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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所谓的修行

朝雨红从未觉得月光如此温柔而明亮,那么恣意的倾洒在地面上,照耀得青草、野花、高木、流水甚至石头都变得柔和美好起来。朝雨红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微湿的空气中夹杂着花木的清香,沁人心脾,似一壶上好的佳酿,让人沉醉。这是独属于生命的芬芳!

朝雨红怔怔的看着洞外的景色,只觉恍如隔世,这十多天仿若十多年,这段经历,她想必一辈子都不可能忘得了了,危险诡异但幸好有惊无险,一想起大青蛇那双赤红色的眼睛,朝雨红便心中发寒,用力的甩了甩头,使自己镇定下来。

石壁很坚硬,所幸通往外界相通之处约莫只三四丈长,初始的好几天,她都很忐忑,怕这洞穴深在地下,即便小白牙齿锋利速度奇快,但也要挖几个月甚至几年,那时候还没出去,不是被大蛇逮住吃掉,就是躲在隧洞中憋死!可万万没想到才过了十多天便挖到了尽头,着实令她又惊又喜。

这挖的洞口离地面大约还有一米来高,下方长满了青草,即便在深秋,也长得生机勃勃,翠绿翠绿的在风中轻轻晃动,实在让人忍不住想上去踩两脚。朝雨红也很想立刻就跳下去,但晚上终究还是暗了些,不知其中是否潜藏着其它异兽,她略微思索了一阵,最后还是决定趴在洞中先休息一晚。小白似乎也很为疲累,早就趴在她肩头呼呼大睡了过去。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朝雨红脸上时,她便醒了过来。

阳光!阳光!真的是无比温暖光明啊!

朝雨红伸出手,静静的感受着这份暖意。

突然之间,她觉得少了什么,转头往肩上看去,小白早已离开,不知去了哪里。朝雨红有些怅然若失,心底涌起一股难以言喻却极深的失落悲伤。这些天被困洞中,整日里都担惊受怕,只有小白陪在身边,虽非同类,却有生死相托的挚友之感。此刻它促然离去,朝雨红感觉茫茫天地间仿佛又只剩她一人,孤独而凄惶。

下方的草丛中发出了窸窸窣窣的细响,好像有什么东西游梭其中。朝雨红立刻警惕起来,眼睛紧盯着下方的动静,手上却快速的把身上的脏布包解下来绞紧握住,以作防身。

一个小白点忽的蹿到了草面上,扰落了草叶上凝结的滴滴露珠。朝雨红不由得失声喊出,又惊又喜:“小白!你没走!你个小东西!”

小白朝她“唧唧唧唧”的叫个不停,小爪子往前指去,朝雨红明白它在催促快些下来。

朝雨红随即道:“你离远些,我要跳下来了。”

往前走去,穿过这片青草地,再七绕八拐的穿过几处怪石小路,竟出现了一汪水泉,不是很大却澄澈透亮,在晨风中正飘飘散散的冒着雾气,也不知道小白是怎么发现这地方的。朝雨红蹲下身子,摸了摸泉水,竟还有些微热,温度却也不似温泉高,不过倒是个洗澡的好地方。

在那暗无天日又冰冷潮湿的洞穴中呆了许久,浑身又脏又臭,简直比叫花子还邋遢。朝雨红看了看四周,确定并无一人后,便下水开始清洗身体。

“啧啧啧,这怕是要搓出三斤泥喽!”朝雨红颇有些感慨,目光转向正在水中游的欢快的小白,见它忽上忽下的钻过来钻过去,就像一条灵活的鱼儿,好不快活的样子,嘴角不由得扬起了几分笑意。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朝雨红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泉水似乎有异!在蛇洞中的时候她把仅剩的一些药都用到小白身上了,自己的伤势到没去管。她也觉得自己唯一幸运的是,那么多伤口,居然没有发烧发炎,而是平安的撑下来了,不过这也应该多谢秦依依对她的折磨,莫非产生了些抗体,她恐怕也活不下来。

本来她身上有许多大大小小的伤口,现在都快已好的七七八八。等衣服干了,她穿上时,小伤口已经彻底消失了,大的伤口也只留下了淡淡的疤痕,过些日子应该就会完全好了。

朝雨红皱着眉头看着水中的倒影,有些惘然,她脸上的疤痕竟也被这神奇的泉水给治愈得淡了五六分,隐隐中透露出少女绝色姿容,哪里又还是一副丑陋得鬼见愁的样子?

