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了一番身上的伤口,刘邦双眼茫然地找了个树墩坐了下来。
白甲少女似乎被他刚刚那番操作给吓到了,偷偷朝他瞄了好几眼,却怎么也不敢再靠近。
没有心思理会其他,刘邦的脑海里,不断地回放着刚刚他劈下开山斧的那一幕。
怎么会炸呢?
想着想着,他又打开了转换器记录页面,关于自己的那一页数据:
“武道修为:炼筋境(90%)
气血之力:720J(901J)
武道功法:斩蛇三剑(自创)(20%)”
抛开修为和功法,单看“气血之力”这一项。
括号内的是理论值,也就是他现如今能凝取出来的气血之力,是901J。括号外的是实际值,也就是说刚刚那一斧头,他耗费掉了181J的气血。
在当初只有10J的炼筋境初期,刘邦为了那趟凶险万分的押送寿银,反复试验得出的结论是,1J的气血,运用的身体力气上,相当于增加1公斤的力气。
当时的他当然没有彻底弄清楚气血数值的单位“J”,到底是什么含义,但以他当时的眼界和理解能力来说,这么认为,也不能说是错误。
经过前些日子的生死历练,武功说到底,长进不大,但见识过更高阶的武者、炼气士,眼界着实开阔了不少。
刚刚那一斧头,他分明感觉到,自己往开山斧内灌注了81J的能量后,整个斧子,就达到了它所能承受的极限。
一斧头下去,自身手臂的力气也让达到极限的开山斧,承受了绝大部分。
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是,气血炸了,斧头断了。树虽然没被砍倒,但落斧处,也结结实实炸掉了一半的树身!
这一次,虽然还是没能弄清楚,这个“J”,到底代表了什么意思。但他却分外清晰地感受到了气血这种人体能量,所具备的暴烈属性。
它不只是能增加人体的力气,恢复人体的伤势,用在武器上,更是十分暴烈,难控。
换句话说,这就是气血的杀伤力,在武修炼筋境阶段,最为明显,也是最为基础的表现。
有气血之力护身,自身血肉的强度随着武道修为的跨越式进步,也强壮了不少。刚刚那一幕看似骇人,其实都只是皮外伤而已。
刘邦心有所得,丢掉手里的短柄,俯身捡起有了好几条裂痕的斧头。
小心翼翼地灌注了10J的气血入其中,干瘦到手里的钢铁由冰凉变得温热,刘邦收着一半的力气,从右向左地对着只剩下一半的树身,横向一划。
吱呀!砰!轰隆隆!
树身截断,大树倒地!
断开面光滑无比,正是刘邦刚刚那举重若轻的那一横斧的杰作。
躲在旁边观看的少女,此时已经惊讶地长大了嘴巴。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还笨地伤到自己的刘邦,这会儿竟一下子开了窍,竟然运用起了“举重如轻”这种后天武道的高级技巧?
“这家伙,真的假的?不行,我得跟大姐说道说道!”
小声嘀咕了几句,少女狠狠地看了倒下的松树前,依旧在不断思索的刘邦一眼。她也不准备上前打扰了,转身蹦蹦跳跳地离开了这片山林。
刘邦没有注意到少女的离去,整个身心依旧沉浸在刚刚那轻轻一划之中。
那举重如轻地一横,是巧合。但有生死簿的帮忙,他就能将这灵光一现的巧合给定了格,然后一一斧头又一斧头地往它靠近。直到将其消化吸收,彻底地熟练掌握。化巧合为寻常。
总结了一番刚刚的感觉,刘邦再次调整灌入斧头内的气血和自身手臂的力气。
轰隆隆!哗啦啦!
山上的大松树接二连三地倒下,终于,在第十棵松树开始倒塌之际,刘邦手中那面没有斧柄的开山斧,终于承受不住,碎成了大小不一的好几块。
“难怪大黑当初认准了那个大榔头不撒手,武修确实挺挑武器的!”
由碎开的斧头想到武修的气血,对普通钢铁青铜质地武器的破坏性损耗,又由此损耗,想到了天生神力的夏侯婴,当初死抱着榔头不撒手的搞怪模样。
刘邦下意识地噗嗤一乐,旋即默默地红了眼眶。
据化身蟒妖的书生所言,那个自童年时期就跟在他屁股后头,“老大老大”地叫了十几年的大黑,恐怕早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
两世为人,四十六年,他第一次感受到了生离死别和仇恨的味道。
一想到山洞内,他还跟萧何他们抢着吃那条名叫“白灵”的大白蟒,烤熟后的蛇肉,他就感觉一阵阵地反胃和心堵。
只可惜,凶手已经在他眼前伏法,人死账消,他都不知道该去恨谁!
唯一遗憾的是,无论是当时还是现在都太过弱小的他,只能站在一旁看别人打生打死,还要让朋友担心自己的安危。
这也是看过二哥的信,知道黑衣女将军将他掳掠至此,是为了锻炼他的武艺,就打心底里再也没有升起过一丝逃跑念头的缘故了!
难道还要继续做那个可笑的皇帝梦?
