打球。不一会儿，S就下场了，和她坐在一起说些什么。
Z从另一个球场远远看去，两人的关系很亲密，不像是普通同学。她看不清表情，只能模模糊糊看见两个人影，很般配。
S领着她，走到他们面前，打了声招呼，就带着她走了。
这还是第一次，Z第一次正面意识到S的异性缘。Z早就知道，喜欢他的女孩子不少，他谈过的女朋友一个比一个漂亮。Z看了看自己灰扑扑的手，凌乱的头发，画不好的眉毛，一身运动装……有种迫切想变美的冲动。
果然，喜欢会让人变得盲目变得失去骄傲。
Z沉默着打完比赛，回到宿舍，洗漱完后，躺在床上，拿着手机，点开微信，却没胆子发消息。
终于，她鼓足勇气，用一种开玩笑的方式和语气，说:“哇塞，学长，你女朋友也太漂亮了吧，长得像个娃娃似的，太可爱了。”Z夸那个女生夸了半天，终于，那边回了一句，她长得确实挺好看的。Z心一沉，没有否认，就是默认是女朋友了。
Z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交的女朋友，但能肯定是最近。因为她之前打听过，他单身，才敢主动的，只是现在知道他有女朋友了，Z决定不会再去打扰他了。
她从没想过破坏别人的感情。
就像Z说的那样，她主动断了联系，不再有早安晚安，不再有天气提醒……她看着那个微信，再也没有点进去过。
S倒是偶尔会和她说一些东西，只不过，Z说两句就故意扯到S的女朋友上去了，Z的语气变得冷静，不再夸S，有时候会夸夸S的女朋友，她始终记得这是一个有女朋友的人。所以，她会提醒他，不要和她聊天了，快去陪学姐，然后自顾自结束话题。
就这样，日子又变得普通起来。
某一天，Z和学姐学长聊天的时候，说起S的女朋友，Z是真心觉得她好看，所以夸她。但是一个学长说，他根本没女朋友。
这个学长是S在球场上关系最好的朋友，两人总是说说笑笑，一起抽烟，一起往返。他的话让Z愣住了。
“那上次那个女孩子是谁啊？不是他女朋友吗？”Z楞楞地问。
“上次那就是他朋友，是他一哥们的女朋友，他们三个关系很铁。”学长毫不在意的说。
一瞬间，各种想法充斥着大脑。
他为什么骗我？故意的吗？
一瞬间，Z回想起很多细节。比如，她有时候谈起他的女朋友，他像是反应不过来一样；比如，他总有时间来找她说话，也不怕女朋友教训……比如，那女孩的确和一个男生走的很近，那时候Z还觉得女孩子没和别人保持距离……
电视剧的情节？小说都不敢这么写。Z笑了。
只是，她没心思再去问S了，她觉得挺累的。也有点可笑，她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只要S不给她希望，她就会懂，就会离场，大可不必找人来扮演女朋友还故意给她看。
Z不想知道S究竟想干什么，也不想知道S究竟在试探什么或者说在想什么。她只觉得，到此为止吧。没必要的。
可Z万万没想到，原来死灰复燃只需要S一句话，一个动作，一个消息。
Z骂自己，心想，大概这就是喜欢的悲哀吧。
Z向她解释了，他就是故意的，至于为什么，他不想告诉Z。这些似是而非的话，给了Z似是而非的暗示，Z忍不住想，他是不是有那么些心动，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在他心里有那么些地位，不然不至于故意来演她。
喜欢就是这样，给他找了无数借口和理由，只要他貌似给出那么一丝丝希望，心里的防线立刻崩塌。
所以说，被喜欢的人永远掌握着主动权。
后来，S会主动叫Z去打球，会给Z买水，买饮料，会去商店的时候发消息问Z想吃什么，要不要吃糖，会晚上训练完一起吃饭然后给Z也要一碗拉面，虽然S不知道Z不喜欢吃香菜也不知道她是真的不饿，但他会叫她别硬撑，吃不下就别吃，会关心她……
后来的后来，Z回忆起这段时光，只觉得整个人都掉进蜜罐子了，飘飘乎不知所以然。
她好像被允许进入他的世界了，拿着许可证的她开始得寸进尺关心他，让他少抽烟，虽然他抽烟很帅。他也会问她要湿巾，纸巾和创可贴等等，开始麻烦她了。Z一度觉得，马上故事就会happy ending了。
