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龙门山后,刘公注意到了回来的人数,问道:“人怎么越来越少了?”
“我派他们加班去了,”王零轻描淡写地说,看到刘公的脸色不太好,又继续解释道,“放心,不会引起任何动乱,或者说对于民众而言是一场好事!”
刘公依然没有宽心,但是表情已经不似之前那样严肃。看着王零朝着家里跑,刘公也着实猜不透他的想法,明明一起生活了几年,但是他的行事手段远不是平常生活里的那般随意。
他们回来并没有影响到其他人,大部分军队和民众都已经前往太行山,所以山上显得极为空旷。王零自己的院子并不难找,到达时里面正传来阵阵琴声。
“站住!”门口的几位女兵叫住了正要靠近的几人。
王零将身份牌扔给了她们就闯了进去,明明设这么严规矩的人是他,最不守规矩的仍旧是他。
院内的众人都看到了他,和以往不一样的是,现在王零首先去看的都是自己的女儿。在找遍了整个院子后,才在屋内找到了两个女儿,她们此时正在悠闲的午睡,王零蹑手蹑脚地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来到离婴儿床最近的床上偷偷看着她们,没一会儿,轻微的鼾声就响了起来。
“也没走几天,为什么他会这么累呢!”刘筠拿着被褥给王零盖上。
“不知道,或许得问问雷大哥了!”唐雨将端来让他洗漱的水盆放在架子上。
跟随王零回到这里的,除了雷恩孙礼还有林蔚,在看到自己老师后,连忙跑到她身边打小报告:“老师,他去青楼了!”
这句话确实吓了她俩一跳,不过孙礼连忙说:“我们都去了,包括刘公。”
“诶,父亲也去了?”刘筠更生气了。
“事情不是他说的那样!”雷恩看着孙母的眼神越来越冷,连忙解释道。
“确实是少主先提出去青楼逛逛的,我们随行也是为了看着他不让他犯错。而且我们没待多长时间,不足半刻,连一首曲儿都没听完。”
“确实是父亲说的那样!还有母亲,您能不能不要再拽我的耳朵了!”孙礼赶忙求饶道。
孙母松开了手,特别嘱咐道:“你还小,不能进那种烟花之地,而且还是在蔚儿看着的时候。”
“可她也进去了啊!要不然怎么会是她首先说出此事呢?”孙礼摸着那略显红肿的耳垂说。
众人的眼神都瞄向了林蔚,林蔚瞬间脸红了:“我确实身着男装进去了!”
出乎众人的意料,几个女子并没有指责,反而拉到角落里窃窃私语,看来对于青楼里都有些什么,不仅仅是这些男子好奇。
“我相信他不会做什么,那他为什么这么累呢?”唐雨走到雷恩面前问道。
雷恩迟疑了一阵,将身后的背包交给了她:“本来这个他是不愿意让你看的!”
唐雨简单翻看了一下,然后交回给雷恩:“里面的这些事,确实不是我应该看的!就当我没问过这个问题。”
王零睡醒的时候已经到了深夜里,他实在是被饿醒的,稍微动了动身子,两边的人都默契地让开了一段距离。
“饭都在桌子上,起来去吃吧!”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点燃灯火之后,王零才被二人拉起,洗漱后王零才彻底恢复了精神。
“你们不用一直等着我的!”王零将水盆里的水倒掉之后说。
“你说的,一起吃饭才有家的气氛,所以这些天虽然没什么改变,可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刘筠说着往王零的碗里挑着菜。
王零只“嗯!”了一声就安心吃着东西,虽然有些凉了,可王零吃的很大口。耳边刘筠还在讲着这些天两个孩子的表现,她们已经会站立了,只是现在还不会走,每天也“咿咿呀呀”地叫个不停,应该是快要说话了。
或许这就应该是正常的下班生活吧,王零想着。吃饭速度很快,因为确实是饿的不行了。
“我们还要再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吗?”唐雨在收拾完桌子后问道。
王零丝毫不觉吃惊道:“你看过了?”
“嗯!”唐雨点了点头。看着两人这样子,刘筠从柜中拿出了纸笔,准备记下些什么,这是她觉得自己能参与进去的一部分。
“确实要再待一段时间了,按照预计八月吧,到时候会离开这个地方。而那时候也不一定会直接回山上,可能会回老家一趟,当然是顺路的。”王零简单算了一下时间,此时已经四月中旬,和卫家的事的了结怎么着也会拖到六月。而那时候刘协基本上就出来了,这趟浑水是必然要趟的,这是此行最大的目的,不管怎样,皇帝的样子还是要刘公见一见的,这是王零早就答应的事。而且他们逃离不可避免地遗失皇室书籍宝物,王零早就做好了当一个拾荒者的准备,只需在后面慢慢捡他们丢失的东西就好。
“老家是哪儿的?”刘筠好奇地问道。
唐雨从背包里拿出了一张地图耐心地说:“我们老家有三个,都是我们在那里待了半年以上的,最远的那个在中山,接下来是河内林虑,然后就是孟津。”说着用手画了一个大圈,这是他们那几年的逃亡路线。
“你们当年也路过邺城,为什么不来投奔我们呢?反而去了更危险的京师附近。”刘筠不解地问。
王零笑道:“当年,那时候冀州牧可是皇甫嵩,我们进邺城不就是羊入虎口吗?而去孟津的话就有说头了。”
“因为夫君幼时说过一句话,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我们就跑到了孟津,选孟津也是因为一旦被发现,跑也方便一点。”唐雨笑着说。
“可你们两的这些话不是自相矛盾吗?”刘筠感觉自己被绕了进去。
“不,因为危险并不意味着必死,而当时邺城对我们来说就是必死之地。”
“所以这个老家指的是哪个地方?”刘筠问道。
“孟津。”王零和唐雨同时将手指向雒阳北边的一个渡口。
王零接着说:“所以我们此行要去雒阳!会提前去很久,虽然雒阳此时城破且没有多少人,但是有很多东西是烧不掉的。”
“你也别报任何期望,我们当时的生活条件,可比邺城里的小房子还要破的多。”王零打破了正在幻想的刘筠。
“这些事,你就不必和我们说了!我们只是不想被送回去!”唐雨说道,她多少有些猜到王零的意思了,她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是啊!你也答应我不再离开我们的!”刘筠此时也意识到了,说这么多终究还是让她俩安心。
“放心,我这两年只做你们的专属骑士!”王零笑道。
“那可不一定,前些天不才刚救了一个女子吗?”刘筠掐了一下王零。
“哦!说到她,她还要在这里再待上一个月。一方面联系的张耀此时还在千里之外,到这里还需要一段时间,而且刘公想要给她解决一些问题,这也需要一些时间。这也是刘公虽然担心我的做法,但是终究没有阻止我的原因。”王零说道,没有显示出任何好恶。
“我想请她给霜露当老师。”唐雨说。
“嗯?她们还小,而且教小孩的事,你们也足够了!”
