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朗到的稍晚,一行到达山阴县时,已经是数日之后。
山阴城门外,只有张昭带人在此等候,王朗下车步行而来,他一身素衣,没有穿官服,腰挺得极直,来到张昭面前,也只是微微颔首,两人交情并不深,但是都是名士,总归要保持一定的礼节。
“景兴兄,安否?”张昭则是施了全礼,不管是官职还是地位,面前的王朗都要高过他。
“尚可!”王朗并不想谈过去被流放时的遭遇,他本欲直接进城,但看到张昭身后的一人,立马变了脸色。
只见他绕过张昭,朝着其身后的那位文士小跑过去,拉住对方的双手,亲切地问道:“仲翔,孙策可曾苛责于你?”
张昭很识趣地让开了位置,带着虞翻(字仲翔)来到这里,本就是在打人情牌的。王朗流亡海上之时,正是虞翻随行保护,并说服候官县长,让其入城。虽然最后王朗还是被孙策捉到了,但是两人一路上的经历,让王朗颇为信任此人。
“见过王府君!”虞翻欠身施礼,“讨逆将军并未苛责于我,仍命下官为功曹,待以交友之礼!”
“……如此,也好!”王朗不知道此时他是什么想法,有对友人受重用的欣喜,还是恨屋及乌,从而产生了某种怨愤,这种交织的情感让他有些复杂。
“此处并非是谈话之处,讨逆将军已为府君腾出太守府衙,景兴兄可先入城否?”张昭趁机说道。
“讨逆将军?”第二次听到这个词,王朗知晓其代指孙策,但是仍不明白事由,故出声询问道。
“骠骑将军至此后,念及先主公之功绩与主公于大是大非前之抉择,故假主公为讨逆将军。”张昭解释道。
王朗面色如故:“骠骑将军与讨逆将军如今在何处?下官自要前去拜访一二。”
张昭:“骠骑与讨逆商讨讨伐袁术之事,昨日方出城巡视军营!”
“何时能回?”
“半月之后,骠骑已命府君暂管会稽郡诸事,其与主公会沿途巡视江东诸郡…”说到一半,张昭顿了顿,“骠骑还让下官在此告知府君一事!”
“何事?”
“一切且以大局为重!”
王朗摊开手掌,看着已经遍布老茧的双手,这段时间的悲惨经历还是让他难以忘怀,只是如今看来朱儁非要做这个和事佬,他也只能咽下这口气。
“官印就不必了,下官自知才疏学浅,不能胜任会稽郡守一职,待骠骑回程之时,我自会向其请辞!”王朗对着张昭拜了拜,在虞翻担忧的眼神下,带着自己的家人和刚刚两岁的儿子王肃进入山阴县。
……
吴郡余杭,刚刚下过一场秋雨,路上的行人还不多,一行队伍在期间并不显眼,但是细细看来,这一群人大都是膀大腰圆的为将之人,除了被他们簇拥的一老一少。
老的自然是朱儁,少的则是孙策,身后这一群人中,太史慈、韩当、宋谦、黄盖等人皆是在神亭一战中出现的人,包括曾跟随太史慈一同侦查敌情的那位被称为“曲阿小将”的骑小卒也赫然在列。
这些将领时刻注意着周围的一切动向,包括屋檐下的滴水都在他们的监视范围内,虽然江东三郡孙策已经平定了,但暗地里反抗孙策的人也同样不少,特别是在余杭这个地方,年前,孙策在此做了一件事,致使其民望更失了几分。
那便是绞杀许贡。
离这群人不远的一间院子,有一人躲在望楼上偷偷窥视着朱儁一行,院内还有数人,围坐在一起商讨着什么,其身上大都携带着刀剑武器,在一旁的架子上还有着几把弓,有人站起来挽弓试了试,然后将其放回原位。
望楼上的那人,看着朱儁一行朝着许昭家里前去,却突然看到其中一人似乎看了他一眼,相隔甚远,他看不清到底是谁,再次望去时,便发现之前看到的那人仍然死死地盯着这里,大感不妙,连忙下楼去汇报。
而在此时,看到望楼上的人下楼,太史慈也收回目光,快步来到朱儁身侧,轻声道:“末将发现一户人似乎一直盯着我们,是否派人将他们拿下?”
