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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费城惊魂

高松:

当你收到这个短信时,我已离开纽约,兴许还在回返费城的路上。

你昨晚的表白来得如此突兀,简直把我吓懵了。我向来都把你当成良师益友,恕我无法立即转换角度,将你视为恋人。

你持有绿卡,在美国毫无居留问题,往后就可以在纽约大展拳脚。可我的学生签证即将到期,又无法于短期内在纽约找到合适的工作。你也知道,没拿到工作签证,不日便须离开美国。我们没有明天。

如果我俩发展爱情,那肯定是两地恋。这样的恋爱太苦,我根本无法承受。

我只希望我们能继续维持这份珍贵的友谊,希望你能理解。

祝福你在事业和爱情两兼丰收,我们后会有期。

你忠诚的朋友

米乐

米乐在大巴开离纽约时发出短信。信上已表达一切,算是给了高松一个准信。

接着,她还必须考虑如何给休斯顿罗兰一个明确的答复。她认为答案只有一个,无须费心斟酌。

她知道,如果贸贸然接受休斯顿罗兰的职位,《经济杀手的告白》书中作者的经历,也将成为她未来的故事。根据书中的情节,她便会身不由己的成为一家罪恶集团的代理人,到雇主所指定的国家去从事一些破坏经济、剥夺资源、搾取暴利的工作,以满足这个集团以及其关系企业永无止境的贪婪行为。

休斯顿罗兰会将她培训成为高级说客,游说落难国的决策者同公司同流合污。根据书中的描述,她也可能成为公司使用美人计的一颗棋子。

如果作此选择,便是将自己推进万劫不复之地。正如书中所说:“一旦入局,便永困局内”。她这辈子也休想摆脱这家公司的控制。

但如果她拒绝这家公司的“好意”,根据美国“不是朋友,便是敌人”的政治逻辑,她马上就会成为美国安全机构的眼中钉,根本就不可能在美国立足。

她是间谍小说迷,也读过许多关于中央情报局、联邦调查局对付异己的故事,知道它们神通广大,无孔不入。它们只须给她安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例如指控她是商业间谍之类,那等待她的便是一场牢狱之灾。而更严重的后果是她所不敢想象的。

虽然主意已定,但她觉得为了个人的安全,最好是等她上飞机之后才给道森发短信。

一回到费城,她马上就到沃顿商学院的注册处去办理离校手续。接着,便是上网订购飞往上海的航班。刚好第二天便有一趟班机。再来便是联系房东,安排退房事宜。

办完这些急务,她又想起同曹家母女的约定。她通过微信联系曹莺,约好晚上到学校附近的中餐馆共进晚餐。

她趁空档时间,赶紧收拾行李。她之前便已将必带的物件堆放一旁,现在已经毫无疑虑,只须去芜存菁,将最重要的物件装进行李箱即可。正如她父亲所说,她必须学习割舍,将多余的东西留下。这么一来,她来美时所携带的大型行李箱基本上便已够用,再加上一个电脑包,就毫无遗漏了。

晚餐时,曹莺一脸不解的问:“干嘛这么仓促?你不是一心都想到华尔街学习吗?”

米乐伸出去夹菜的筷子半途缩了回来,“能不仓促吗?学生签证很快就到期,我不能等到最后一分钟才撤。最近美国股市大幅度下跌,金融业者纷纷削减经营成本,裁员的裁员,减薪的减薪,估计短期内很难在金融业找到合适的工作。没有工作签证,基本上我的美国梦就算走到尽头了。”

“那你甘心吗?”

“说实话,起初真有点不甘心。但仔细一想,上海也有金融业,机会一点也不比华尔街少,未来的发展也丝毫不比华尔街逊色,我何必死心眼往牛角尖钻?不就说退一步海阔天空吗?另外,我爸爸已经三令五申催我回家,现在可好,我再也找不到赖死不走的借口了。”

“你不觉得遗憾吗?”

“既然我已作出努力,就没什么好遗憾了。我爸爸说:‘梁园虽好,不是久恋之家’。他说得一点都没错,我是中国人,始终还是要回到属于自己的家园。现在只是提早回去而已。”

“能这么想就好。”曹莺举起茶杯,“妈,我们以茶代酒,一起祝福乐乐归程顺利,回国后宏图大志,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

曹妈妈也举起茶杯,“这是肯定的。米乐这么聪明这么自信,回到上海一定会大有作为的。阿姨衷心祝福你。”

“阿姨又要抬举我了,我哪有这么神?能在费城遇上你们,真是荣幸。感谢你们的祝福。我们一起干杯!”