随着六月的到来，训练和比赛也接近尾声，排球队组织了一场聚餐，因为，Z和学长学姐们极力撮合。S也答应要去。
聚会的那天，Z从早上就起来洗头收拾，从柜子里挑选衣服。她试了一套又一套，发现她除了运动裤，牛仔裤好像没什么裙子之类的衣服。她大大咧咧的性格，从没想过穿裙子这种麻烦衣服，可每次打球都是灰扑扑的形象，她也想在S面前有好的一面，女孩子的一面。但是挑来挑去，总是不满意，最终在舍友的建议下，选择了一件稍微可爱一点的短袖t和一条黑色牛仔短裤再加上白色帆布鞋。
她想要化妆，可那时的她还什么都不懂，眉毛都画不好，于是她只能抹了个防晒霜，沿着眉型描了一下，然后涂了个唇釉。
下了楼梯，学姐们学长们已经有一部分在宿舍楼前等着了，她也走过去，却始终没等来S。
正当她失落时，S给她发消息了。“我现在在外面有点事，不在学校，就不和你们一起走了。你把地址发我，我过会自己去那等你们。”
Z心里有种莫名的得意和幸福。S没有问其他学长，没有问组织活动的学姐，却问她，还专门给她解释为什么他不在，Z心想:他一定是在乎我的。
学姐问到S时，Z就替他回了一句，说他不在学校，那时候的心情就像是得到了宝藏的小孩迫不及待要炫耀一番。那个时候，她确信，她得到了糖果。
之后的聚餐，Z没打算坐在S旁边，因为不想他为难，可学姐硬把她按在了S旁边，Z拼命拒绝，S见状随口让她就坐在旁边。她怀着不知道什么样的心情坐在了那里，离他一个胳膊的距离。
因为吃的是火锅，所以大家有的要了围裙，怕弄脏衣服，Z向来不在意惯了，没有要，S却要了一个。Z觉得S的白t真的需要遮一下，她自己是深色衣服，所以不担心。可是，S没有自己用，反而递给了Z，Z一脸懵，S见她不接，就直接盖在她腿上，遮住了牛仔短裤和大腿。Z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他可能是觉得裤子有点短？Z看着腿上的围裙，再看看旁边神色正常，慢悠悠吃菜的S，不自觉勾起了嘴角。
吃饭的时候，Z很少去夹菜，S倒是往她锅里加了不少菜。Z推辞不了，也就低着头慢慢吃着。
吃完饭，有人提议真心话大冒险。Z看着学姐们的眼神，突然觉得惨了，肯定会给S造成困扰，心里很不好意思。
Z输了一次，学姐们没太为难她，让她对着S深情的读一首情诗。读的是舒婷的《致橡树》。
Z只记得自己完全不敢抬头，念的时候声音都在抖。
之后，S输了一次，这次，学姐们还手软的没有拉上z，只是让s扎两个揪揪自拍。z在旁边看着他头上的小揪揪，觉得自己的心跟着那发丝跳动了一下，她忍不住想拿手机拍他。
之后，s又输了一次，这次学姐们要求他和Z深情对视一分钟。Z不记得自己脸有没有红，她只记得他眼睛里映着她的脸。
再之后，Z连着输了好几次，她实在是反应不来这种游戏，脑子转的慢，反应慢半拍。学姐们照例为难她和S，连学长们也看懂了，一直起哄。
S笑着说:“怎么不是我输，也全是我接受惩罚了，反正我逃不掉是吧？”然后一次又一次接受惩罚。之后Z一直紧张就害怕出错，不想再让他困扰了。
最后一次，Z没输，S输了，学姐们学长们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这下可是你输了，该接受惩罚。”S无奈。
惩罚是:S公主抱Z围着这个房间这张大圆桌走一圈。
Z吓得脸都白了，赶紧拒绝，一直说自己太重了。学长学姐们却一直说，会护着的，放心。Z尴尬的站在桌子前，S站在她旁边，圆桌的椅子都被收拾掉了。Z急的不行。S却沉默了一下。
Z心想:我又给他惹麻烦了。
没想到，S说:“她的裤子太短了，不太方便。”Z愣了一下，没想到他在考虑这个。
后来还是拗不过大家，S看向Z，说，“你等会自己护着点。”于是抱起Z。Z手忙脚乱地护住裤子，一只手不知道往哪放，虚虚地搭着他的肩膀，眼睛更是不知道看哪里，很快，S抱着Z走完一圈。Z赶紧下来。问他有没有很重，他有没有事。S笑着调侃了一句:“腰要断了。”Z没听出来开玩笑，关心的问他腰怎么样，惹来他的白眼。“放心吧，我还没那么弱，连你都抱不起。”
回去的时候，大家一起合照，Z和S站的很近。