难道要等身边的人都为了他而死绝,才开始醒悟,开始变强吗?
不!绝不!
捏了捏开始结痂的双手,刘邦沉默着将那些倒下的大松树,一一拖回了营地。
按前世的钟表来算,现在应该是下午三点,营地里早已经是热闹一片。
近百名据庞老黑所说的新兵,在几名教官的带领下,一拳一腿地练习着拳脚,剩下的老兵,不是有任务出了营,就是跟他一样进了背后的三座大山,搜寻可以作为晚餐的猎物。
将多出的大松树劈成柴,当做开山斧的赔偿,刘邦抱着着六根修好的树柱,带着其他工具,回了自己选好的空地。
大半个时辰的忙碌地搭建之后,一个风格迥异的帐篷鲜鲜出炉:三棱锥形状的顶,三棱柱形状的身子,顶上盖了油布和茂密的树枝树叶,周围用帐篷布围了个严严实实,里头还铺了两块旧草垫。
打扫干净后,从雷公那里要了套干净的被子放进去,刘邦从自己的帐篷里钻了出来,看看左边庞老黑他们的帐篷,又看看右边营地的木桩围墙,心中顿时感慨万分:
“丰县老家的田二妞,吴三姐!怡红院的春月秋香!醉红楼的小红小紫小青小蓝!泗水集豆腐店的老板娘!吕老狐狸家的吕四小姐!我刘邦!费劲千辛万苦,总算是为你们守住了自己的贞洁!”
一时间,刘邦被自己感动地无以复加。
晚饭之前,又是一趟百公里的山地急行军。这一次,刘邦始终跟在队伍的最后,不曾落下一步。
等回到营地,出了感觉自己出了身细汗,再也没有早上那副要死要活的模样了。
庞老黑和吴仕宗先后走过来,颇为赞许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带着他挤进了三营老兵的圈子,一起吃起了晚饭。
刘邦是个自来熟,其他老兵虽然不说都很热情,但经过一早一晚的急行军对比,看在眼里的,都不会太轻视于他。因为他们这些军中老人,都是像刘邦这样要死要活地磨砺过来的,而且适应速度比他慢得多。
毕竟这些普通兵卒里,能达到炼筋境后期境界的,是极少数。也就是个小队长和队副,在那一层次。
说说笑笑,各自睡觉,一个日夜,又是一晃而过。
此日清晨,没军哨叫醒的刘邦,又跟着队伍来了趟百里急行军。与昨天的路线不同,难度倒是差不多。
这次加入了两百名新兵,各个爬着回到了起点。
他们都是普通人,按照庞老黑的话说,就是他们这五百老兵的后备役,谁死了就顶上。
听闻他话里的这个“死”字,刘邦这才恍惚意识到,他们这些军中甲士来泗川郡的目的,很可能不仅是练习山地行军和招兵,,而是有更危险的任务,在等着他们。
不过这是之后的事情,刘邦目前最上心的,是提高自己的武艺。
他认为如今自己最为欠缺的,是一门适合自己的武技。于是,当他再次壮着胆子来到主帐前,却连人家大统领的面都没见到,就被扔到了炊事营里。
雷公看着他被两名白甲女剑侍押送过来的倒霉模样,顿时乐得合不拢嘴。
将他安排到这里,不是让他洗衣做饭,雷公又给他搬出了一长溜的斧头,让他继续昨天的伟大事业——砍树。
这次不是为了做帐篷,而是纯粹的劈柴。
总而言之,营地今后烧饭的柴火,全被他给包了。
等那两名剑侍走后,刘邦有些沮丧地一屁股坐在雷公对面。两人已经混熟了,他便将心中的想法半是抱怨地对雷公说了一遍。
雷公听完,当时就拿自己手里的铜烟锅子,狠狠地敲了下刘邦的榆木脑袋:
“你个浑身经脉畅通的炼筋境后期武者,好意思跟那些不通武艺的普通娃娃们为伍?羞是不羞?”
刘邦捂着通红的额头,眼泪汪汪地看着雷公。那意思是,您老要是不指点个所以然来,我就赖这儿不起来了。
“真是不开窍!”作势又要打,被刘邦躲了过去,雷公这才将烟嘴送进茂密的白胡子里,狠狠地抽上一口,“不就是一身气血不会使吗?简单!”
说着,指了指两人面前,那排成一排的十好几柄形状各异的斧头,
“从那把最重的开始,什么时候,能做到每把斧头,都能一次砍倒一棵老松。每颗老松的断面,都跟你昨天拉回来的那第一棵一模一样,就成了!”
昨天拉回炊事营的第一棵,正是他灵光一闪,在“举重若轻”的状态下,砍倒的那棵大松树!
“当真?”
似乎想明白了一点,刘邦习惯性地反问了一句。
得到的回应,是雷公狠狠地往他来了屁股上一脚。
于是,刘邦扛起那把高自己近三尺的长柄宣花大斧,摸了摸逐渐开始后退的发际线,雄赳赳气昂昂地上了山,正式开启了自己的“光头强”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