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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前尘因

三月天气,阳光明媚,一条清晰宛如仙境的小河东岸,有座桃花满院的山庄,不时传来天籁之音,甚是让人情不自禁的陶醉于此。原来桃树下一凉亭处,有一粉黛少女,身旁站着一名昂首挺胸的丫鬟,似有傲气露出在外,而谈琴女子,低眉顺眼,不时笑起两个甜甜的酒窝。石青板院子里,一名老头,约莫四十来岁,对旁一对女子,妇女四十左右,那少年只有十七八岁。忽然那少年奉迎道:“小姐琴艺,定是得了蔡邕真传,所以才那么悦耳动听,真堪为佳音天国!”那少年需是尽力阿迎奉承,但他严色正厉,颇有不怒自威帝王之象。

那中年人哈哈一笑,敬了一杯酒,道:“何公子,请。”那何姓少年是故去陈武帝长子,只因十年前宫廷祸乱,被忠心护主的武功高手救出了皇宫,那为首的当年是仙鹤派掌门人玉虚子何琴音,待救出了太子,为了避免萧素日夜追杀,他两便做了假母子,时间一长,何琴音经年累月的教导何业武功,何业即拜了她为师傅,其实私底下早已把她当成母亲。现下他身旁坐的妇女便是此人。她端正紧坐,眉间紧锁,向来一贯处事谨慎小心,这时见花瓣落下,气氛融合,转而也微微一笑道:“周庄主,有此才艺具绝的女儿,真是服气。”谁知那气字未说完,面目丑陋的管家上前禀报道:“老爷,小姐,门外有一乞丐老妇,说甚么要送礼貌给小姐。”周清面木一呆,半天没反应过来,疑道:“你说甚么老妇乞丐,又是送什么礼物?”可是好奇心大起,道:“叫她进来见一见吧。”其实那啊才管家以前是个将军,上阵杀敌,脸被划破得横七竖八,他和周清顿感生于乱世,今天为皇上平叛,明天替臣子造反,如此乱世弄得人心里焦脆,于是激愤折断了刀剑,隐藏于这江南某一处山庄做个富室,乐得享受一处太平,平常周清也不把张才金当下人,只是张才金久随了他战场上出身入死,以前听从号令惯了,眼下也乐于习惯服侍周清。

过不多时一老妇乞丐随着张才金前来,那老妇乞丐鬅头垢面,满身恶臭,她没等众人质问礼物,先自顾道:“不该啊,不该!”周清睁着迷茫的小眼,询问道:“前辈你说什么不该?”那老妇乞丐喝道:“连走了十七八里路,用本秘籍换本水酒可好?”周清更是奇了,何业、何琴音也是甚是奇怪。那老妇乞丐从怀里掏出一本秘籍,随意的道:“拿去吧。”周清一个手势,张才金自去厨房端了酒。适才丫鬟手提着剑,傲视着这乞丐老妇,这不经意的一手抓了过来,呈给弹琴女子。只见秘籍上写着“盲音七律。”那弹琴女子唤名叫啊雪,她熟读诗书礼经,人又很聪慧,可是眼下看见这老婆婆送给她的“盲音七律”小嘴嘀嘀咕咕一番,不解又甚是害怕。稍镇定过后道:“老婆婆,这本书送于我是何含意?为什么非要送给我呢?”她一抬眼,哪还有什么老妇乞丐,那人喝了一碗酒,擦了擦嘴巴,正待众人疑思之间,早去了。突然门外千里传音道:“姑娘心善,可是躲不过命运,唉,给此音普秘籍,我想姑娘以后大有用处。”那丫鬟提起脚,跃上强头,那堵强有几丈之高,丫鬟只轻轻一跃便跳上了,这实在把何业看得目惊口呆。他花了十几年的时间,好不容易把拳头练成击墙便脆,眼下见一少女,轻飘飘的跃上丈许,实感仰慕。他欲起身夸赞那少女一般,他本是皇太子,十几年的忍辱负重比起来,这些算得了什么?只是他路过跳跃下来的丫鬟,正要起身讨好,那丫鬟头也不理,经自近向周雪身旁,摇头道:“看来是走了。”

周雪揣着本秘籍,满脸疑惑,但心下释然道:“那好吧,随她去了,盼到以后总能相见罢!”

何业凑近何琴音道:“母亲,这轻功不错,咋们仙鹤派有没有这等武功否?”其实魏晋南北朝时,各朝代走马探花般,一波刚息,一波又起,他们争权夺利,可苦了天下百姓,连年征兆中原大战颗粒无收,长江南岸把税都收到几十年以后。何琴音感念天下苍生,期盼终有雄主能一统山河,百姓也不会那么苦了,皇太子要练武功杀回去,不知又要死多少人,即是得了天下,又会使生灵涂炭,有又多少人抛妻别子,且说萧素在南方的密探众多,其中不乏有武功好手,种种原因她教皇太子,东学一下摩柯派,西学达摩长拳,武功学得杂,又怎会有精进?其实她从来没谈过轻功的事,何业没见过也从来不想这些奇问,天谈,那时认为人哪能跳到房梁?可今日见了周家丫鬟的轻功,大开眼界,心下早有些不解,一时又埋怨上了何琴音。

