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药!”绿儿不耐地重重将碗放在床边的桌子上。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地端起来仰口喝尽。虽然不喜欢喝药,但是为了身体着想,还是不得不喝。身上的伤口还在发炎,阵阵的疼。好在昨晚路大小姐发泄完之后就没再找我的麻烦,还让人潜进城里给我抓药。
喝完药我又昏昏沉沉地睡去,直到外面嘈杂的声音将我吵醒。
这里是荒郊野外的,这两日都是很清静,为什么突然间这么吵?踢踏踢踏的马蹄声,仿佛要地震一般地想着,我甚至能感觉到地动山摇的声音,当时第一个想法就是,地震了!
“月儿!”恍惚听到一个男子的声音,温润中不失严厉,一时间让我想起了另一个人,心里不停地念着他的名字:南圳南圳。
“我不要!”娇滴滴的蛮横声音,不用猜就知道是谁。
“我不准你再胡闹!”
“我没有!她本来就该死!我让她活到现在,已经够仁慈了!”
“月儿,你忘了爹交代的任务了吗?”
“我没忘,这样不是更好吗?我们正好可以用她来换。”
“不可以!”
“哥!为什么?我不管,反正我已经放出话了,十日之后,十里亭,一命换命。”路雪月说。
她叫那人哥,那么,那人……是路雪阳?
“月儿,你太冲动了,你以为他会这么轻易拿自己的命来换吗?你太低估他了。”
“他若不来,我就杀了她。”
“胡闹!”
“为什么不?你就这么喜欢她?为什么?你是,墨哥哥是,现在还出来一个什么皇子,她就那么好吗?”
“这才是你劫她来的原因,是吗?就是因为许文墨,所以你不顾我们的计划,擅自将人调走?”
“哥……,我……我只是想给她一点教训,谁让她要勾引墨哥哥。”
“你整天就只知道许文墨!你若真能与他结为连理,我与爹自不会反对,但是,他心中既没有你,你何苦这样作践自己呢?”
“就是因为有那个贱人的存在,所以墨哥哥才不要我的。哥,你说,她哪里比我好?她没有家世、没有美貌,而且又蠢又下贱,为什么你们都要护着她?”
“月儿!”路雪阳大喝一声,听似极其不快。
“难道不是吗?我绑她来,你马上就从漠北追了来,墨哥哥也一直在打听她的下落,甚至言明,若交出她,他愿以他业下半数来换,还有十六皇子,竟然亲自带着亲卫追来,让所有衙门的人都在侦查,而萧南圳,就不必说了,新娘子在成亲前两天弄丢,怕是也很着急吧?哥,你知道这些日子我是怎么过来的吗?如果不是仗着路鹰堡的名头,我怕是到不了这里了。不停的跑不停的躲,我从来都没有过过这样的难堪的日子,都是因为她!”她说的很急,似乎想把所有的怨愤全都吐出来。
“哥哥,你说,要是墨哥哥知道是我做的,他会不会恨我,会不会不要我了?”路雪月突然情绪急转,变得有些发狂。
“不会的,月儿,不会的。”路雪阳叹息着,似乎将路雪月揽进怀里安抚,“月儿这样美,怎么会呢?”低柔安静的声音,确实有降躁的功效。
“真的吗?哥哥,你不生气了吗?”路雪月声音可怜兮兮地问,真是我“听”犹怜,何况是见呢?
“这次就算了,以后断不可如此莽撞。”路雪阳的声音恢复了以往温柔淡定,不带太多感情。
“哥哥,不要生气了,我知道你是喜欢那个贱女人的,对吗?”
“月儿,不可放肆,什么贱女人,爹娘是怎么教导的?”
“有什么了不起的,哼!”路雪月被哥哥连着呵斥几次,且都是因为一个苏滢,显得有些不高兴了。
“月儿,你莫要小瞧了她。在曲州一战,我们输得惨烈,你以为是谁?舞乐坊与知颜坊都是苏姑娘旗下的产业,这样的人,会如你所说的蠢吗?”
“不过是曲州而已,出了曲州,到了北方,我看她能否嚣张!”