回去之后，Z兴奋地跟舍友说起今天，满脸幸福。不一会儿，S给她发了消息。
“你在干嘛？洗漱了吗？”
“还没呢，有什么事吗？”Z立刻回到。
“你先去洗漱。洗漱完我和你说。”
“我很快就好，你等我一下。”Z迅速收拾了东西去洗漱。
“我好了！”Z发消息。
“嗯，你躺床上了没？”S秒回。
“已经在床上了。咋了？”Z靠着墙壁，抱着手机。
她直觉今天是个不寻常的夜晚。
“我们来聊一聊。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想冒昧的问一句，你喜欢我吗？还是有好感？或者……”
“我喜欢你，不是错觉。”Z很坚决。
“那你喜欢我什么呢？”
“很多，说不清楚，就是喜欢。”
“我没什么值得喜欢的。”
“你值得！你很好！”
“可我们不可能在一起。”
“为什么不可能？”
“你别激动，听我跟你讲。首先是年龄，你才大一，我已经大四了，你还有更多好的时光，但是我马上就要工作，我们之间的差距不仅仅是三岁或者三年，还有校园和社会，还有异地等各种原因。其次是……”“还有最重要一点，我们民族不同，我家里人不会同意的。”
“我觉得三年不算什么，那些所谓差距，距离都不算什么。关于民族，我现在还没想好，但我觉得总会有办法的……”
“可我马上工作就会相亲结婚……你知道吗，我有朋友已经结婚了，我家里人也催……”
“……”Z不知道该说什么，眼泪啪嗒啪嗒掉个不停。
S把Z当孩子一样看待，温柔的给她讲了那么多理由，可Z太固执了。固执地认为总会有办法的。固执地嘴硬不听劝。
S一遍又一遍的问“你真的想清楚了吗？”然后又语气温柔的说:“你还太小，什么都还不懂。”
Z咬着牙忍住不哭出声却不松口说放弃。
“你现在不太清醒，我们明天再谈。”S冷淡道。
“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有没有喜欢我？排除掉这些因素，你到底想不想和我在一起？”Z却固执地想要答案。
“……喜欢，……排除掉所有，我觉得我会和你在一起，或者说，我早一点遇见你，哪怕是我大三的时候，只要不是现在，我都会和你在一起。”S沉默了一会说。
Z看着这句话，眼泪一滴接一滴掉在手机上，她又用手抹去，心里难受的喘不过气。
“你喜欢我，我喜欢你，为什么不能在一起？”Z心里知道已经宣判死刑，却还是忍不住想质问想争取。
“我们明天再说，你现在不太清醒。乖，你先睡觉，我们明天再说。”S见她还是固执，只好先哄她睡觉。怕她不睡又说了句“明天你来排球场，到时候我来找你，我们好好谈一谈。你就穿今天这身，很好看。”
Z心口发酸，却又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她不想睡，可最终还是哭着睡着了。
第二天，她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在另一个校区，她，第一次上体育课没有裹得严严实实，虽然还穿了防晒外套。她戴上了隐形眼镜，体育课上偶尔能感觉到有人的视线看向她，她却没管，一心只想着等会如何说服他。因为她明显感觉到，昨晚他动摇了。她其实也想逃避，可是没办法。
下课后，她赶紧跑到三校区的排球场，他还没来。
Z忍不住向学姐寻求帮助，学姐觉得他也有点动摇，对Z说，成败就在此一举了，加油。
不一会儿，S来了，站在球场另一半，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直到比赛结束，他走过来对Z说:“走吧。”
Z默不作声的跟在他背后，低着头不敢看他，一路沉默。
“别耷拉着脸，低着头，好像我欺负了似的。”S突然说道。
Z抱紧了自己的包，还是不说话。
“吃东西了没？”
Z摇头。
“想吃什么？”
Z还是摇头。
S“啧”了一声，进了便利店。不一会就出来了，扔给Z一袋面包一瓶饮料。自己拿着一瓶矿泉水喝。
Z拿着面包和饮料装进了包里，宝贝似的拍了拍。
“出息。小心过期了。”S看着她的动作，恶意说道。