何琴音尽相隐瞒,尾尾的道:“这武功先练拳脚,在练气,最后才练轻功。你可知轻功要内力调息,没气哪成呢?”何琴音这样说,何业也信服了七八分。何业本想向那丫鬟喊道:“喂,你的轻功漂亮得紧,可否教我。”但自己是皇太子,哪能低声下气的向一个丫鬟求要,万一不给呢,却不是加倍伤自尊。正待他默不发言又想要丫鬟的轻功时,门口熙熙攘攘来了好大一帮人。来人衣衫褴褛有十七八个,一老者乞丐,扶着一个年轻乞丐,那年轻乞丐右眼缠着白布,鲜血把白布染红了。周清上前迎道:“啊哟,林帮主,怎么了?”

林纹杰一面强输真气在那年轻乞丐体内,一面愁苦的道:“我这儿子右眼算是瞎了,他千不该万不该去惹恼郡主。被那毒妮子一剑刺瞎了右眼,若不是我赶到,辉儿命都不难保。”实则是他儿子林立辉不识安仁郡主,竟当街调戏,那女娃刁钻古怪,下手狠毒,这不是饿狼碰到老虎么?安仁郡主月莎,她爹是江南大将军长兴侯月钰明。她非是宗室之女,只在十几年前和陈霸先之幼女陈灵儿是幼时玩伴,两人童趣得嘻嘻哈哈,月钰明见了,心下甚喜,深知这是千载难逢的会,就此也不叫女儿回家,一天到晚都让她待在宫中。

陈霸先威逼利诱前梁帝,一套禅位假惺惺的来了几个折腾,终于得偿所愿,建立陈国,年号永定。做了皇帝的陈霸先,几乎每天都会拉着陈灵儿的手向湖畔游玩大好春光。一班朝臣紧随其左右,其中月钰明也佩剑跟随其中。湖面上一阵阵春风袭来,陈霸先心里悦乐,满是高兴道:“灵儿,父皇赐你个公主好不好哇。”七八岁的孩童,笑痴痴的,天真稚音道:“父皇,什么是公主?甜的么?能吃吗?”陈霸先在她的小鼻子刮了一下笑道:“太医可说了,建议你不能在吃甜食,要是在少了颗牙齿,回头我便杀一个庸医。”陈灵儿打小心善,听说爹爹要杀人,立时吓得脸蹦起来,拽着陈霸先的衣袖道:“灵儿乖乖,灵儿不吃糖了,灵儿做公主,只求爹爹不杀人了好吧。”

陈霸先回过头向群臣瞪视,然道:“你们看清了,我小女儿是活佛心,慈悲心不肯杀人。可是这天下你不杀人,就会有人犯上作乱?”他话未完,另一稚幼声忽起:“皇上伯伯,我也要当公主。”

月钰明顿时感觉到五雷轰顶,这要是往深了想,皇上还以为自己要谋逆。他双腿酥软,跪在了地上,恶狠狠的向月莎道:“孺子大胆。”说完这句,脸色吓得泛白,等待着陈霸先发落,却没想陈霸先反过来斥问他,道:“你放肆,朕在此,要你喧哗。”又向月莎看去,道:“你早已是我女儿了,又是和灵儿形影不离,朕盼着你两永固姐妹心,朕赐你安仁郡主,爵位比你爹还大。”这时月钰明才舒了一口气,心中的恐惧才稍纵即逝,便给女儿一拜道:“末将参见郡主。”这老子拜女儿的事,可是从来没有的,月索性是保住了脑袋,以后见了女儿格外的生分,一直到萧素篡权,这有名无实的郡主,从今见了后才不用拜了。

周清怒道:“管她什么郡主,鸟主的,平白无故把人眼睛刺瞎了,未免下手也太狠毒了些。”林纹杰附和道:“谁说不是,一个十七八岁少女,怎的使出的计两如此恶毒,他日遇见了,非得挖出她的双眼赔给辉儿不可。”其实他没提起林立辉调戏她在前,因江湖道义,说起来情理难通,自己一边又站不住脚。周清转身道:“晨梦快去拿些上好的金疮药来给林家公子疗伤。”那晨梦的丫鬟原本就看不起乞丐,只无视得低声一句是,便回转房间拿药去了。

林纹杰看向眼前的一对母子,便向周清问道:“周庄主,这两位是?”周清笑然道:“这是我师妹,现在仙鹤派掌门人何琴音。”林纹杰心下一震,心想在这里遇到暗器高手,“后尾针”便忙道:“何掌门久仰久仰。”“那这位公子如何称呼?”林纹杰指向何琴音身旁的少年问。周清与何琴音同门师妹关系,当年仙鹤派师掌门人司马松修仙得道被大仙鹤接去了万步梯做了仙人,时隔五六年他返下山来,说了其中缘故,这时仙鹤派众人才知他因修行累果得去天界。他原本坐下有五六十名子,只有周、何二人武功强劲,其余弟子便是武功平平,离开时他又指点两人学些许仙气内功。