三人齐声“干杯”,继续把饭吃完。

曹妈妈拿起餐巾抹了抹油腻的嘴巴,“我估计下周就回上海,回去后我们要多多联系。等一会陪阿姨去超市,替阿姨带点薄礼送给令尊令堂。”

“阿姨干嘛这么客气?我们不去超市了。况且我的行李塞得满满的,已经挤不进一根牙签了。”

“千里送鸿毛,物轻情意重。就一点小意思,那是必须的。”

米乐抵挡不住曹家两母女的坚持,饭后就一起走进邻近的一家中型超市。

曹莺出主意,选了两盒印着纽约著名巧克力制造商名号的巧克力作为礼物。

三人走到收银柜台正要结账时,一个彪形大汉阔步赶在他们之前站到柜台,一只孔武有力的手臂一拦,就将曹妈妈推开几步。幸好站在她身边的曹莺将她顶住,才不至于跌倒在地。

大汉身材高大粗壮,戴着一顶黑色的渔夫帽,满脸胡渣,脸颊灰蒙蒙,看上去就像个瘾君子。他穿着一件又脏又旧的风衣,右手持着短枪,凶神恶煞。可以感觉到,谁敢惹毛他谁就倒霉。

米乐已经意识到,一件抢劫案就在她眼前发生了。

大汉持枪转了一周,“这是抢劫,全部的人都给我趴下,我的手枪无情。”

当时已经是晚上9点来钟,超市里只有七名顾客,除了她们三人,便是两对年轻夫妇。值班的员工也就只有两人,一在柜台收银,一在货架排放货物。

那位排放货物的店员是个超级大胖子,体积是一般人的两倍。他听到大汉的命令之后,乖乖的将双手放到脑后,然后施施然蹲下,好像家常便饭那样自然。

收银员是一个看来还在上学的年轻小伙子。他战战兢兢的举起双手,舌头打结的说:“别开枪,钱都可以给你。”

大汉厉声说:“那就动作快点,别罗嗦!把收银机里面的钱全拿出来,装进塑胶带里!”

小伙子打开收银机,认真的将不同面值的钞票叠在一起。

其实收银机里的现金不多,加起来也就只有千多美元,因为大多数顾客都会选择刷卡付账。但现在却是收银机内存了最多现金的时候。

米乐蹲下的位置离大汉大约只有三米左右。她正在掂量,如果跃身一踢,应该有把握将他的短枪踢飞,顺便转身一捶,打在他的脸上,就可在一刹那间解除他的武装。

她练了十多年的潭腿,虽然近两年荒于练习,但这两个动作对她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应该不至于失手。

她已没时间多想,鼓足勇气一跃而起,左脚朝着大汉的右手猛然一踢,将他的手枪踢飞,再照脸一记重捶,打到他的鼻梁上。

她出手狠辣,打得他眼冒金星,鼻血直喷。但她毕竟是个细皮嫩肉的女生,一拳打出去,竟像打在石板上那样,震得手背又麻又痛。

由于用力过猛,她的运动鞋随着踢腿的动作飞了出去,落到五米之外。同时可以听到的是裂帛的声音。米乐感觉到自己最隐秘的地方有点凉意,心想不好,肯定是她的牛仔裤裂开了。

她已顾不了那么多,转身朝大汉的小腿再踹一脚,原准备将他踢倒,没想到他身体太重,下盘深稳,竟然文风不动。她的腿像踹到砖头上那样,感觉一阵剧痛。

那位大胖子店员非常机警,马上站起身,向大汉跑过来,用壮硕的身体严严实实的撞过去,将大汉撞倒,整个人趴在地上,刚好压着自己的双手。

大胖子见他的撞击奏效,索性骑在大汉的背上,让他动弹不得。两人都不约而同的大声呼吸。地上也早已血迹模糊。

大汉气喘呼呼,“快点滚开,你快把我压死了!”

大胖子店员说:“就是要压死你这个混球!”

“别压了,”大汉可怜兮兮的说:“求求你,我真的快断气了!”

大胖子说:“别吵,你死不了!”

收银员马上跑出来,拾起地上的手枪,再拨电报警。他传达警方的指示,请大家稍安毋躁,等待警方的巡逻车到来。

整个制敌的过程就像电光石火那样干净利落,前后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大家都看傻了眼。蹲在地上的曹家母女也早已被吓得花容失色。

曹莺见抢劫犯已经被制服,站了起来,伸手想拉她母亲一把,没想到她母亲双脚无力,一阵晕眩,反而坐倒在地。

米乐赶紧弯身,同曹莺一左一右,协力把曹妈妈扶起来。

米乐问:“阿姨没事吧?”

