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颜心急如焚,巾娟都被她拧皱了,这时完颜御宇说话了。
“雪贵人,要不你舞一段吧,让王后指点指点”完颜御宇这么说,是因为他昨晚曾在百蝶竹林见梨落月下起舞,其惊艳如天人绝不逊于王后,当然完颜臻也碰巧在望月台见过梨落的舞姿,以为她可以应负过关,所以才没有替梨落说话。
王后正为完颜御宇替梨落解围而愠愠不欢,话间,便见梨落便从座上起身来到殿中央福跪道。
“回大王,妾身身子不适,不便起舞,但王后及各宫姐妹对梨落寄于如此厚望,梨落不敢推脱。妾身进宫前曾遇见过一个箜篌弹奏得极好的人,当时接触过一二,虽事隔多年恐已忘却,但妾身愿意一试。”
大殿众人略显惊异之色,包括朱颜在内,这实在不是一般的巧,艳冰提出的这种并不常见的乐器,梨落以前恰巧接触过?
当然,人在走霉运的时候只会更倒霉,并没那么容易碰上什么机遇巧合。白露和葭霞神色淡定的站在座后,她们并不担心梨落,而且眼底的讥诮在告诉那些轻视梨落的人:哀莫大于轻敌!
王后眉色动了一下,随继和颜悦色道:“雪贵人曾接触过?这样甚好,殿中各位便可一睹雪贵人与箜篌之风采了,雪贵人你可不能让众人失望啊。”
王后阴险恶毒,从随便露两手转口就变成了不能让众人失望。梨落福福道:“谨遵娘娘相言,妾身尽力。”
完颜御宇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让人把箜篌抬起来吧。”
他的话刚落,秦公公便命两个宫人前往礼乐宫去了。玉宵殿是专设于宫宴之所,王宫奢华,饭后茶余,少不了笙歌曼舞助兴,故玉宵殿与礼乐宫的间距也很近。
没一会,便见两个宫人抬着一具体大豪美的箜篌回到了殿中,速度快的像做了提前的准备!并且还有个宫廷的乐师也随之来到殿中。
大家神色各异的看着这架吴丝蜀桐制成的竖箜篌,比起琵琶瑶琴,它显得庞然大物,呈三角状立在那,那一排排的线弦像珠帘一般金辉错落,暗朱色琴架温厚流光,上面的雕花古老繁华,其精美华丽的程度让人惊叹,众人纷纷交头讨论之。
宫了搬了一张红木圆凳端放在箜篌前面报,福身退下,朱颜一脸疑问,她猜不透梨落是何意,她真的会弹奏箜篌吗?为什么何前段时间教梨落抚瑶琴时,她没提过?
王后轻蔑的扫了一眼梨落,等着她逞强出丑:“诸位请安静,让我们洗耳恭听,拭目以待吧,雪贵人,你请吧。”
殿内一下肃静无声,梨落福福首,拾着裙裾起来,转身经过朱颜之际,眼角有意无意的替去一个欣然的微笑,示意她无需担心。
梨落迈着芳步,姗姗来到箜篌前枭娜地侧身坐下,她裙摆长长的拖在后面,舒抬玉腕轻轻的触抚着琴弦,箜篌高大安静的伫立着,仿佛与她低眉耳语。
女儿家娇小,大多不敢尝试大件的乐器,却不曾想象,竟有人能与箜篌相配得如斯完美。
美人倚古琴,月光霞影,烛火相映……这个静美绝尘的画面几乎让众人忘了呼吸!
梨落缓缓地回过头望着完颜御,眸子朦胧凄迷,轻轻地说道:“大王,这曲是妾身献给你的,多谢大王对梨落的宽宏和厚爱。”
完颜御宇没有说话,只是平静的看着她,沉吟微笑!王后艳冰等人醋溜溜的看着二人眉目传情,脸上难看,心下不悦!
梨落说完回过头,静心疑神半垂眸,微扬玉面项线优美。纵然道肌如雪,腕似冰,虽是一段玉,却是几样磨成,指尖三节琼瑶,甲似十颗水晶。她舒动玉指,开始轻柔优美地拨奏着琴弦……
众人倏然心惊!这绝美的音色激着每个人的心头,从她指尖流露的琴音前空无闻,空灵凄丽,清澈透骨,如同冰破玉碎,又犹如红泪溅滴在琴弦,凤凰激昂嘹亮歌鸣,兰花迎风开放,笑语轻柔,声声唯美,声声清婉!
殿中的人开始意识到,这个雪贵人并非空有其表的花架子,不是谦逊内敛就是潜收锋芒。在众人诧异,焦急,愤妒,愠怒,惊喜,赞赏的眼光中,梨落低眉信手,静美的续续抚弦……
夜阑珊,风销绛腊,露邑红莲,玉殿辉煌传天籁,佳人犹如耿耿素娥下界,颜色无双!
琼音落幕,周围一片寂静!箜篌仙子下凡尘,妙音一曲动娑婆,此音之震憾,并非鸣掌喝彩能以赞赏。梨落起身来上前跪下。
“妾身献丑了,还请大王与众位不要取笑。”
众人无语,完颜御宇平静问她:“此曲可有名?”
梨落福首:“回大王,有,名为莫失莫忘。”
完颜御宇看着她,不禁轻笑,别有意味地扫视殿中众人,说:“莫失莫忘,这个名字甚好,相信听过此音的人断不会轻忘,会牢牢的记在心间。”
他说着问众人:“对于雪贵人一曲箜篌,你们可有意见和看法?”
下面的人目目相视,却没人发言,完颜御宇道:“方才华贵人说过,精懂箜篌的人不多,想必众位也不好评说,那就请一位精懂的宫廷乐师出来评说吧。”
完颜御宇看向候在一旁的乐师:“乐师,想必你精通箜篌,那就由你点评了。”
乐师面有为难,犹豫着说道:“回大王……小人惭愧,不敢以点评论说,小人阅识过大江南北各国礼乐,雪贵人的一曲箜篌,无人能及……”
殿中再度鸦寂无声,完颜御宇低沉着声音道:“无人能及?那算是过人之处了吧?对于雪贵人册妃一事,想必你们也没有意见了。”
王后脸色不太好,强装笑颜道:“回大王,当然没有意见,雪贵人真是行事低调,深藏不露,这回臣妾等人可是大开眼界了。”
其他的人虽一百个不愿意,却也只能默认,完颜御宇见状,便当殿宣布:“雪贵人静容婉柔,淑慎性成,深慰孤心,着即册为雪妃!”
太后一直默默不言,此时一脸不悦地问道:“即如此,这宫里可就有三个妃位了,平素难免会率礼起纠纷,大王你看这……”
王后也看着完颜御宇,等他的意思,完颜御宇自然知道太后不满故意找难,完颜淡淡一笑看着她:“即然母后觉得这样不妥,那改日让珍妃升册贵便是,宫中恰好还没一位贵妃吧。”
王后一听,脸色刹变,顿时情急,脱口而出:“什么?大王要册她为贵妃?”
殿内的气氛崩得很紧,下面的人甚至没有余心去喝荼品尝御果,都安静的坐在位上,聚精会神的听着这声辨争,大家都知道,王后与太后相互一气,而完颜御宇封册的都是他自己的人,这是一场宫闱势力的相争……
完颜御宇道:“近来,后宫的位份已许久没做变动了,趋着此情此夜,荣册几位安分守己的人以慰后宫吧,怎么?王后可是有别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