仙鹤派依寄于山腰,它旁边便是万里云梯,常人累断了脚也爬不上去。那万步云梯直入云端,天上山石悬浮在云雾当中,当年陈霸先信从道教,与司马松有个一段偶遇,陈仿佛是初窥门径,心中一万个想要在死之前能上仙界终老。司马松说:“陛下终究是凡人,若是能爬上这万步梯,便是有缘道,那时本道亲自迎接你。”这事隔了有两三年后,陈霸先顿感时日无多,便有好几次在山下顿足,抬眼望向见不到顶的山石步梯,心中大是失落,也只得随它去了,回京后闷闷不乐,加上北周取齐的讯息传来,心中郁病,一口没出驾崩了。隔了几日司马松背着手指卜卦,突然眼光一惊,突感遥远东方皇宫将发生巨变。此时正是月上眉梢,他三更半夜驾乘大仙鹤来到仙鹤派,千里传音术把众人叫醒,简短的说明卦中情由,便打发何琴音救出太子。这一晃十年过去,众人在没见过司马松下山,众人知他已是登顶仙人,不信已死,都只心里神往。又过了几年,周清下山去找寻师妹,但当他得知师妹已有儿子之后,心中易冷,便在河湖酒肆间整日买醉,再过了几年,周偶遇一女子,便在此成家立业,当时正直北齐南下,江南民众,因为兵乱弄得民不聊生。周清凭着一身武功,披荆斩棘,不久随着扬州刺史陈霸先,北征将军侯景防魏,可是数年后并肩作战的侯景之祸,至此江北百姓饿殍遍地,十里再难找到一家农户,周清和仆从随将张才金两人牵马路过被烧得灰尽的大地,油然心中顿感:“是了,这姓高的,姓宇文的,姓杨的,姓司马姓刘姓萧姓侯姓陈的都他妈想做皇帝,谁能感受下百姓的痛苦。”一时心乱如麻,打仗变得毫无意义,于是脱弃盔甲,骑马向南。周清释然道:“张兄弟随我去,先把我夫人接了,我们一起往南走,哪里没得战争了,便在那里安家。”

殊不想在江南山郊又碰到了惜日情人,起初周清在市集某一处茶楼,见了熟悉面孔,久盯着她看时,心里发热,便坐上前去,哈哈一笑道:“师妹。”那妇人先是一惊,瞧了半晌,心下大喜道:“啊呦,师哥,原来是你?”周清瞧向她身旁少年问道:“你孩子叫什么?”何琴音道:“他叫何业。”周清心中甚冷,也不在问由孩子父亲是谁,只强颜欢笑道:“我庄上离这不远,盼求师妹能去庄上玩几天。”何琴音身上带有仙师遗命,这几年瞧声惜的做了掌门人,她只闻听到师哥已有了家室,现下相见,内心酸苦,但也只得认了。待吃了些茶点,周清匆忙结账后,三人往小路回周庄,一路上二人谈起仙鹤派院子中的大青石板长着的腰粗般大核桃树,每逢秋天,师兄、师弟们运用轻功,跳跃上去打核桃。只是奇了这里一年四季少雨,这雾中核桃怎的会结出果实,何琴音一问,周清自不所知,一时茫然。何琴音又提起回了仙鹤派几次,众师弟勤加练功,练得到与仙剑十二层。周清全不在意,其早在十年前他和师妹就练到了四,他经自思考间,何琴音索然的看着他道:“仙宗遗命,让我当先鹤派的掌门。师哥要有意见,我让给你。”她只说司马松让她当掌门的事,未有提及十多年前那道命信。

周清全然把官途看淡了,冷冷的道:“师妹不必贤让,这掌门之位,我是绝计不干。”他说起了粗话,这和他往日为人,大不相同。

周清向何昌迎荐,道:“这是师妹儿子。”向何琴音道:“师妹,令郎姓甚么?”何琴音免得怕何业被人追杀,支支吾吾的欲要离开,便道:“我母子要去田伯颜师弟那里,业儿他学仙剑总是不得要领,似是差了一段气,无根连接,我去向师弟讨教,望得大有益章罢。”周清道:“也好,见了田师弟代我向他老人家问声好。”其实人间武功和仙剑武功最大的分水岭是在于一个重气,一个重势,就算是人间内功学得上乘,终突破不了气的造诣,那也是始终在人间打转。仙剑派门规森严,凡是地上武学天资聪慧者才有机会学得仙剑十四诀,这其中也要内功甚厚者,甘愿与资质聪慧小辈一起初学仙剑,其中田伯颜在三十年前,聪明绝顶,学得仙剑第十一层,“飘影无踪”也只比司马松“”将军决”少一层,他内心叛逆,学了神功后不满为何不能传于凡人的规矩,于是他把仙剑传于在民间认识的妻子。仙剑带气,不是民间高手用内力相打。有一日他妻子在泰山连败十几名武功高手,其中不乏讥笑挖苦,不过这事终是被司马松知道,他恼讳得紧,教众弟子在紫光岩受七日毒光戒训,他非要查明是谁泄露仙剑不可。仙剑阁经脉修炼奇书无数,其实多数人来此修炼便是学得本事,要么开宗立派,要么做官卖于皇帝,做个大富大贵,只是这仙剑派规矩不准传于民间,若是有此,司马松发觉便废了那人武功。众人在紫光岩让火烤焦,田伯颜实是不忍众人随他一起罚,但又怕所学武功尽失,一番踌躇间,责问道:“仙宗自私得很,别人学得奇学,谁不想教化于自己人,看你这关门做师傅,也当真好笑。”

