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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史玉柱:一个投机者的征途(3)

当然这一切,必须是外界并不知道的情况下,否则两年前的债主便会蜂拥而至。

2000年5月,一篇题为《南京街头雄心勃勃的神秘客》新闻专访出现在互联网上,并被高速传播,访问的对象竟是“失踪”了将近三年的史玉柱。

在这篇所谓的访谈里,史玉柱谈到了他的近况,也谈到了自己这些年来的反思。他这样说道:现在我到书店只买两种书,一种是基因的书,一种是毛主席的书。一个政党也好,一个企业也罢,深层次问题都是一样的。

这篇莫名其妙的文章至今都让人心生疑窦,倒像是一个精心设计给读者的局。

依然是在一番小心翼翼的新闻试探后,史玉柱开始浮出水面,正式走上前台,因为一场更大更华丽的场面需要他这个主角出场。

经过4年的沉寂,他一直在积蓄力量,等到一个他早已望眼欲穿的道场。

2001年1月30日,一家名为“珠海市士安有限公司”在《珠江特区报》等媒体上打出收购巨人大厦楼花的公告。一度淡出人们视线的巨人和史玉柱再次进入了公众眼睛。

这年的2月,在巨人倒下的4周年之际,在中共上海市委机关报《解放日报》上刊登这样一条特殊的广告。手法如史玉柱一贯的风格。广告词这样写道:

10年前,巨人创造辉煌,4年前,巨人跌入低谷,新世纪,巨人从上海复出。

感谢上海优良的投资环境,良好的政策环境,感谢上海人民的厚爱,史玉柱真的重新站起来了。

这则史玉柱的感谢广告,再次把人们的目光拉回到了那个曾经让他伤心的珠海。也再次让人们想起了许多年前在史玉柱刚刚进军珠海时相同的一幕。

这年的2月,史玉柱在央视《对话》栏目中再次以一个“最着名失败者”的商业天才的身份再次归来。

在这次的公开露面中,史玉柱表示珠海士安公司正是自己成立的,目的是为了还巨人大厦欠下的巨额债务。

他在节目中这样解释自己还钱的动机:背着污点做不了大事,谁都会说“这个人把公司搞得一塌糊涂,欠老百姓钱也不还。”这样的话你将来什么事都干不了。比如以后的银行贷款,就会因此带来很多的不方便。

然而就在史玉柱精心策划的还钱余波未了,在这一年2月15日的“泰山产业会议”上,史玉柱再次把当年巨人的失败对准社会和媒体,在这次会议上,他总结了民营企业的13种死法。

第一种死法是不正当竞争。“竞争对手如想整你,你在明处,他在暗处,很容易整死一个企业。诬告、打官司等破坏你的声誉,方法很多。”

史玉柱现身说法道,“去年秋天,全国有一半省会城市的人大、政协突然每天都能接到有关脑白金产品的投诉,这导致销售受阻。经过调查,发现原来是有些竞争对手在每个城市都雇了几个人,这几个人的主要工作就是写针对脑白金的投诉信。

事情被发现后,投诉信随即就消失了。”

第二种死法是碰到恶意的“消费者”。史玉柱说他们曾碰到湖北有个人,身体某个地方骨质增生就怨厂家。

第三种死法是媒体的围剿。也许是对媒体至今还心有余悸的原因,史玉柱没有讲媒体在巨人当初倒下去时充当什么角色,而是举了银行的例子:“比如说媒体一旦围剿银行,银行运转再健康,它说你已经资不抵债了,储户只要去提钱,银行肯定完蛋。”

第四种死法是对产品的不客观报道。史玉柱认为,在药品和保健品领域里,任何一个产品都不可能100%有效,如果70%至80%有效就比较好了,如果90%有效,产品就称得上优秀,“如果媒体只报道10%无效的,产品马上完蛋。”

这是因为,“在中国,说产品不好的时候,老百姓最容易相信。”

第五种死法归为主管部门把企业搞死。“产品做大了,哪怕有万分之一的不合格率,并被投诉到主管部门,就有可能将整个产品的批文吊销了。”

