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崖依旧皱着眉,不语,甚至没有看眼前的少女一眼。
少女不管,依旧喋喋不休地说:“云公子,小女子韦月,是爹爹最小的女儿。呵呵,云公子咱们走嘛,我带你去那边去玩!”
云崖回过头门槛了一眼韦紫刚刚消失的地方,然后,转身离开。
韦月的脸由少女的娇憨在他离去的那一刻转瞬化作一脸傲慢和不屑,冷哼了一声,对旁边的丫鬟怒斥道:“本姑娘就不相信治不了那个云崖。小环,赶快吩咐人给本姑娘做最好的衣服,”说完之后,甩甩衣袖,愤愤然地走了。
月明星稀,紫遥望正堂,那儿,依旧灯火通明,歌舞仍未歇,间或可以闻见笑语吟吟,高喝低应,紫摇摇头,这样的热闹,又与她有什么关系?脑中仍旧在想着那个异域男子,浅黄的长发,飞舞在初夏的风里。还有,他的眼睛,是清澈的蓝,他的笑容,那么干净而温暖。
紫小心翼翼地爬上屋顶,很小心地把自己藏在树影里。没有人知道她会爬树,她常常喜欢爬上屋顶,俯望整一座宏伟的韦府。高低错落的院子,曲折迂回的长廊,点缀无数的假山和亭子,一切,都极尽奢华。紫从未走出过这一座宏伟的外人难以想象的韦府,她不知道,宅外,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这样坐了不知道有多久,紫忽然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转过头,声音是掩住的惊喜“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来这里呢?”
云崖的脸微微红了一下,他不敢告诉她,他一直在找她,两人,像此前那一次见面一样沉默着。
月亮被云朵遮住了,月色正朦胧,紫侧过头小声说“云公子,可以讲讲你的家乡吗?你一定来自很远很远的地方,是吗?”
云崖笑了,眼睛深处,尽是对家乡的向往“我的家乡?我的家乡在很远很远的地方,那儿是无尽的沙漠,不过我们是住在绿洲里的,紫小姐,或许你没有见过沙漠吧,它并不像传说当中的那么可怕,相反,另有一种奇异的美,雄浑的美,尤其在日落时分,是一天最美的时候,每当此时,我们就会向沙漠之神祷告,以祈求我们所居住的绿洲永远水草丰茂”
紫无不向往地仰起头,眼中漾着笑意,一旁正讲的眉飞色舞的云崖不由看呆了。
不知道讲了多久,云崖停了下来,紫仍旧沉浸在云崖所讲的大漠中,她问道“那么,然后呢,你的家乡那么美丽,为何要到我们长安来呢?”
“我不知道,我的父亲告诉我,长安是最繁华的都市,这里最适合做买卖,于是,我的父亲就带着我来了,”云崖答道。
紫抱着膝盖,若有所思。
“紫,如果有一天可以,你会愿意跟我一起到沙漠去看日落吗?”
紫仰起头,正好四目相对,她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一个问题,她不想告诉他,终有一天,她的父亲会把她许给王公贵族,她从一座深院迁到另一座深院,侯门深似海,她何以跟他去大漠看日落?
见紫沉吟不语,云崖并没有再问,他站起身“紫,夜深了,回去罢,明天,明天我若来,可以带你去玩吗?”
紫笑了,很高兴地点点头。
云崖也很高兴,他弯下腰,抱起娇小的紫,灵巧地跳下来。
紫的心突突地跳着,从未有过一个男子这样拥过她。
小园香径,目光交缠,云崖伸手把腰间的短剑解下来,轻轻地握起紫的小手,郑重地把它放到她的手上“紫,这一把短剑送给你,方士说它可以辟邪,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它锋利无比,吹毛能断”
剑柄镂空的花纹很精致,剑身由剑鞘套着,看不出有多锋利“云公子,你明天真的带我出去吗?”
云崖重重地点了点头。
目送伊人转身离开,云崖不知道,树影婆娑处,正有一双眼睛嫉妒地盯着紫,并且小声愤愤地说:“不起眼的丫头,竟敢打本小姐看中之人的主意!”
月悠悠,或许,唯有一池风荷,才是最怡然自得的罢?
话说唐高宗驾崩后,太子李显即位,为唐中宗,中宗当了不到两个月的皇帝,就被武则天拉下马来,废为庐陵王,但房州生活,武则天另立李旦为傀儡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