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旗的一声叫喊,一下就漏了珍凝极力掩饰的真相。
杜连海刚才被打痛鼻子的眼泪都还挂着,却讥笑的呵呵笑了几声。杜连海说:还好,有诚实的姑娘就是好。大小姐,还我们银子吧?再狡辩就一点意义没有了。彩旗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是一脚踢了一下杜连海。彩旗问:你们骗子脸皮够厚,骗了我家小姐五百两银子,你们有过愧疚吗?
杜连海:五百两?啥时候?一脸茫然的杜连海看来骗子生意太多,居然不记得半个月前的事情了。
杜连海似乎搜肠刮肚的想起来说:哦,你们是算命的二位民女吧,怪不得那么眼熟。
珍凝揪住杜连海时间一长,手有些酸,于是一撒手推开杜连海。杜连海并没有跑,而是一屁股坐在米袋子上面,开始说话:不错,骗子就是我们的职业,赚五百两我们也是脑力劳动的结果。
彩旗又踢了一下杜连海问:怎么我一抽就有一签,而我家七小姐却永远摇不出来签呢?
这回杜连海眼神开始狡黠起来,他嘲笑的说:把戏说出来,那怎么叫把戏?行业机密,不能说。说完杜连海就淡定起来,希望等着人求他讲内幕。
珍凝反嘲说:把戏?机密?不过是留了一只活动签,其余全部粘住底部,只晃来晃去,跳是跳不出来了。不过如此而已吧?
杜连海听了珍凝没有好气的解释,有些佩服这夜叉般厉害的姑娘了。不仅出手的拳头厉害,而且脑子也灵光,自己只怕也是自叹不如呢。
珍凝推了一下杜连海问:老实讲,怎么算准我们会去抽签,又怎么知道一定是彩旗先抽,而我后抽呢?
杜连海诡异的笑着说:天机不可泄……
还没有等杜连海说完,珍凝一把抓住杜连海衣服前巾,举起拳头就准备又打。
“停停停!天机可泄,天机可泄啦!”杜连海大声喊起来,生怕再一次被打脸的杜连海,这回可是极灵的很,他知道晚一下,结果都不堪设想。直到珍凝松开杜连海的衣襟,杜连海才一口气长舒,落下心头担心的拳头。
珍凝没有好脸色的呵斥:快说!
杜连海掏出手帕擦去脸上已经溜到下吧的鼻血,而后按住鼻子,含糊不清的说:是,四处机!
珍凝听不明白,再问:什么四处机?
杜连海说:我渴了,要喝水。
珍凝看了一下彩旗,彩旗出了堆米的棚房,端来一碗稀粥说:茶水没有,米粥倒是还有。喝完记住付钱。
杜连海喝了一口稀粥,然后说:这粥本来就是我的钱买的,还好意思要钱?
彩旗瞪眼问:你几时出过钱?
杜连海指着堆满棚子的大米问:这么多大米,不是我那木盒子里面的银票换的吗?
彩旗一叉腰说:钱在谁手里,就是谁的钱。怎么了?有意见?
杜连海大口喝完稀粥以后,拱手说道:姑娘这话,就是咱们的行话。钱在谁手里,就是谁的。既然输了,还是要对前辈有理的。同道中人,施礼施礼!
这说来说去,彩旗被绕进圈里,成了骗子的前辈,真是乱七八糟的。反正彩旗一时也还嘴不上,就眼巴巴的看着珍凝,期望珍凝替她主持公道。
珍凝不管杜连海的嘲讽,还是直接问:什么是四处机?
杜连海不在七讲八说,他正言回答说:四处机是一个预言堂,堂主能给出很多预言。当然想知道自己做事情能不能成功,预言堂的判定一定很准。那堂主称自己的预言堂叫四处机。而大家都叫堂主他永哥。永哥很和蔼,但是谁违了约,他一定永远也不会再搭理这人了。他收费是价值的百分之十。保底也是五十俩银子。就是没有五十两银子,别去烦他。
上回京城,他就告诉摆卦摊如何摆,签桶如何弄,第一次怎么解卦,第二次如何收场。并没有其他解释。就连卓峰镇的工作,也是按他安排的。谁知出了你们这个天大的纰漏。
珍凝问:这回又是四处机让你来的?
杜连海:当然。回京我们筹措六百两银子给四处机永哥送去,这六百两就是那盒子里面六千两银子的百分之十的抽成。永哥他说来博州帮你们镇灾饥民就可以,钱他不要了。刚好最近没有什么上劲的工作,所以我们就来投奔七小姐了。
珍凝一听对杜连海的态度马上就不恶劣了,珍凝递给杜连海一个湿毛巾说:不好意思,刚才蹭着你的脸了,来,擦一擦。
什么?蹭?杜连海的脾气突然冒出来点,但是他自己话刚出口,珍凝的脸一下就云遮日头,估计要闪电了。杜连海软了下来,连连说:是,是,是赠的。大家都不要计较了。
珍凝笑着问:那四处机的方法是什么?我到过官府,也没有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官府?你还敢去官府?听说卓峰镇的案子,惊动了朝廷的侦调司,那些人的鼻子,比狗都灵敏,你不要再去自投罗网啊,我们可是搭救不了七小姐的。
彩旗一旁生气的说:侦调司怎么了?你不要吓唬我家七小姐,要是………
“行了,彩旗,去帮助散粥吧。”珍凝打断彩旗多嘴的话,彩旗也是知趣,停嘴,拿米,走了。
“说吧,四处机的镇灾方法。我现在这点米,如果铺开熬粥,一天估计就没有了。”珍凝边说边理了一下米袋。
杜连海:四处机没有给方法,他们说找你,给你帮忙就行。
珍凝:我这能忙几天?这忙有什么帮的?钱,关键没有钱。
杜连海:你真的去过衙门?