“过期没事的。”Z终于说了话。
S没办法，只好随她去。
走了一会，S领着Z来到湖边，找了个长椅坐下。Z试图开个玩笑缓解气氛，说:“你约我在湖边谈话，你就不怕我等会一下跳进去。”S也开玩笑说:“没事，我肯定不会管你的。你跳下去我就走了。”……
S沉默了一会说:“你到底有什么想法？”
“我想和你在一起。”
“不可能。”
……又是沉默。
两人看着湖面，不说话。
忽然，S敲了敲椅子，敲出一串节奏，漫不经心地问:“这是什么歌？”Z以为这是考验，但她想不出这是什么歌，她倔强的说:“我现在不知道是什么歌，但我之后会知道的，我会更加了解你的。”Z的眼睛里仿佛有光。
S却笑了，“想什么呢。”他接着说:“这是《安河桥》。”Z想不明白为什么突然敲《安河桥》，S无奈，劝她:“别喜欢我了，不值得，我这人很差劲，不是什么好人，而且你根本不了解我。”
“你很好！而且我怎么不了解你了，我知道很多事情，知道你有多少个前女友，知道她们都很漂亮……”
S相识惊住了，“你这都知道，谁跟你讲的？”Z却说:“你别管谁跟我讲的，反正我就是知道。”
S点了根烟:“那你知道我也会跟她们上床吗？”
Z之前的十八年里所接受的观点是:只有结婚才能上床。就像她一直以来的观念，谈恋爱必须多长时间才能牵手，多长时间才能拥抱，多长时间才能接吻……她甚至连接吻都完全没想过，她以为的恋爱就是牵手拥抱而已。突然之间，S的这句话让她不知所措。
“我不相信。”Z看着他抽烟，坚决的说。她心里始终觉得他不是那种人，觉得他故意要让自己放弃。
S却没说话，只是深深吸了一口烟。
他还是不答应和她在一起。无论Z怎样说。
说到后来，Z突然止住了话，转过身去背对着他。S却掰她的肩膀，笑的无奈，“不会哭了吧？”“你才哭了呢！我隐形眼镜不舒服！”Z打断他，固执地不转过去。
S像是妥协一样，不再掰她，反而自己坐到她面前来，见Z又要转过去，温柔的抱住她，把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肩膀上。“没哭就没哭吧，我真的怕了你了。”
Z没忍住眼泪，不一会儿S肩膀就湿了。等到Z终于缓好了，S开玩笑说，“今天带花露水了没？这湖边蚊子真多。”
“没带，今天上课着呢，没回宿舍直接从二校区过来的”，Z伸手给他赶了赶，嘴里却还骂着“咬死你算了。”
S又说:“这不会是你第一次谈恋爱吧？我不会是你第一个喜欢的人吧？”
Z心里想，这算什么谈恋爱，顶多算单恋。嘴里却说:“怎么可能！”S似笑非笑地看着她，Z不说话了。
“好啦，我可以当你一个晚上的男朋友，怎么样？就今晚，要不要，过时不候哦。”S揉揉Z的头。
Z当然不要，“我又不是为了体验一下！我不要！”S却故意说:“真不要啊？真不要算了。”
Z气死了。气的眼泪又要掉下来。
“唉，你别哭啊，要不你说，你有什么心愿，我满足你一个愿望。”S没办法。
“我只有一个愿望，就是想让你做我男朋友。”Z抬头看他。
“就这个不行，除了这个。”
Z瘪瘪嘴，“除了这个没别的愿望了。”
“那就没办法咯。”S总是吊儿郎当，Z又气又心酸。到了快十一点的时候，两个人还是僵持不下。S无奈，说:“咱们回去吧，等会宿舍关门了。”Z偏不，“关了就关了。”S就拉着她站起来往回走。Z还在后面磨磨蹭蹭，边走边掉眼泪。S叹了口气，没催她，只是拿出手机，给Z关系好的那个学姐打了个电话，让她帮忙给宿舍阿姨说一声这边回来迟了，马上就到，让给留个门。
S拉着Z的手腕，从三校区送到了一校区，把她送到了宿舍楼下，交给了学姐，对Z说“回去好好休息。”
Z跟着学姐进了宿舍楼之后，S才往男生宿舍走去。Z跟着学姐一路默不作声来到了她的宿舍。
学姐接了个电话，电话那头是S，他让学姐看着Z一点，安慰一下开解一下。
学姐跟Z说，他让我看着你点，怕你出事。
Z的眼泪刷一下就下来了。
他总是这么温柔，让她舍不得攥紧也舍不得松开，她害怕这颗漂亮的糖果在她手里捂化了，又害怕一但她张开手就会被别的小朋友抢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