司马松道:“你说甚么?”田伯颜道:“你老是没听清楚,我说你其实就是一个大魔头,民间疾苦,你充耳不闻。说什么德以立师,这分明就是虚荣。”司马松怒道:“窥探悟界。我的弟子谁不是德行皆守者才能入我仙剑派,就连我下界的仙鹤众弟子我也没传授丝毫的仙剑武功。窥探悟界所说下界民众中,内功修行,三苦,三修,指素食,禁欲,禁嗔。三修指;修于虚荣,修于傲慢,修于气浮心澡,如是所收非人,恶欲出心,岂不是祸乱苍生。”“是你传的罢,”司马松指着田伯颜道。

田伯颜嘿嘿一笑,手中提起亮丽宝剑道:“师傅想要废徒儿武功,真功夫跟徒儿较量一番可敢?”田伯颜甚是害怕一身飘然仙功被废,以后和农夫一般,仰望蓝天空无回应。他这一计是偏要激师傅,心想,老东西只练了比我高一层,总比束手被缚好。”司马松哈哈一笑:“不错,不错,开山本门玄元君掌门立规,凡是打赢掌门,可尽听斗赢之人一次。你想得及时,本尊就与你较量较量。”

民间举剑打斗往往重视力量,以力,刺、劈、砍,只在一瞬间,力道厚重人往往能胜之致对方于死地,仙界比试,往往快慢之间,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比的既有剑术快慢,又有内功心法,其实内功甚厚者,剑法差点,胜率依然很大。话说间司马松与田伯颜已相斗了二十回合且不分胜负。两人内力雄厚,丝毫未有疲惫劳累之感。只见田伯颜脚离尖开青石桩,“喝”的一声,人剑合一刺出去,那青石桩登时便四分五裂,众人看了,莫不心下一惊,都感叹,好强的内力武功。

两人都使的仙剑派名门绝技,这十四剑招是本门登峰造极的武学,司马松多了一层,内力要深厚一些,他二人在天上从东往西,从西往东,相斗越来越快,登时树叶花草满天飞,哗哗哗洒满整个青石大殿。一直相斗到七天七夜,仙鹤派众弟子晚上睡觉,白天依次来看打斗,也是接着连看七天。时则接近黄昏,田伯颜变了招数,向前让对方的剑刺入自己小腹,司马松呆了一呆,不知他何意,原来田伯颜的剑已架在他脖子上。田伯颜道:“掌门,你属了。”司马松吞吞吐吐道:“你……,没想到会用这种手段,不过你也是仙界百年难遇的奇才。”

“好吧,你赢了,不废你武功,但是要将你逐出本派。这也是玄元君立的规矩。”

田伯颜慌道:“掌门,这……”其实仙剑派仙界阁,是从华山小道,要走一万步天梯才能上去,这其中不乏平民百姓,奇异方士都备足干粮,走上几天几夜,可是又饿又渴,很多人只慕想那奇门仙功,能与牲畜说话,能憋海万里,可需是有心,到头来还是半途而废,几百年来要是没有上界的人拿仙鹤驾乘,靠自己没有一人能上得去。田伯颜听说要离开仙界,顿时慌了,他可知道司马松已一百九十八岁,这里奇门异书甚多,又是个长寿的地方,一时要被驱琢了,心中便万分难受,可是这也是最好的结果了。忽然腾雾升起,众人突然飘无踪影,田伯颜来到界石线,那是一块巨石,光滑滑的,上面刻了“仙剑派”三个大字。田伯颜在这仙界几十年每日食水果果腹,其实吞呐仙气最重要的是戒肉荤,好使得身上筋脉通气透血,他怨感道:“至此离去,唯饮食忌得过否!”又回头望向巨石上的字,心想:“老头子也够自私,不准人家开宗立派,传授武艺,难不成一辈子留在这上面做个呆头人,人间繁华,七情六欲,即使你在上面活一千岁,又能怎样?你不准人家教徒弟,自己来这仙界却成了门派,要我说人人都可以来这里修炼,也否弄这些三六九等。”他一身上层仙力内功,不必走台阶步梯,直往下界跳下去,踩到了青草树叶,万物都能承受他的重量,只一炷香时间,飘飘然早落了地,随后找到了夫人,偶时在仙鹤派寄住,偶时搭茅草依旧过着仙食般生活。

