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玄汜惊讶道,但声音却不是很大。
只见他微微点头,喃喃道“怪不得那日乡试,总觉得他有些面熟。三十年了,变化确实太大。”
公孙权又饮一碗,方才道“现在才想起来,怕是晚了吧?玄汜长老,你觉得秦家若是知晓此事,会有何反应?还会与你合作么?”
玄汜单手背后,拳头略微攥紧,他知道这是公孙权在故意施压,故而轻蔑的笑道“哼哼,真以为我玄武门会被你们这样的小镇世家牵着鼻子走?灭你们这样的家族,易如反掌!到时候随便安排个玄武门小辈,亦能过来接管此地!”
玄汜说罢,看下公孙权,按他的预期,此刻公孙权的态度应该有所收敛才对。但他发现公孙权竟微微摇头,甚至自斟自饮着,全然一副爱听不听的架势。
这倒不是说公孙权在刻意掩饰自己内心的顾虑,而是玄汜说的这个情况早在玄武门向其抛来橄榄枝时,他便已想过了。
除了公孙家在天河镇扎根多年的势力外,唯一的解释就是天河镇虽小,但却是北境与荒北的咽喉,公孙家和秦家管理此地数百年,未曾发生过动乱,不知为皇朝节约了多少驻军费用,所以天河镇虽然划归北境,但从未增派一兵一卒,全然交给公孙家和秦家这两个土氏族自治。对于洪武王朝而言,保境安民、天下太平是最基本的要求,故而皇室不点头,其他宗门氏族亦不敢对天河镇擅自动手。想到这,公孙权微微一笑,说道“若真如此,大可不跟我合作,何必花那400万金的冤枉钱?!”
玄汜一听,立刻皱眉道“冤枉钱?”
“哦!对了!玄汜老兄尚且不知,那紫电驹已被秦艽那小子给缴了去!”公孙权带有一丝自嘲的语气。
“什么!?”玄汜吃惊不已。当初,玄武门决定在天河镇发展势力时,在秦艽和公孙家之间做过权衡。玄汜因与公孙家有旧,且公孙家小辈在历年乡试上的表现要优于秦家,因而自己极力推荐公孙家。
玄汜作为外事长老,当他接下这个任务充当两家“友好使节”前往天河镇前,玄武门特意授权其有临时拍板权,出现紧急情况可先斩后奏。因此,当初在拍卖会上,不设金额限制全力支持公孙家拍得紫电驹。这件事表面上看是公孙家一家收益,其实玄武门也是间接受益人。因为,等赶走秦家后,公孙家就属玄武门的势力,如此一来,有个堪比化丹境实力的坐骑长期留在公孙家,不论是执行那件事、还是日后接管此地,玄武门都可以节约不少开支。所以,玄武门门主对玄汜的这个决定很是满意。
而且,为表诚意,玄汜亦将上等凡品飞蝗刀作为见面礼,赠予公孙贾。
但,眼下,飞蝗刀没有帮助公孙贾晋级会试;紫电驹又从公孙家流转到秦家(当然,他们不清楚紫电驹与明月的关系);公孙家的顶梁柱公孙权又成了半个废人!
一手好牌竟被公孙家打成稀烂!
玄汜不得不重新考虑合作对象了!
“竟没想到,堂堂公孙家,竟被一个小辈搞得如此狼狈!”玄汜气愤之余,对秦艽多了一丝兴趣,又道“今日就到这儿吧,老夫连日奔波甚感疲倦,想必公孙族长也需要早些歇息了。告辞!”
说完,不等公孙权回应,直接一挥袖子,便离开了。
今夜,注定会比平时漫长许多。
“既然来了,就见面一叙吧!”秦山正于内室修炼调息,听到门外有异动后,随即穿上外套,如是说道。
“哈哈,没想到秦山族长即便是身受重伤,仍有如此敏锐的洞察力。老夫佩服!”只听门外传来一男子的声音。
秦山听闻,感觉有一丝耳熟。
随着房门打开,秦山见其身着夜行衣,但考虑到他并未登门通报,故而对此人的这身装扮并未觉得奇怪,于是道“老先生如何称呼?深夜到访,不知有何赐教?”
那人微微一揖,说道“名字不过是个代号,合适时机定会相告。秦山族长可知道天河镇的秘密?”
秦山见其谈吐颇为豪爽,不拘俗套,开门见山。但不知来者意图,故未做过多思虑,直接回复道“天河镇偏居北境一隅,乃是一个上千年的古镇,不知老先生说的秘密具体为何。”
那人轻轻一笑,转身关起房门,自顾自的坐在客厅的圆桌旁,轻轻指了指地面,说道“地下的秘密。”
秦山眉头微蹙,心想“地下的秘密?自打祖上迁居此地,并无此类记载,甚至连大一点的地震也没有发生过。”
但对眼前之人的话不敢妄断,于是说道“恕在下愚钝,还请老先生明示。”
那人下意识的看了看左右,说道“秦山族长,可听过血痂石?”