“她是个颇有才智的女子,若不想被爹爹骂,以后离她远些。”
“有什么好怕的!”她一下子激动了起来,可是却又立马低了下去“……是,月儿知道了,一切都听哥哥的,不过,千万不能让墨哥哥知道是我绑走的她。”
“恩,这些我会安排。”
“那十日之后,萧南圳来,我们是否要将她放了?”路雪月问。
“他不会来的。”路雪阳轻轻地说。
“那不是更好?反正哥哥喜欢,就留下来给哥哥好了,我不杀她了,就当月儿给哥哥赔礼的礼物好了。”路雪月忽然高兴的说。
“好了哥哥,你不要再犹豫了。我知道,自从见了她之后,你就魂不守舍的,那次甚至还亲自出手,破坏了父亲的计划,难道不是喜欢吗?”路雪月接着说。
“我知道哥哥的难处,这些年,为了父亲,这些年都很少顾及自己,这次任务若是完成,以后也不必如此了。”
“你也不必再躲了,明日一起回别院吧。”路雪阳叹了口气,岔开话题。
“是!要不是哥哥追的太凶,我才不用受这苦呢。我们今晚就回去吧。”路雪月欢呼起来。
“太晚了,城门也关了。”
“哼,哥哥一定有办法的。”路雪月信心满满地说。
“唉!先委屈一晚吧,谁让你不听话的,去休息吧。”说着就往外走去,然后是路雪月几句抱怨的声音,夜色又归于平静了。
路雪阳来了?那么这几天路雪月一直在躲的人,应该就是路雪阳了,是因为她破坏了他们的计划,所以才要躲起来?还有她说的“五日之后,以命换命”是什么意思?他们一直都想除掉萧南圳,那么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萧南圳了。而许文墨和凤翊青似乎也都在找我,那么这些天,另路雪月情绪不稳的原因,大概就是许文墨对我的过度关心吧。
看来,我必须要找机会逃走才行。
第二天我醒来,就看见路雪阳一派温文地站在我床前。
“滢滢,醒了?你别动,躺着就好”他温和的笑了开来。
我笑了笑,“原来是路公子,苏滢不敢当。以后,还是叫我苏姑娘比较好。”
“滢滢何必如此见外呢?你曾经不是说,名字只不过是一个代号而已吗?”他含笑说,眼神有些暗淡。
“可是,还有一句话叫做‘今非昔比’,这句话,苏滢可是深有体会啊。”
“滢滢,饿了吧,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先吃些东西,等会会有人送药过来。”
“你确定那是治病的药而不是短命的药吗?”
“滢滢,月儿只是一时任性,并非要取你性命。”
“是应该感谢路公子和路小姐多日来照顾才是。”我也笑应着。
“你还是叫我雪阳吧。”
“那怎么敢当?以往,我们是不相干的两个人,出于平等地位,叫名字不过是一种礼貌罢了,而现在,苏滢沦为阶下囚,自当谨慎才是,苏滢虽是贱命一条不值几个钱,但也还是很珍爱的。”
“你一定要将我们之间撇的一干二净吗?难道我就让你如此不堪?”
“路公子言重了,可千万别用这种语气与我说话,好像我们之间真的有什么似的。苏滢什么都还没做,就遭此横祸,若真是如公子所说,恐怕现在已经命休已了吧。”
“在下在这里替舍妹赔礼了,还望滢滢原谅她一时鲁莽。”
“哦?路公子想让我如何原谅令妹的‘鲁莽’呢?”
“这,只要你提出来,我必定会尽量完成。”
“‘尽量’啊?我看不需要了吧,若是这样,还真是让我见识到路家的‘量’有多大呢。”
“何必如此呢?以前是月儿不懂事,这种事,以后不会再发生了。”他叹了叹,郑重地说。
“不原谅看来还成了我的不是的,那还要谢路公子大量呢。”我笑笑着说,想挪动一下身子,不想牵动了伤口,疼的滋的叫了一声。
“你没事吧?”他伸手想掀开被子查看,却停在空中,表情有些着急和尴尬。
“没事,死不了。我要休息了,如果公子此时没事的话,可否移驾?”
“恩,那你好生歇着,在下就不打扰了。”歉疚地看了我一眼,走了出去。
我却是如何也睡不着了。结合昨晚我听到的,以及刚才路雪阳的表现,看来他是不想放我走的。或许他对于绑架我一事并不知情,但现在知道了以后却是仍然不肯放然,而是想以我为筹码要挟萧南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