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角落里沉默良久的素菊忍不住接过话茬,“长乐公主对千岁爷无意,但千岁爷对长乐公主却是始终如一。”
“所以卿卿妹妹还是趁早收了自己的小心思吧。”
燕卿手握汤匙柄,在盛着姜汤的碗里轻轻搅动,碗中的姜汤泛起圈圈涟漪。
她在脑海中回忆着她们的话,思忖着与扶玉对峙有几分把握。
晚膳时分,后殿灯火通明。
燕卿故意姗姗来迟,路过膳房时吩咐厨子加了道祛火气的银耳冰糖蒸雪梨才端着朝后殿而去。
甫一入后殿,燕卿就敏锐的嗅出几分剑拔弩张的味道。
江枫横眉冷竖,剑已出鞘,透着寒光的剑刃抵在步摇白皙的颈子上,吹弹可破的肌肤隐隐渗出血珠。
渔火则低眉顺目的侍弄着炭火盆,一言不发。
银骨炭在火盆里烧的噼啪,燕卿注视片刻,端着蒸雪梨朝扶玉行礼。
扶玉笑的讳莫如深,“你可来了,你不在,孤与圆鹊都失了胃口。”
燕卿闻言猛地抬眼,顿住了脚步。
圆鹊半截身子搭在桌沿,黑溜溜的圆眼睛一错不错的望着燕卿,似乎有些内疚。
燕卿恨铁不成钢的叹口气,把盛着蒸雪梨的托盘推到了扶玉手边,“奴婢来迟,殿下恕罪。”
“无妨。”
扶玉轻轻吹了吹汤匙里的蒸雪梨,冲着江枫道:“把她拖下去吧。”
“殿下三思。”心不在焉扒拉着炭火的渔火猛地仰起头,恳求道。“步摇姑娘她许是无心之举。”
“无心之举。”扶玉睨了眼跪在地上惊惧到浑身颤抖的步摇,“是吗?”
步摇重重的点头,“殿下明察,奴婢不知情,什么都不知道。”
渔火松了口气,想来殿下就算看在皇后的颜面上,也能放她一条生路了。
步摇哭的梨花带雨,渴念扶玉怜香惜玉,可微微仰面,模糊的视线外是卿卿的倩影。
她忽然鬼迷了心窍,复而指着燕卿哭嚎道:“是她指使奴婢的,是她告知奴婢殿下您不喜他人触碰,奴婢才隔着帕子服侍您的。”
如此,她也算撇清关系了吧。
燕卿长睫翕动,一脸的无辜,“步摇姐姐说的什么话,卿卿分明告知你千岁爷身体里藏着毒,劝你小心为妙。你不听劝,卿卿何错之有?”
话音未落,渔火的眼神里倏地溢出杀意。
燕卿懵懂的眨眨眼,不动声色的朝扶玉身边挪了挪。
江枫人都傻了,一时之间不知该灭谁的口。
连圆鹊都倒吸一口凉气,替燕卿捏了把汗。
扶玉却漫不经心地对步摇道:“如今,你知情了。”
江枫会意,收了剑,伸手去桎梏她的肩膀,她却不信邪的病急乱投医,一把抱住了扶玉的腿。
渔火想去救她,可惜为时已晚。
毒蔓延至她的体内,她躺在地毯上面目狰狞的转动着逐渐僵硬的身体,片刻后就一动不动了。
渔火怒不可遏,拔刀直指燕卿,燕卿躲在扶玉身后,可怜巴巴的低声唤他。
扶玉眉头微蹙,“渔火,你僭越了。”
渔火悻悻的把刀收鞘,“属下不服,为何步摇姑娘得死,她却能活着?”
“步摇是皇后的人,而她是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