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今晚给他留下的阴影还不够多。当赵坤说出【你妈死了】这四个字后，郑天乐的只感觉是对方在骂他。
NMSL作为网民们日常打招呼的用语之一，正常人听到后都只有一个反应，那就是回复：尼玛菜死了。也就当他的嘴里说出了【尼玛菜】这三个字后，郑天乐才反应过来。
这个时候，他明白了可以铭记一生的道理。
“大部分人说你妈死了，是在骂你。但有些人说你妈死了，那是你妈真的死了。”
郑天乐瞪大着眼睛，难以置信地回头望去。
当他看到仇芹缓缓点头之后，这个十五岁的少年的世界崩塌了。
李望很难体会到郑天乐的心情，毕竟他从小到大父母一直都在身边，还有一个很照顾自己的哥哥。只不过，先天性的三观缺陷让他不知道人情冷暖是什么概念。
但是他却可以形容出看着郑天乐的感觉。举一个不恰当的例子，就像看着是一只即将陷入沼泽的羔羊，突然踩到了一个硬物得以脱离险境。
但是定睛一看，那个硬物就是它母亲僵硬的尸体。
李望感觉不到悲哀，只会觉得这个孩子不一定能够走出这片心理阴影。想到这里，他不自觉地将手伸进西装口袋，摸出了一张名片。但他仔细想了想，现在给对方递名片被直接丢掉的概率大概是在99%，所以他又将它放了回去。
时间继续流动。
在众人的注视下，郑天乐的面部表情由愤怒到不解，再变成深深的绝望。但大多数人放弃安慰这个十五岁的孩子，因为抓紧破案，抓到凶手才是最好的安慰。
郑天乐的表情不似作假，李望的心里却有其他考量。
“这么说，他不是杀死刘甜的凶手？”
就在他暗自思考的时候，刘旭和赵坤已经搀着郑天乐走到车旁，李望赶紧替他们打开了后车座的门。
三人将郑天乐装进后排座位后，赵坤吩咐道。
“老刘，你先带着仇芹母女还有小蒋回局里，待会再来接小张他们。”
“队长，那这不守夜了？”
“主要嫌疑人都在局子里呢，还用守什么夜。”
刘旭点了点头，赵坤也没再多说什么。刘旭办事他一向很放心的。
两人又重回主驾和副驾上，今天一天来来回回折腾了不少趟。
一路上的气氛很沉闷，赵坤总想说点什么，但是郑天乐沉浸在悲伤之中，没有搭理他。李望则是开始了新一轮的思考。
假设郑天乐的嫌疑被排除，现在仅剩李森森一个人有作案可能了。
不对——虽然排除了郑天乐的嫌疑，但是如今又多了一位怀疑对象。
李望的脑海里出现了仇芹女儿的相貌，那是一个和她母亲一样吸引人的女性。
可当他再度想起仇芹的时候，一种如同触电般的明悟瞬间席卷了他的脑海。
他突然想起来了，仇芹之前的确带上过一条丝巾，而就在她带着保安和自己对峙的时候，那条丝巾已经消失不见了。
第一个推论出现了，接下来又有无数条线索汇聚到了一起。
李望不再纠结于为什么仇芹要骗自己，他几乎是在意识到仇芹骗了自己的同时就明白了那条丝巾的作用。
【楼梯右侧出现的杂乱脚印】！
自己第一次遇到仇芹的时候，她拿着把伞，站在楼梯左侧。当时自己就奇怪，为什么雨停了她却拿着把伞。现在想来，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对方是从外面进入D栋的。
这样一来，阶梯右侧应该只会出现一次对方上楼的脚印，不能会杂乱无章——这至少要刻意的去破坏，或者是多次上楼。但是现场并没有左侧的下楼脚印，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她有着在踏脚垫上擦拭鞋子的习惯。
当时她的确是站在楼梯的左侧，现场也的确没有左侧的脚印。
在看到自己检查门框底部之后，她意识到了：门框底部就是这个近乎完美密室手法的唯一漏洞。
问题接二连三地解决了。
明明都是同样的密室手法，唯独发生在中间（8月9日）的王格案门框底下没有任何灰尘。丝巾之所以消失，脚印之所以杂乱，这些问题的答案很简单。那就是仇芹趁着自己和赵坤宁慕孟离开之后折返回了现场，艰难地用丝巾处理掉门框底部的灰尘。
这样一来，再次见面时的气喘吁吁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仇芹绝对有大问题，至少她绝对是知情者之一。”
由于尸检报告还没出来，所以李望没有进一步的推论。但就现在他所掌握的情报来看，仇芹即使不是凶手，也应该是帮凶，或者说是帮凶之一。
她对凶手的行凶手法非常了解。
在行驶的汽车上，李望突然开口道。
“赵坤。”
“怎么了？”
“仔细地调查仇芹案发期间的生活轨迹，她有重大嫌疑。”
这话刚说完，李望立刻意识到了不妥，他转头迎向了一双充满仇恨的目光。不管对方听不听，他都得解释。
“但她只是和王格案有着重要联系，和刘甜案之间的关系还有待调查。”
“为什么这么说。”赵坤对仇芹的印象还是很好的，他一直比较喜欢直来直往的人。
“还记得只有王格家门下没有灰尘的印记吗，那就是仇芹回去擦掉的。”
“哦......”赵坤放慢了车速，开始思索。“就是你和宁慕孟回去找伞那段时间？”
“对，还有我雨伞呢？”
“我拿着呢，在后备箱里。多少年了也改不掉你乱丢东西的毛病。”
这个时候，郑天乐突然插嘴道。
“王格也死了？他说不定真的是仇芹杀的。”
“你不是故意栽赃给她的吧。”
“当然不是。王格就是个混蛋，经常打仇芹。那动静在我家里都能听得见。”
赵坤和李望都看向郑天乐，赵坤更是直接靠边停下了车。
“小伙子，你还知道些什么，和警察叔叔说说呗？”
郑天乐的眼睛里依旧闪烁着仇恨的光芒。
“还知道什么，我说了你是不是就能把仇芹给抓起来，然后判刑？”
“那是取决于她做了什么，而不是你说了什么。但为了尽快抓到杀死你母亲的凶手，请一定要说实话，把你知道的东西都告诉我们两人，我们一定会尽快破案的。”
“好，我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