第六种死法是法律制度上的弹性。“很多事,你这么说是件好事,但换一种说法很可能就是违法犯罪。再加上法律制度的不合理,使你不得不违规。”

第七种死法是被骗,“有时候一个企业的资金被骗后会出现现金短缺,甚至整个企业会一蹶不振,而对民营企业来说,法律的保护很有限。”

第八种死法是红眼病的威胁。“红眼病多谣言就多,有关企业的谣言还算是好的,最怕就是关于产品的谣言,谣言一起,产品马上就卖不出去了。”

第九种是黑社会的敲诈。“企业做好了,就会有黑社会的敲诈,除非是特别大的企业。”史玉柱显然相信黑社会势力在民营企业发展过程中已无孔不入。

第十种死法是得罪了某一个官员,该官员可能利用手中的权力给企业发展制造障碍。

第十一种死法,“得罪了某一刁民也有可能把企业搞死,比如说他在产品中投毒。”

第十二种死法,遭遇造假。“假货越多,影响销量是一个方面,最关键是影响声誉。”

第十三种死法,企业家的自身安全问题。史玉柱说他已接到过不少的恐吓电话,这样的电话,在他一无所有的时候,从没有出现过。

凭着这一年的声势浩大的复出造势,史玉柱也和他充满争议的产品一样,在这样的年底,充满争议地荣获央视年度经济人物。

数字演绎的财富游戏

这一年,还清债务后,史玉柱在上海申请注册一个巨人公司,对外宣布启用珠海企业的名称,正式启动了他要做一番大事情的计划。

史玉柱要做的大事情究竟是什么?

一个比保健品更加投机暴利的项目——一个只要会讲故事的资本市场。

根据已经披露的资料显示:在巨人投资成立三天之后,某公司将持有的上海健特(控制着“脑白金”的生产和销售渠道等)90%股份转让给巨人投资;同一年成立的黄金搭档公司,巨人投资也占九成股权。

而在2000年9月,一家名为上海华馨的公司成立。股东为来自史玉柱老家安徽怀远县的自然人高洪英和王健平。

很快,上海华馨通过买壳,控股了一家名为青岛国货(ST国货)的上市公司,一年后,公司更名为健特生物。由于高洪英和王健平两人背景普通,竟能出资过亿,当时媒体普遍认为,高、王二人背后是史玉柱,并惊呼:史玉柱系的大体架构已经迅速形成——巨人投资控制上海健特和黄金搭档公司,上海华馨控制上市公司健特生物。

此后,接二连三的资本运作也开始不断发生。

上海健特的优质资产被装入到上市公司健特生物,此举使健特生物2002年净利润从上一年的3500余万元猛增至1.5亿元,每股收益亦增加了一倍;而在2005年7-8月间,健特生物连续跌停,第一大股东上海华馨此前已大幅减持手中的流通股。

2002年到2004年间,史玉柱控股的上海健特不断增持华夏银行股份;紧接着,他又看上了民生银行(600016);2003年,上海健特受让北京某公司1.43亿股民生银行股票。

2005年4月,健特生物发布公告,宣布其控股子公司无锡健特(史氏保健品生产基地)以1.17亿元受让上海健特持有的华夏股份4500万股法人股。

2003年末,在香港上市的四通电子(409.HK,一家香港上市公司,现已经更名四通控股)突然发布公告,称其全资附属公司四通巨人购得75%黄金搭档公司股份。收购涉及金额合计12.4亿港元。(注:黄金搭档公司的主要资产是“脑白金”和“黄金搭档”的全国营销网络以及两个产品的商标、专有技术等所谓“无形资产”。)而四通电子在给史玉柱的12.4亿港元的回报中,除了6.36亿港元现金外,其余支付的是四通电子的可转股债券。资料显示,一旦这6.04亿港元被史玉柱持有到期并转股的话,史将成为四通电子第一大股东。

就在2011年民生银行定向增发前,史玉柱又上演了不差钱的一幕,其控制的上海征途信息技术有限公司将公司自有的20亿资金委托民生银行对外放贷,但史玉柱本人控制的上海健特在早些年前亦曾得到过民生银行的金融支持。