曹妈妈只是摆摆手,表示没问题。她想不到米乐会有这么敏捷的身手,又是吃惊又是庆幸,一时还没缓过神来,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曹莺指了指米乐的屁股。米乐会意,反手往屁股一摸,才发现牛仔裤裂开处,底裤都露了出来。她急忙脱下自己的外套,绑在腰间,遮住了屁股的位置。

曹莺一面紧紧抓住她母亲的手臂,一面对米乐说:“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这么一手,简直太离奇了,这比好莱坞电影还要真实还要好看!”

米乐只以笑容作为回应。她眸光流转,观察一下现场,忽然想起那只落在几米外的鞋子,遂跑过去把它穿上,再回到她们母女身边。

大约10分钟左右,便听到警车尖锐的鸣笛由远而近。四个警员走了进来,马上控制现场,又将抢劫犯戴上手铐。

领队的警长问了一些话之后,便将他们全部带回警局录口供。离开超市前,大胖子将曹莺所选的两盒巧克力放进塑胶袋,送给米乐,感谢她拯救了大家。

他们三人在警局录完口供,刚准备离开时,几名记者已经朝他们围了过来。

他们已经从警方那里大略知道当晚事发的经过,也知道整个案件的英雄人物是米乐。。

其中一名记者问米乐:“你当时怎么会想到要对付这个持枪的歹徒?你不怕失手吗?”

米乐原本不想面对记者,但他们已经将她围住,不回应肯定脱不了身。

她只好说:“正因为他持枪,而且来势汹汹,我害怕他会伤及无辜,所以才大胆出手。当然,我也是为了要保护自己。我练过一点中国功夫,知道自己的腿上功夫还行,所以放胆一试。当时已经算好自己的动作,知道自己应该不会失手。”

记者又问:“这叫什么功夫?”

米乐回应道:“这叫潭腿,主要是靠着弹踢的力量来制敌。”

记者再问:“能表演一招来看看吗?”

“抱歉,我太累了。我们的谈话就此结束好吗?”

那位负责案件的警长走了过来,对着记者说:“这么一位娇气的美女,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真是令人钦佩。我明天要向市长建议,颁发一个良好市民的奖章给她。你们不觉得她就是我们费城的‘蜘蛛女侠’吗?”

米乐有点难为情的说:“不用了吧!遏止犯罪人人有责,这是我的荣幸。我也不知道哪来这股勇气。这是我头一遭碰上这种事,希望这也是最后一次。”

警长开玩笑的说:“费城的罪案已经大幅降低,但谁也说不准几时还会发生这类罪案。如果有下一回,我们会马上通知你这个‘蜘蛛女侠’赶到现场救人。”

大家哈哈大笑。

他们一伙人离开警局时已经是午夜12点多。曹莺的姐姐和姐夫都已在警局外等候。

曹妈妈对大女儿曹凤说:“刚才如果不是米乐,我们都不知道会有怎样的下场。想不到这种只出现在电影中的镜头,竟然会在我们面前上演。”

曹凤向米乐竖起拇指道:“真是女中豪杰,你给我们中国人长脸了!明天的媒体就会报道你这个‘蜘蛛女侠’的英勇事迹。但首先还是要感谢你救了我妈和我妹的命。”

米乐涨红了脸说:“别客气,我也是为了救我自己才这么做。我现在还在留冷汗呢!”

曹凤满怀好奇,“你哪来这一身好功夫啊?”

“我自小练习潭腿,”米乐揉了揉隐隐作痛的手背,“一弹一踢原本就算什么大事,但两年没练习,多少有点冒险。要是踢不准,那伏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便是我了。”

曹凤说:“那歹徒也真倒霉,碰上了你这个中国女侠。”

曹莺的紧张情绪早已烟消云散,露在脸上的是灿烂的笑容,“你给好莱坞送上了一个肯定卖座的电影题材——‘蜘蛛女侠’!这部影片如果由你亲自演出,那金像奖的最佳女主角就非你莫属了。”

米乐笑着说:“你是在说梦话吗?”

曹凤开车。来到米乐宿舍楼下时,曹妈妈抓着米乐的手掌说:“我还没回过魂来,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回上海后再好好感谢你。明天我就不送你上飞机了。你一路顺风,安全回上海。”

米乐说:“阿姨您就别客气了!你们今晚好好休息,过几天再开开心心的到纽约去玩。我们上海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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