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再好不过了！”
刘遨大笑着摆开架势，唐戒周身的气势也毫不示弱地凌厉起来，两个人之间很快进入真正的比武模式。
司徒昊三人有些愤愤，可事已至此，他们也无力阻挠。夏无央虽然有些不安，可她知道有马努和我在，不会让唐戒遇到危险。至于倪一丰，他从头到尾置身事外，没有表达任何意见，很有身为一名新人的自觉。
虽然这些古代武者思想僵化，很难讲通道理。但他们也有自己的好处，按照江湖规矩办事，什么事都能用拳头解决，并且言而有信，最起码不会当面出尔反尔。只要过了今天，大家离开白玉京，就再也无暇顾及这些奴隶的未来命运了。
七个人默契地向后退，给那两人留下足够的空间。马努特意选择了奴隶们逃走的方向，高大壮硕的身躯如神灵般悬停在山谷出口，没人敢轻易靠近，下方的奴隶继续不要命地逃亡。
中央广场上的两人遥遥对峙纹丝不动，只有各自的气势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节节攀升。
刘遨的气势恢弘大气堂堂正正，宛若人间巨龙从沉睡中缓缓苏醒，睁开双目的刹那，他就是整个世界的中心。
唐戒周身同时透露着的彻骨深寒与无坚不摧的双重气势，仿若太古神兵从万年冰封中重见天日，哪怕只露出冰山一角，也足以震慑人间。
浓烈的杀气以两人为中心向外围扩散，元力层面上的交锋已经开始。不仅是我自己感知到了，我想每个人的眼中都应该呈现出相同的画面——
盘旋在刘遨周身的九条金龙张牙舞爪地释放着浑厚的元力波动，蓄势待发，将发未发；隐约出现在唐戒身侧的七把奇形怪状的飞刀，闪烁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森然寒光，同样处于一触即发的临界点。
浩渺星空下，两个人的气势如拉满的弓弦，并且不计代价地继续加力，不知道极限在哪里，亦不能确定谁先到达极限，更不晓得他们会在蓄势到一定程度默契地同时出手，还是就这样等待其中一方首先支撑不住。
猜测并没有持续多久，刘遨一声大笑率先出手，身体如炮弹般向前射出，九条金龙围绕在他身边，互相纠缠扭曲形成一道螺旋气流，如钻头般扎向对手。
唐戒也在同一时刻由静转动，自身化作一柄凌厉的飞刀鬼魅地穿过虚空，七把刀影与他融合为一，通体散发出无可名状的凛冽杀气。
两道元力在空中极速相撞，如同两把绝世神兵全力一搏，然而他们并未造成所谓惊天地泣鬼神的绝世威能，绝强冲撞发生的一刹那，一道元力障蔽就牢牢隔绝两人，虽然看得清他们的肢体动作，却丝毫感觉不到元力波动。
众人都是莫名震惊，没想到这二人的修为达到了这等境界，一时间失去了对元力的感应，只能靠肉眼观察他们已经拉近距离战在一处的身影。
我动用更基础的规则程序，也只能隐约感受到他们减弱了无数倍的元力激荡，犹如隔靴搔痒，难以一睹为快。
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要小看这世界的土著们，他们总能达到意想不到的高度，让我们这些开挂的外来者无地自容。就像此刻正在交锋的两人，他们都没能触摸到规则之力，却用现有的方式让我无可奈何。或许他们并非刻意为之，只是在尽可能收拢能够掌控的元力，发挥出最大的战力，从而在机缘巧合之下达成现在的状态。可这就代表他们有能力做到令我大开眼界的壮举，相对于我来说，他们都是武道天才。
元力壁障内部的两人进入肉搏阶段。刘遨的御龙劲刚柔并济，拳掌交加，世间能想到的招式几乎全部包罗其中，又似乎根本没有招式可循，都是些最基本却极有效的实战动作。唐戒化身为万千兵刃，每次出手都是凌厉的直线进攻，毫不拖泥带水，其中更多的是对各种兵器的使用技巧，仿若世界上有的没有的所能想象到的兵器目不暇接地展开豪不间断的疯狂攻击。
这两人一个是天生的战士，降龙伏虎的实战加成，龙神战体的优越条件，御龙劲的王者功法，都使得刘遨弥补了属性数据上的些微差距。
另一个是经过改造的杀戮兵器，可以说在实战中心无杂念，冷酷无情，只为战斗而生。并且他常年与那些修罗为伍，见过的高手以及实战经验都远胜封闭于此的对手。
双方各有所长，一时势均力敌。两个人的招式动作越来越简单，到最后甚至连不停地互相借力打力都没有了，就是纯粹的全力对轰。
刘遨越来越兴奋，越打状态越好。唐戒始终波澜不惊，只是他苍白侧脸上的刀疤微微泛红，明显也是战意盎然。
山谷里虽然传出金铁或肉体相撞的声音，可基本上还是处于一片安静当中。奴隶们全部逃出谷外以后，整座白玉京显得格外清冷苍凉。
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广场中心的半透明元力壁障时，司徒昊悄悄退出谷外，我向马努使个眼色，示意夏无央不要轻举妄动，跟在那老妖身后踏空走出山谷。
我并没有刻意隐藏，看到司徒昊负手立在雪山峰顶，仰望环状阴云，便走上前去问道。
“前辈，舍不得这份基业？”
司徒昊微微苦笑，眼神复杂。
“太久了，习惯了。”
这是大实话，老人家没有刻意隐瞒。
“我能理解您的心情，但在这里固步自封，久而久之大家都没有飞升的机会。我认识一个真正的高手，她也很赞同通过百年约战那样的方式遴选有机会得道飞升之人。实不相瞒，她的父亲就是千年前得道飞升的孤独畴前辈。”
此言一出，司徒昊波澜不惊的眼眸中先是惊涛骇浪，紧接着又是异彩连连，他声音都在颤抖。
“孤独畴的……那岂不是任闭月……”
“不错，闭月前辈现在正在那里，与师父团聚。哦，晚辈已经拜在轮回教主门下，”
“轮回教主……”
司徒昊反复念叨几句，再次长长叹息。
“今日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必然离开白玉京。其实这么久了，老夫也有些厌倦了。”
我看向黑夜中渐行渐远的庞大人群，他们如蚂蚁般穿过山麓，消失在密林深处。
“不会厌倦的，前辈。到了幽冥鬼都，您会见到真正的大道。”
说着，我运起规则之力，意识里的星河剑影握在掌心，向空中的浓云轻轻挥舞，无边的云层顿时出现一道裂缝，裂缝向两边扩张，渐渐露出背后的灿烂星空。
司徒昊眯起眼睛仔细打量我这一击的威力，不久后发出沉重叹息。
“嗯，看来的确应该离开这里了……”
虽然只是重复刚才的话，但这一次没有不甘与没落，有的只是平静表相下那一抹无法掩饰向往。
正在这时，身后的山谷中爆发出一阵撼天动地的巨响，持续了好几个呼吸才堪堪停止，源源不断的冲击波从里面一圈圈扩散开来，入眼处所有或完整或残缺、或巍峨或华丽的琼宫玉宇、亭台楼榭尽数崩溃垮塌，无数大大小小的白玉碎石向四面八方迸溅飞散，化作晶莹的流星暴雨，冲出岁月的滞固，洒向更加广阔的天地。
我们转身回望毁于一旦的白玉之城，两个身影冲天而起，飞入银色月华，融入灿烂星空，他们的战斗，刚刚进入白热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