林纹杰听闻田伯颜,心中忽的仰往,说道:“女侠要去拜访田前辈,他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若是见到麻烦告知丐帮掌门林家父子向他问候。”何琴音原本都不喜欢丐帮臭气熏天,只是碍于师哥面,宛然一笑,即拽着何业的手要走。正待两母子走出三步时,林纹杰道:“听说扶龙帮帮众聚集要去江陵。”周清本不愿管朝政上的事,只是好奇,问道:“什么扶龙帮。”林纹杰道:“听说是一个天大的秘密。说是原太子还尚在人世,扶龙帮的人聚集多般是为这事?”周清摸着下巴,神道:“太子不是十年前的一把大伙烧死了么?还没死,这可奇了。”林纹杰问道:“周大人的底细我老弟是知道的,你觉得现在的皇上如何?”周清怒道:“当今皇上怕是蒙蔽了慧眼,听信萧贼的,又宠幸奸患,这陈国怕又是免不了一番生灵涂炭。你说那次平叛,反乱不是百姓遭殃了。要是太子还尚在人世,我可以帮助太子消除萧贼,扶君登位,只是不知这太子是明君么?”何琴音听到这,三下两步拉紧何业欲走,何业那年落难已是十岁出头,对于变故人世,只是看得清清楚楚,他这时明白那些人是要来寻他登上大位,心下大喜,恨不得冲上去表明我就是太子。何琴音像提着小鸡一样提着何业走了。这时周雪端着茶水,身旁侯着晨梦,她眼睛呆呆的问:“这何公子去哪里了?”

周清不理,林又接道:“这次江南江北的英雄豪杰都要聚居江陵,共商扶太子登位一事,周庄主待到那日你可要去啊。”周清拱手道:“这是定然,世族之祸,甚是为巨,想当初萧梁帝,侯景之乱,在有前朝梁武,陈武,那一次换朝,不是把整个江南搞得天翻地覆,这人心也该当思治了。”林纹杰原有贪图功名,心中没半点周清荡清寰宇的大知大义。其实天嘉皇帝十六七岁,知智平庸,好逸玩乐,对于朝政不顾,每每面向丞相萧素,附耳恭听,依言答应,年过日久致使朝中都是萧萧的党羽,朝中更无护皇之臣。人们都发现这萧丞相才是真正管事的皇帝,不论军国大事,地方民政,所有书信奏章都寄予丞相府,皇帝陈韵只天天盼求萧素的官职慢点升,升快了朕脑袋不保。

这几日林纹杰,林立辉父子在周庄叨扰,每天与周清喝酒吃肉,讲解拳术,周雪小姐佛陀慈悲心,每每拿起七音盲律,总是有鱼刺卡喉之感。这时林立辉右眼外伤已好,只是瞎了,周清无不惋惜道:“要是华佗在世,世子眼睛当可治。”林立辉一条布缠住瞎眼,向晨梦道:“多谢姑娘几日来帮我清理伤口。”晨梦原本不喜欢他们这这些人,满身恶臭,一是有庄主之名,二是救人也善的缘故。她客气委婉的应了一声。林纹杰深怕儿子瞎了只眼想不开,连日来给他讲起符生的英雄气概故事。其实这符生好恶贪杀,性格阴晴不定,他是前秦暴君皇帝符健之子,原本爷儿两都是一样得性,好杀戮为快,林纹杰对于历史只知甚少,说起符生的冲锋陷阵,开阔疆土,那时他也如你这一般。林立辉因瞎了只眼,原有自卑忧郁之神,现下听了却豁然开朗,心想:“连皇帝都是独眼龙,那么我也一样能成就一番英雄事迹。”周雪晨梦在旁听了,深知,人家独眼是天生缺陷,但不喜眼前这人,看他残疾,又不好直说明口,几日来也在旁探起一起一些武学。

何琴音拉着何业赶了一天的路,直到天黑就近找了家客栈投宿,一路上何业问东问西,眼光发亮的道:“母亲,仙剑厉害得紧吗?该儿学成后一个人能挑赢几个?”这原本是何琴音一时口塞,找借口离开周庄,没想到这孩子上了心。田伯颜飘忽无踪,上哪去找,且说她也没这个心思,口里只是应答,嗯,呀。两人说着来到市集,何业心知,这条路走过千百回。随意走得几步,抬头便看见一个大客栈,这客栈宛如王府邸,油漆明亮,有小厮站在门口,专为顾客牵马,门口人来人往,何琴音心想:“人多的地方最安全,眼下在这将就一晚,明日起个大早,往北赶路回到湖南仙踪便不出来了。这打打杀杀的事让他们找人冒名顶替罢。”

这客店偌大,外房专供客人吃饭,里房才是住宿。何琴音、何业跟着店小二往里走,他母子挑了一间居中的房间。何琴音道:“看见了么?这里龙蛇混杂,业二还是呆在房间为好。”何业跟着何琴音店小二上了楼梯,他这个年纪越是新奇事,越想看个究竟,且说他已十七八岁,正值男性雄脉时期,有时候什么三宫六院,粉黛佳人,也会时不时的妄想,他从小跟在母亲身边,仙鹤派又是讲究青菜稀饭的素食,偶而偷偷跑出去大鱼大肉,回到路上怀抱熟狗腿,他想这才是他要过的生活。