“血痂石?”秦山思忖片刻,微微摇头。
“此物乃是妖族气血所化,富含灵气,虽不适合人族使用,但却备受妖族追捧。秦家在天河镇拥有绝对的话语权,若有贵族相助,这血痂石的开采必定顺风顺水。”那人刻意压低声音,生怕隔墙有耳似得。
秦山听闻,心中一惊,“难不成天河镇下有血痂石矿?!”
虽不能确信此言是否属实,但听黑衣人所言,此物若是专供妖族,那么理应交给皇室处理。虽说人族与妖族已和平相处数千年,但人妖殊途,犹如正邪不能两立。秦家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氏族,贸然卷入这个旋涡,恐怕是吉凶难测。
而且,天河镇地处中州与荒北交界,时有妖族出没,若是血痂石的风声走漏,必定会招来很多妖族,到时候必定引来腥风血雨。
一翻思忖后,婉拒道“多谢老先生告知,眼下天河镇并非我秦家独大,镇南的公孙家论实力不亚于我族,若地下真有血痂石,开采的话得征询公孙家的意见。”
那人忽然大笑起来,同时给自己添了一杯茶,但碍于蒙着面,故而并未喝。随后说道“那公孙家今日来袭,难不成秦山族长已经忘了?对于他们今日所为,难道就不想知道背后的原因?”
黑衣人是深夜到访,一身夜行衣,本就不是君子所为,此刻又态度强硬的连翻质问,好似对天河镇了若指掌,大有“吃定”自己的味道,秦山顿生一丝反感,故而伸手打断道,“老先生既然对天河镇这般了解,应该知道公孙家与我秦家存在冲突。此事若想顺利促成,绝对绕不过公孙家。秦某虽不知道老先生的真实意图,但眼下坦然告知血痂石的秘密,必定是想与我族合作,既如此又何必偷偷摸摸深夜到访。请恕秦某偏执,此事关乎秦家乃至天河镇百姓的切身利益,还望老先生择日以真面目登门详谈。”
说罢,摆出送客的手势。
黑衣人见状,大笑一声,说道“早闻秦山族长磊落,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掩面示人,只不过是想避人耳目。既然秦山族长执意,那么...”说话的同时,黑衣人单手反扣脑后,轻轻一拉,露出一脸微笑。
“玄汜...长老!”秦山惊讶道。
玄汜端起茶杯,轻轻茗上一口,说道“今日我是代表玄武门,与秦山族长谈下百年合作!”
当秦山听到“玄武门”这三个字时,不知是今日重伤未愈,还是什么原因,竟有一丝恍惚。毕竟玄武门在北境的实力,甚至不亚于凛冬城的皇族。多少人将与玄武门攀上关系当作谈资,若是能合作起来,无疑巩固了秦家在天河镇的地位,甚至可以借机向州郡发展。若是能将小辈输送到玄武门,说不定秦家能诞生一位被北境传颂的大能!
玄汜见秦山表情有些木讷,笑道“怎么样,秦山族长可还心动?”
秦山眨了眨眼,回过神来,想到乡试时玄汜与公孙家的暧昧关系,故而说道“承蒙玄汜长老看重,恕我之言,玄武门应该与公孙家走得更近一些吧?”
玄汜毫不避讳的说道,“没有永远的朋友。怪只怪那公孙权太过狂妄。不过也好,我玄武门就是需要秦山族长这样深明大义且稳重厚道之人!我相信将来我们会合作的很愉快。”
秦山没有被玄汜勾画的宏伟蓝图所迷惑,他想到当初公孙权豪掷500万金竞拍紫电驹的情景,当初还纳闷公孙家怎会拿出这样的实力,现在想想应该是有玄武门的支持。尚未合作便能预支如等额度的钱财,这个买卖似乎要比原本预想的更加让人不可思议。
“玄汜长老,以玄武门的威望和实力,有无秦家无甚差别,我想知道我们在这件事中充当什么角色,需要配合哪些方面?”秦山直接问道。
玄汜微微点头,颇为满意的看着秦山,道“秦山族长果然远虑,没错,轮实力,秦家之于玄武门,犹如碎石之于泰山。但县官不如现管,我们希望秦山族长能出面,将天河镇整体外移至5公里外,也就是目前荒木林边缘一带。”
“不行!”秦山当即否决,“凡是扎根天河镇的,世代居住此地,即便外移5公里,又怎会轻易同意。”
玄汜早已料到秦山会是这个态度,毕竟当初公孙权也是这般说法,不过最终还是向钱财低了头。故而从容道“秦山族长莫急,且听我把话说完。我深知百姓心中安土重迁的情结,但血痂石矿藏正好在天河镇的正下方,若不举镇迁移,到时地下被掏空,一旦出现暴雨或者地震,到头来受苦的还是咱天河镇的百姓啊!当然,秦山族长也不用担心,天河镇拆迁和重建的费用,玄武门全包了!只不过是整体移了5公里,天河镇还是天河镇,天河镇的百姓还是天河镇的百姓,一切照旧!哦对了!除了房子变成了新的!啊哈哈”
玄汜说完,端起茶杯,将杯中青茶一饮而尽,又给自己和秦山各添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