唐雨摇了摇头:“你一直说我聪明,但是和她相比……”
“她和你比不了!”王零摸了摸她的头。
“那你为什么要躲着她啊,今天回来,所有人的方向都看了,就没有去看她的方向。你把针对卫家的计划做的那么详细,难道就没有一丝因为她。你可不是个单单因为出言不逊就下狠手的人。”唐雨说着
“愧疚吧!”王零并不想说太多。
“因为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这几天我们给她换过衣物,那么大,看完确实很难忘记。”唐雨笑着说,还用手比了一个很大的形状。
“没有!”
“那你为什么脸红了?脸都这么热,你还否认什么!你如果喜欢她,娶回来就好了,这些天我们也都知道了她的性格,而且和我们都挺合拍的。”刘筠还摸了摸王零的脸蛋。
“我……困了!”王零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对于蔡琰,或者说所有的历史人物,他都有一种本能的怜悯,对于这种命途多舛的女子更是如此。救下她或许只是一个偶然,在猜到她的身份时只觉得受宠若惊,但也有些遗憾。
就像是你心里的一个偶像突然出现在了你的面前,但是她并不是浑身发光,并不是倾国倾城,而是梳着极为平常的发型,甚至身上由于多日待在营中粘上不好闻的味道,这种巨大的落差感让王零一时很难接受。
看到王零这个样子,二女也不再说话了,这个话题本来就是临时提及的,而让王零接受这件事需要很长时间,刘筠就是例子。这种在她们看来很正常的事,在王零看来总是充满着各种别扭。
第二天,蔡琰再次来到了这边,是被刘筠生拉硬拽过来的。唐雨和刘筠早就达成了共识,只能让她多出现在王零生活中来改变他的想法。
王零看着她们窃窃私语,听着院中琴瑟声声,这对他来说并不是很难接受的事,反正他的日常也只是躺在椅子上晒太阳或者照顾女儿。
只是这里的人似乎越来越多,就连林蔚也时常跑了过来,当然最兴奋的还是孙礼,时常和她凑到一起有说有笑,刘公也常常过来和王零一起养生。
王零还会和往常一样给大家讲一些故事啊,评书之类的,那时候大家都会乖乖坐在一起听他讲,只是偶尔闲不住的刘筠会给他们剧透一些内容。
孙礼除了日常的学习之外又多了一份内容,跟着王零学弹吉他,因为这是林蔚给他提的要求。但是吉他现在一直不在王零手里,而且只有一把并不能很好的教学。王零只用木板做了几个模具,先教他如何看王零画的那种谱。
而听课的逐渐从一个人变成三个人,林蔚自己也想学,而蔡琰是被她拉来助阵的。于是每天下午那段时间,王零会坐在一块石头上谈着自己印象中的曲子,都是边弹边唱。而林蔚和孙礼几乎相当于两个音痴,只是光凭着一腔热血在学。
所以最先出师的还是蔡琰,王零将那把吉他交给了她让她去教那两个孩子,而自己又回到了养生的生活,直到刘言锡的到来。
他并不是直接来山上的,而是先去了安邑城,那里的消息和布置他又检查了一遍,在心里有一个底之后才来到了龙门山。
不大的屋内,刘言锡正狼吞虎咽着,一副饿了很久的样子。
直到吃饱喝足,他才和王零开始密切的商谈。虽然几年都没有沾手过商场上的事,但这些做起来依然是得心应手。
而一开始,刘言锡就将怀里的那块玉佩还给了王零,并且交代道:“张氏对你的手段很不满意,她觉得是在挑衅,示威。”
“她的感觉是对的,我就是在警告她。甄家现在仍旧密不透风,只有张耀对我们有那么点意思,还被调到了幽州。”王零从桌上拿起剩下的饼咬了一口才说。
“你说的国有化现在做还为时尚早吧!”刘言锡说。
“是,现在来说太早了,但是小弟总是要敲打敲打的。而且国有化可不只需要占有足够的比例,而且要能影响对方的决策。不然若是我们一步步发展,而他们就会越来越庞大,到最后尾大不掉。他们只能成为我们的臂助,必须把握住他们的命脉,而我们暂时还达不到这点,只能打一棒子给个甜枣。”王零点了点头。
“恩威并施,确实是最好的手段。那我们对卫家用这种手段不更好吗?而且一旦我们获得卫家的渠道也能和甄家互相牵制!”刘言锡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王零笑了笑,但立马就变的很严肃:“卫家?制衡?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只有庸主才需要制衡。”
“你只是单纯不喜欢卫觊吧!”刘言锡看得出王零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