何家母子进了房间,何琴音吩咐店小二取一些馒头,糕点送来,店小二应了一声自去。房间中只有一张卓子,一张床。何琴音躺在卓子,手撑着半个脑袋,显然是白天赶路赶累了,她道:“业儿,你上床休息。”何业疑惑,但他向来害怕这假母,吞吞吐吐的道:“娘亲,业儿都这般大了,为什么不另开一房间呢?而且你并非我生母,男女之别多有不变。”他后面说的话声音低微,好似何琴音也没听见。何琴音半瞌睡的道:“眼下讲究一晚,等明天过了长江,辗转回湖南,咋们就不出来了。”何业心里想到日日夜夜,要在那个沉静的没有人的地方呆一辈子,心里便是惶恐。忽然说道:“业儿不回,业儿还想看看外面的大世面。”话刚说完,脸上便挨了一巴掌。何琴音这招瞬间转移的步伐,给何业惊得目瞪口呆,心想:“她明明似才瞌睡,怎的突然就显在自己面前。”何琴音苦笑道:“孺子,好让我不管你也可以,除非能打得过我再说。”何业嘴道:“孩儿不敢。”心中却想:“真是苦了我了,听师兄,师姐说,娘亲有百年内力,我要是没有遇到奇遇,想打赢娘亲,哪是非想?”过了片刻,店小二送上茶水,馒头,糕点进来。何琴音道:“业儿吃吧,适才打你那巴掌很疼吧。有些话到了仙鹤派才告诉你,你心里那些闯荡天下的想法,趁早也给浇灭了好。”何业闷闷不乐的拿着馒头,糕点吃起来,但知娘亲武功高强,她的性格辣中带毒,所以露开笑容,装着若无其实,递了个馒头给何琴音道:“娘亲,吃个馒头罢。”何琴音双腿盘在一起打坐,鼻中仙气呼出:“业儿,为娘要禅道。若是你离开房间想走,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起先他呆坐在椅子上,顿感无聊,又躺在床上,睡也睡不着,心中发闷,忽然虚头虚脑的假装走出房间,回头一看,何琴音扔在打坐静休。实则禅道讲究入定,不受外界听扰,这时就算何业大吵大闹,何琴音也是听不见的。何业心下大喜,退出房间,关了门闩。待走到前院客厅,找了一桌坐了,吆喝店小二道:“先来几斤黄牛肉,打半斤酒来。”店小二忙去,只过了片刻,热腾腾的黄酒,和那酱牛肉端了上来,他先将那半斤酒喝完又要了半斤,那酱牛肉也见了底,又见店小二取了只肥鹅来,直喝了半憨,却是醉了,待得苏醒,已是月上梢头。这时满客店的熙熙攘攘都是人,各人身上都提着兵刃,看这些人凶神恶煞的何业只好继续装醉。过不多时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汉子近到何业这一桌,他朗口道:“各位兄弟,十几年努力的事,总算有些眉目了。来我们众人干一碗。”何业斜眼往去,这些人少说也有好几百,围在中间的身形魁梧,精神气十足,围在外面的怕是大多便是下手。一长须老者疑道:“张帮主,太子还在世的消息你是从哪儿得知的?”张进手指粗大,毛绒绒的一只手压在桌子上,只压出五个指印。他口宽脸方,像是北方汉子模样。张进向那老者喜道:“我有个亲信打进扬州刺史府,只见到萧贼密信齐知府,那信上说本相百尺竿头,就全要齐将军剿除祸乱了。我亲信又混如齐贼的亲队,听旁人说是要抓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我想这不是说太子还没死么?哼,他萧贼想高枕无忧,且不知当年是怎的害了我们。”原来在场的都是陈霸先留下来辅佐太子的班底,那时他们远在扬州、合肥与齐军交战,陈霸先生前有遗昭,若自己在健康有什么不测,太子即刻回京就任。这其中有萧素周旋,身旁人献计说:“太子一党是驻守合肥的武将若干人,他们回来了,大人哪还有你的势?”于是萧素一面讨得世家大族王氏、谢氏,萧氏,陈氏的支持,他们要官许官,要钱给钱,联名诏告江北武将,说先帝驾崩,齐、周,虎视眈眈,为了巩固大陈江山,边防驻军不可随太子进京。张进、萧山、陈然等诸武将商量后,认为世家大族联名昭告也是有理,只怕这大军随着太子进京,后面周、齐就会汪洋赶来,那时陈国完矣。且没想萧素迎接太子后,才过了几天,皇宫就发生大火,一个月过后,昭书传来边界,说是太子不幸葬身入宫中大火,国不可一日为君,在世家大族和百官的拥戴下,立太子胞弟为帝。其实宫中倒有另一番别说,说是太子勤政,全不听萧素的,萧素的近旁侍官上奏:“萧大人迎帝驻国,劳苦功高,祈盼陛下能让他录尚书事。”萧素那时是太尉,兼管皇宫禁卫,但只有兵部尚书才有调兵遣将的权利。那十岁的儿皇帝,常年和武人在一起,生性耿直豪爽惯了,大喝一句:“来人了,把这人处死,处死,臣子有功朕自当封尚,如此威胁,他萧素是要反了么?”这娃娃皇帝从政还是楞了点,那近官被羽林卫架出,但谁也不敢把他怎样,这事传到萧素耳里,萧素刹时便有了杀机。于是萧素跑到世族那里,点风扇火,说是太子要跟换他的江北诸将来朝,到时候尔等为鱼,他人为刀,又说还记得前秦符生那个暴君么?世族中只想着钱粮利益,谁当皇帝他们并不关心,但是出现符生这样好杀的暴君,人人可怖可畏。