每个女孩子都爱美,为了能让自己皮肤细腻一分,白皙一分,脸蛋精致一分,谁不是天天想尽办法的捣鼓不停,银钱如流水哗啦啦的流向脂粉铺绸缎庄,却毫不心疼。

但这些是对于正常且平凡的姑娘而言。若一个少女不能修行、出身寒微却偏偏又长得极为美丽,这便是祸不是福。朝雨红宁愿被人厌弃,也绝不沦为那些道貌岸然的修行者们的玩物!

她想起了十四岁刚进入三山派的第一天,白日里那些见过她的门人,都纷纷露出极为惊艳的目光,特别是那些男弟子和长老,眼神中更是充满着赤裸裸的贪婪秽亵,好像是一群夜晚发现猎物的饿狼,眼睛散发着幽幽绿光。朝雨红并非天真不知世事的少女,自然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当天夜里,想到那些人恶心的目光,她便狠心用匕首一刀一刀的搁在了左脸之上,故意划得斜斜歪歪,从眼角下方弯曲蜿蜒到下颌处,眼中泪水混杂着血水,牙齿紧紧咬着一块白布,未痛发出一声。那种亲手毁掉自己容貌的痛苦,她一辈子都忘不了,她也不敢忘!

那天深夜,果然有个男人闯进了她的房间,一身黑衣,蒙着面,推开门看她她满脸鲜血淋漓的样子,吓了一跳。

朝雨红却双手捂着脸“哈哈哈哈”的大笑起来,似是完全没感到脸上的疼痛,这笑声在寂静的半夜显得诡异可怖,随着门外冷风传到远处,凄凄余音回荡不止。

那人看着若女鬼般的少女,心中发寒,转身便快速离开了。

自她毁容后,从此再也没有什么莫名其妙的人半夜进过她的房间。

她很愤怒,很伤心,她想杀了那些人!那些禽兽!

朝雨红突然自嘲一笑,她不过是三山派那些人眼中的蝼蚁,一个不能修行的废物罢了!

修行,自她有记忆以来便是她最为渴望的一件事。

修行者首先要借助元石的力量,来感应身体之中的灵脉,若能与之发生共鸣则可感悟天地元气进行修行,即为第一境听息。

人之灵脉为上天恩赐,藏得或深或浅,或上或下,每个人都有修行的机缘,但看个人心性是否能坚持感召呼唤。有人是得到上天眷顾的幸运儿,灵脉隐藏的极浅且天生畅通无碍,修行一日千里,远超同辈。有人则与之相反,倒霉至极,灵脉隐藏得极深且障碍重重,恍若湖泊为黄沙淤泥阻塞,聚集的天地元气很是有限,终此一生都在第一境徘徊。甚至有人一生都无法感知到自己的灵脉。

因为若想感应灵脉必须每天静悟除念三个时辰,天资极为卓越者或许只需三个时辰甚者时间更短。此为上天的宠儿,别说万中无一,千万中存一都不一定。天赋上佳者两年以内,平庸者需要两至十年,天资极差者十年以上更甚者终此一生都无法感应,此为大多数人。这感悟时间的长短与日后修行的悟性关联极深,一般而言时间越短,悟性越高,对待各种道法的领悟能力越强。

听息境界可以感知天地元气,但正常情况下因为元气积累太少不能进行道法的修炼,只可以利用天地元气进行简单的修身炼体,排除体内的一些浊气,延年益寿,但是战斗力多与普通士兵无异。

上天终究不是公平的!每个人一生下来除了身份地位,便连天资都是云泥之别。

朝雨红就是那始终不能感应到自己灵脉中的大部分普通人中的一个。她每日里无论如何都会抽出三个时辰来去念感知,即便在地底洞中,她也是修行不缀,只可惜她似乎就像是被上天遗忘抛弃,十多年来从未能感知到那神奇的天地元气。

朝雨红收回纷乱的思绪,不论如何,她还是会坚持下去的!纵只有一丝希望,也好过全无希望。

小白不知何时跳到了它的肩上,正在盯着她,两只眼睛亮晶晶的,似是没料到她的脸这么好看。

朝雨红看着这小东西,没想到洗了个澡倒是白净可爱了许多,只是毛发依旧稀疏,显得有些营养不良,不知是不是经常被山中的其它异兽欺负的缘故。

小白看了一会儿,又步伐轻快的跳了下去,用头蹭了蹭朝雨红的裤管,示意和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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