“是否因好奇而观之?”朱儁不太相信他们一进此地就被盯上了。
“末将观其行际,并非是寻常侍卫所为。我们人少,将军应多加小心才是!”太史慈其实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但是其心中极为警惕。
“子义且先注意那个方向,我等见过许昭再处理此事!”朱儁嘱咐道。
“诺!”
……
许昭此人,本为吴郡太守麾下一营帅,人微言轻,然就是这一小帅,却得到了孙策“许昭有义于旧君,有诚于故友,此丈夫之志也!”的称赞。
这还应从吴郡太守这一职位开始说起,吴郡太守之职,许贡是从盛宪手中接下的,盛宪此人,裴松之注:“宪字孝章,器量雅伟,举孝廉,补尚书郎,稍迁吴郡太守,以疾去官。”
在盛宪因病去官后,许贡前来接管吴郡,而他到了的第一件事便是迫害盛宪,幸得高岱将盛宪避难于许昭家,同时前往徐州求救于陶谦,但是当其回来之时,形势大变,许贡得知其藏匿盛宪之事,便囚禁其母。
高岱,字孔文,吴郡人也,受性聪达,轻财贵义。他的朋友都是极为出众的人才,皆是在其身份未显赫之时街角的,所交的八个友人皆是世之英伟。
高岱得到陶谦的书信归还之时,吴郡的人不管是身居高位者还是身份低微之人皆危言竦听,言以许贡旧日的怨愤,若是相见必为其所害。
高岱言:“在君则为君,且母在牢狱,期於当往,若得入见,事自当解。”
于是书信许贡以自陈,许贡当即与其相见。其采辞敏捷,很快便说服了许贡放了其母亲,然后立刻带上母亲乘船换道逃离了吴郡。
而在其见许贡前,告诉友人张允、沈?预先准备好船只,许贡必然会后悔前来追赶。许贡果然后悔,派人追杀,只是与高岱错开了道路,于是高岱便离开了吴郡,到达会稽郡余姚隐居。
只是这次他又遭受了无妄之灾,孙策得知高岱精通《左传》,派会稽郡丞陆昭请他,自己虚心等待,想与其谈论一番《左传》。
而此二人却中了某人的离间之计,先是对孙策说:“高岱认为将军英武有余、文采不足,若是与之论《传》,却说不知,那么我说的话便对了。”
接着又对高岱说:“孙将军为人,不喜欢胜过自己的人,若每次相问,一定要说不知道,才合其心意。如果和他辩论,那你就危险了。”
两人论《左传》之时,高岱果然有时回答不知。孙策大怒,认为其轻慢自己,将其关押起来。
而外界高岱的知交和当时很多人皆露天静坐,来以此请求孙策释放他。
孙策得知,登楼看去,数条街道中皆坐满了请愿之人,孙策极为讨厌他收拢民心,于是便杀了他。
(十几天没有写了,就算两千字有时候也懒得打,因为心态出问题了。这一篇也算是憋出来的,最后这段高岱的人生其实也算重要吧。因为我又想当历史发明家了,虽然《三国志》《江表传》都记载孙策是由许贡刺客所杀,但若是《建康实录》未曾记错,而且许昭和上面那个许昭是同一人的话,我只能认为孙策被高岱友人刺杀的可能性要更大一点,许贡门客只是他们转移身份的工具而已,当时会有人在刺杀完孙策后宣布对此件事情负责么?而刺杀前也不会透露这些情报,甚至有可能,地方上的人都在为其作掩护,至于最后以讹传讹。当然不能再瞎扯了,不然扯到孙策在江东到底根基如何的问题,这又要与史书上多有不同了。
至于我为什么心态出问题,5月十七日本想发帖讨论一下江东众人的性格特点,但是却被喷了,被蜀粉喷吴狗,被孙策粉喷鼠辈,我都无语了,什么时候历史上饭圈也开始了,后来我才发现这已经成常态了,几乎所有的人都带着主观的英雄史观去看待历史。
关掉b站,关掉知乎,关掉贴吧,我想了很久,终归还是决定要按自己的想法继续写,就算大家都不认识我所写的人物,我正在修改开头,会将历史人物和虚构人物从开头便区分开。就当给大家科普这些隐匿于史书的缝隙之中,不被众人所熟知的人吧!
如果大家有想讨论的,或者是什么意见都可以评论下来,我都会看,会回复的。
谢谢捧场的人!能看到这里,真的很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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