至此,通过一系列的眼花缭乱的资本运作,史玉柱构筑了迷宫一样的金融版图,身价一度接近500亿。对一个曾经被2000万压垮的他来说,只有数字演绎的财富游戏,或许这是唯一能够给他带来安全心理的一种保证。

许多年后,史玉柱再次面对记者采访时候,他已经多了更多的自信,对于外界的非议,他最后干脆承认说:现在你们叫我资本家也可以。

当然,在当下中国,资本本来就是富豪们的游戏,史玉柱以500亿的身价,足可以在这个不见阳光的市场里分得一杯羹。

历经沉浮,这个早年还抱有极大的理想主义色彩的理工科学生显然是越来越“拿得起,放得下”。

对此,他只应了句:“到今天,我开始做的,是一个投资家做的事,而要成为一个投资家,有些路是必须要走的。”

危险的《征途》

2004年春,史玉柱再次作出惊人之举,这一次他选的依然是一个争议不断的产业——网游。

这时候的网游基本是三足鼎立,陈天桥的盛大一骑绝尘,网易的丁磊和九城紧随其后。但史玉柱经过充分的市场调研后,依然觉得有戏。因为他深信吗?没有谁比他更了解这个市场里面玩家的人性。因为自己本身就是一个有20多年资历的超级网迷。

国际上有这么一个说法:拿1000美元用于贩卖毒品,利润率是19倍;用于制造假信用卡,利润率是16倍;而网络游戏的利润则高达30倍。

事实上一个鲜为人知的细节是,在史玉柱没有对外公布做网游之前,段永基就把史玉柱介绍给了网络游戏的大佬陈天桥,让史玉柱到陈的盛大参观学习。

或许是出于对段永基介绍的信任,陈天桥对于史玉柱的来访还是做了很周到的安排。但事情却并没有像表面那样平静的结束。几乎是史玉柱前脚走,陈天桥后脚就收到了来自《英雄年代》项目组近乎集体规模辞职的消息,而辞职原因上一致写着“为寻求自我发展”。

最后《英雄年代》的一干人,很凑巧地到了史玉柱的征途公司“寻求自我发展”,实际上是被史重金挖去了。

2005年4月8日,已经把玩家胃口吊得足够的《征途》在当时上海第一高楼金茂大厦盛装登场。一身白色袭衣的史玉柱在众多翩翩少女地簇拥下粉墨登场。

史玉柱宣布:投资两亿的首款网游产品《征途》进入公测接受市场考验。在内测期间,同时在线人数已达15万,已经开始挣钱了。

这年的10月20日,史玉柱宣布:《征途》上的玩家永远免费运营。消息一公布,玩家欢呼雀跃,人们则是怀疑,史玉柱花了这么多钱搞出来的游戏,他究竟靠什么来挣钱?

其实这只是史玉柱的一个幌子,过去的征途游戏就是一个“杀时间机器”,为领取征途提供的“工资”,有不少玩家每天耗费大量的时间在游戏中,甚至夜间睡眠的时间也被占据。

这一点在征途时间版里将得到强化。时间版甚至推出了一个虚拟角色,可以在玩家离开休息时,代理玩家继续在游戏中搏杀。

征途游戏在推出之初,其带有国家严格管制的彩票、赌博、税收和保险等性质的一些游戏环节,曾引起了不少人的争论。征途时间版公测承诺,将永远取消“密银宝箱”这个通过花钱打开箱子,从而取得某些有奖品箱子中的装备的环节。但是,类似预测哪一队会取胜的有奖“国战竞猜”,抽取装备交易税收和保险性质的玩家赔偿等疑似博彩环节,都没有被列在取消名单中。也就是说,征途时间版随时可以利用这些环节,实现史玉柱双向收费的想法。

《征途》里只有两类玩家。一类是有钱人,他们有钱到花几万元人民币买一套虚拟装备可以连眼睛都不眨。另一类是穷人,没什么志气的穷学生,二三级小镇里无所事事的青年,钱虽不多,但每天有大把大把的时间不知如何消磨。一听有免费游戏玩,已觉得拣到大便宜,《征途》开始发工资之后,更加趋之若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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