萧素得到世族的支持,心中更有底气,只在陈武帝百日之后,手拉着太子胞弟吴王陈韵。陈炎肃王,张利史部尚书,目瞪口呆的不知他要欲何。只见萧素轻描淡写的道:“太子失德,这是世家大族,陈氏、王氏、萧氏的联名诏告,免得以后出现暴君,大家都奉吴王为君。”肃王陈炎喝道:“乱臣贼子,皇上岂是你们能废的。”话完抽出利剑就要上前相刺,张利是张进的叔父,他自然站在太子一边,只是他眼尖,看到陆陆续续的羽林卫携剑进来,想来刺杀萧素绝非易事。便向萧素道:“子远,这废帝之事,干系重大,还是等世家大族定了日期,商讨怎个?”萧素明然,若是让江北诸将得知,在军队的压力下,他不被乱剑分尸才怪。萧素道:“诚然兄,我已得世族认可,何必在议?”面向羽林卫道:“把废太子绑了。”萧素睁开张利,举剑朝萧素刺来,嘴中不停的道:“我看谁敢,堂堂皇上,岂是你们能废的,乱臣贼子,我刺死你。”肃王陈炎已年方七十,且如廉波一样,能吃十升米,喝二斤酒,力气浑然,可是面对萧素这样的武功高手,力气大便不收用,只见萧素退得半步,一招反关节技,以扼住陈的喉咙。萧素一脚,把他踢得跪下,张利手伸在半空,无所适从。萧素抢过来剑,欲要割破陈炎的喉咙。张利突道:“子远兄,萧大人,毕竟他是王爷,杀了终是不妥。”萧素“喔”了一声,登时利剑已割破喉咙。默然道:“这便杀了,诚然兄,你可不要站错了队了。”张利脸色吓得铁青,哆嗦道:“是,萧大人,我那有胆子跟你作对?”萧素脸色一正道:“那就好。”转身向陈韵跪下道:“皇上万岁,臣已为你除去了叛臣。”那十来岁的小孩见了叔父之时,本想哇哇大哭,只看萧素威逼利诱的脸色,吓得呆若木鸡般,说不出话来。见皇上没回话,萧素自然站起,一抬手,后面的羽林卫统统站起来,他来回在吴王和太子面前照面,口中咦道:“难怪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竟然长得八九分像。”

其实萧素骗陈韵道:“吴王,你可知你的哥哥要杀你。”小孩子出点血都怕疼,当然吓得大哭起来,萧素给他讲符生的故事,说暴君行起事来最没人性,连兄弟妹子都杀,如今你的哥哥都是个暴君,那几日我一个近官上前奏告,险些被他杀了。这时陈韵相信了萧素的七八分话,只是冷眼目送着自己的兄长去入刑场。一行羽林卫出了皇宫,萧素近臣高手夏侯道紧跟其后。出了皇臣萧素携着吴王上了马车,张利拱手一拜,伺意讨好,脸上冷清变为笑容,乐呵呵的道:“陛下,萧大人,臣恭送。”萧素身子宽肥抱着十岁儿童坐在身边,他心一喜:“没想到这宁屈老头竟然臣服于我。”鼻中“嗯”了一声,把手一挥,去得远了。

张利回头遥望押着太子的路痕,可见了夏侯道虎背熊腰,自己是个儒生又怎能打得过?只得摇头叹气,回了家。且说夏侯道押着陈业欲往荒郊野岭之处一刀撩了后,随意找个地方埋了,待会去把十几名羽林卫解决后,再去皇宫放一把大火。一行人向丛林里走去,越往里走越黑,一名羽林卫道:“他妈的,杀个死人,在哪里还不是一样。”回头向夏侯道,道:“我说大人,在这里埋了吧,兄弟们累了一天,都想着回去大被子蒙头,搂着媳妇睡一觉。”官兵闲来无事,最喜欢讲荤话。夏侯道莫不作声,手指放在嘴边,“嘘”的一声,说话那名羽林卫正拉裤腰带撒尿,突然一条软辫扼住他喉咙,接着是一阵“啊呦”声。夏侯道拔出大刀,却没几个回合刀已被软辫甩到远处,这时他才往前看十几名羽林卫都中了毒针,爬不起来了。他刚以省思出拳抵挡,一根铁针只离他喉咙半分,他紧张又害怕的道:“好汉欲以何为?”那女子道:“我为你作想,今日之事对谁也不要提起,你自去烧了皇宫,我把人带走,怎样?”夏侯道喉咙咕隆,深怕那铁针插入半分,心想:“这样也好,一来可以回萧大人那里面功,其二答应这人又无伤大雅,要是萧大人前来检查尸体,我就说让野狼吃了毁尸灭迹,地下死那么多羽林卫,本是要杀他们的,现在也懒得我动手了。”于是拼命点头答应。只听到铁针退去,那人如姻一般携带太子飞得不见踪影。夏侯道双目惊奇,顿感:“这真的是天外有天,世上能把轻功练成这般,也毕竟少有。”他回头放了一把火把皇宫烧了,然后去萧素那里面功。萧素一来不愿这事泄露出去,便给他一个江州刺史,还时常派人监视,稍是他大嘴巴泄露出去,便叫人立即杀了他。吴王登基后,萧素以各种理由对江北诸将杀的杀,流放的流放,拉拢的拉拢,张进在张利的护佑下保得全身,退出朝堂,这几年夏侯道和小妾说起陈年往事时,不慎把太子被救没死的事透露出来,萧素听闻,颇感怒火中烧,心想:“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之下,当梁王,逼皇上禅让,如今又冒出一个太子没死,他的相貌和当今皇上一模一样,我要是登基,突然跑出来个皇帝,这真的让我窝火得很。”他于是连派官兵抓夏侯道来往,夏侯道被押路上,苦感自己此去是九死一生,趁官兵一个不注意,杀了一个官兵逃跑了。萧素听闻后更加生气,又命半途的官兵去把夏侯道的家人一个一个宰了。