珍凝:去过,怎么了?
杜连海:他们说没有钱?
珍凝:是啊!
杜连海:七小姐,你被骗了。起初朝廷拨了五十万银子镇灾,头两日城里城外星星点点的发了一点粥。后来就没有动静了。估计那回一千两银子都没有用完。五十万银子,都被贪赃的官吏们,群分殆尽了吧。
珍凝:你说的是真的?
杜连海:千真万确。我姨夫就是博州府军营里的一个把总。他也分了十两慰问银子。
珍凝听了接茬就问:总不能把所有官员都绑起来打吧,钱吃进去怎么让他们自愿吐出来才好。
杜连海摇头说:骗一个人容易,骗博州城就不可能了。
珍凝不高兴了,她对杜连海说:既然你们来帮忙,就把这的粥打理好,我有些累了要休息。办法大家想,人多力量大吧。
杜连海一拍胸脯说:小事情,七小姐只管休息,这里就不要操心了。至于钱……呵呵,大家一起想,人多力量大!
珍凝带着彩旗回客栈休息了。
一转身,彩旗,小声问:七小姐,他们不会把大米都卖掉,然后跑了吧?
珍凝情绪不高,慢声解释说:米铺的米,都卖不出去,有钱的,不差米,没钱的,在等米。要是有大户屯米,一定城里米铺都没有米了。所以他们只能熬粥,不能一下全部卖掉。
…………………
彩旗忙上忙下腰都要断了,听到珍凝让她回客栈,那个兴高采烈,甭提有多高兴了。刚刚走出粥摊,一个女子抓住彩旗大喊:快来!瞎子被我抓住了!
那女子旁边的胖子,一下打开抓彩旗的手,示意女子不要再喊。女子似乎很不情愿,但还是顺从的把抓彩旗的手松开了。四周的饥民,眼里都是粥水,也顾不过来谁喊叫了些什么。一心只顾着快点排到跟前,好喝一碗粥,填一下饥肠辘辘的肚腹。
回到客栈,彩旗对珍凝说:小姐,以后别在让我装这装那了,到时候走到哪里都会被人喊叫,挺吓人的。彩旗见珍凝不做声,一看,珍凝已经倒床睡觉了。彩旗了然无趣,自然把七小姐当榜样,倒下也很快就睡觉了。
店小二的呼唤让珍凝首先醒来,原来有人呼唤中午饭开始了。博州这地方民风淳朴,住店包三顿饭,管饱。不知道是不是闹饥荒临时才有的。当然有钱的客人可以额外点菜,这就吸引了许多住客。
彩旗和珍凝到饭厅的时候,座位已经基本都满了。她二人刚刚找地方坐下,店家的每人一菜一汤一碗饭就上来了。说是客店,到像是饭馆。说是饭馆,又是一间客店。
彩旗发牢骚说:七小姐,这博州城的客店生意也太好了,吃的不好,也住不好。不知道客栈怎么开的像菜市场一样。
旁边一个大婶接话说:原先客店都以客为主,但是博州城这一片闹饥荒,远道的谁有心思长途跋涉来看饥荒?住店的就少了。店家也不能黄了生意不是?所以就苦心琢磨:城里许多人为了吃饭,把家当都能卖的都卖了,换几个钱买米做饭。最后许多人把房子也卖了,住在店里,有吃有喝饿不死就行。这一菜一汤,已经奢华了。
彩旗:那大婶你家房子也卖了吗?
大婶:是啊。现在城里,有钱的人很少,但是他们的钱却很多。很多人房子就卖给这些有钱人,然后再掏租金住着。直到揭不开锅了,就以街当家,四处流浪了。
珍凝问:官家不是有过镇灾吗?
大婶:什么官家?他们个个贪银子都快撑破肚皮了。一个官,就是一千个老百姓的钱也抵不过。听说朝廷拨下来五十万银子,现在肯定都好好的躺进各位官员腰包里面去了。老百姓,唉!苦啊!
珍凝不再说话,不停的往嘴里扒拉味道极差的饭菜。突然一呕,珍凝赶紧喝了一口汤,压了一下想往上吐的饭菜。彩旗叫过店小二,准备点几个好菜,珍凝叹了一口气说:不吃了,回屋。彩旗也放下碗筷,不在强咽那些饭菜了。
就连晚饭珍凝和彩旗也只是吃了一点点。
晚上,珍凝突然坐起来,彩旗惊醒,看着珍凝问:七小姐,做噩梦了?不怕,有彩旗呢。
珍凝一拍盖在身上的被子说:什么噩梦,是办法。我要把五十万两银子,从贪官口袋里面掏出来,然后镇灾。
彩旗说:七小姐,不会又让我装瞎子吧!那回停好玩,可是在大街上被人认出来还是太丢人了。
珍凝拍拍彩旗:放心,这回有那一帮专业骗子,咱们就看看热闹。
七小姐,你真厉害!彩旗竖起大拇指,对着珍凝开心的笑着。彩旗并不知道珍凝用什么方法弄五十万两银子,但是她坚定的相信,七小姐最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