夏侯道逃出终究是祸害,萧素命扬州刺史齐光伙同随从,一是抓到夏侯道,二是打探太子的消息,这两人不必要活的,杀了提人头便可。

张进道:“众兄弟,这真是喜事,我帮的探子来报,说夏侯道这人已到了江陵。大伙沿街不论酒店、茶楼,妓院,赌坊,只要能涉及得到的地方,众兄弟都要去找,这是我等翻身立命,为国为民的大好机会。”陈业趴在酒桌上装醉,这时心中雄心万起,他早想在这群人英雄好汉面前承认自己就是皇太子,只见屋梁上有个女人,脚离地悬浮空中,那是何琴音恶狠狠的瞪他。

张进喝道:“是哪位奇人到场,旁听我帮中机密?”他声音奇大,顺手抓起爬睡的何业,腾空揪了一个身,忽然三枚铁针飞来,只见他右手微微一弯,一道内劲把暗器打还了回去。这时何琴音飞飘下来,抽出利剑向张进刺来,她本意是想隔开张进抓何业那只手,只见张进躲了她几个来回,佩服道:“好快的剑。请问阁下是谁?”他本想一连串的问,阁下是谁?来自哪里,尊师贵姓,话未容他说完,那仙剑十技又要向他刺来。一来他看她是个女子,其二对方剑法超群,心中仰慕,不使翻手腹云掌伤她,只是她使剑咄咄逼人,张进让得三五十招后,竟然看不到她的路数,心想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在让手便被她削去几根。后躲开一剑后,运足力道,在那剑使来时,一掌打去。那剑是上等的青梅剑,玄铁制作,但此时她的手却承受不了这掌力,突然“碰”的一声,青梅剑滑落手心,右手肌肉脱臼,那便是钻心的疼。也是索性张进这掌才用七八分力,若是全力手却是断了。张进上前道:“汝是何人,偷听我帮说话是为什么?”顿了一会,道:“看你剑法不错,报上家师的名字便放了你。”何琴音知他们是那路人,倪眼向何业瞧去,道:“放我一人不行,我说了师承门号,也放我儿子一码。”实则她真的很害怕这个傻儿子,会大声说出他是太子,想必这些人是利用他,人心难望,几千年的事她可看懂了,权臣一开始不便是忠臣吗?哪朝哪代不是大将军,大司马辅助幼主,待幼主及冠亲政时,当权者要么废帝再找个年幼的皇帝,要么假惺惺来套礼仪三辞三让,当了皇帝后怕后人辅佐前朝皇帝反叛,于是先把皇帝和皇帝的亲信,身边的人杀个干干净净。她听道修行,肚子里装着智慧,心想:“皇位对这孩子是个祸害,还不如做个清修弟子,将来百岁之后,或许能上界成仙。”

张进是个反观思疑的人,原本是要放何业给她的,只是她迫切说要放过何业,这道让他起了疑心?张进道:“你说罢。”何琴音道:“在下兖州猛虎帮,慕容龙门人。他是我儿子。”何琴音不想告诉他们自己是仙鹤派,师傅是司马松,只编了个由来,说是北周的猛虎帮。张进奇道:“鲜卑人?”又道:“那你们打听我帮活动干么?”何琴音挽着痛手,咬牙切齿,强掩欢笑道:“这位大哥,我可是什么都没听清楚,我来是逮我那傻子儿子,他偏偏那儿不好睡,尽趴在这里睡着了。”何业看得出娘亲眼中的凶狠,一时想举喊自己,就是太子的话,只能淹没在口中。

张进道:“那也罢,我们扶龙帮和你北方帮派素无瓜葛,若是记起什么,大妹子,老哥劝你忘记了得好。”他提起何业的后颈,用内力甩将过去,然道:“走罢。”

何家母子出了客栈,何业牵了马,扶何琴音跨上马后,只见她手挽着右手,疼得难受。于是他只好走在地上牵她的马绳。一路走将过去,鸡鸣声此起彼伏。何琴音忽道:“小崽子,老实话你刚才是不是要害死我?”何业吓道:“儿子不敢,为儿是娘亲从宫里救得,又对儿有养育之恩,当时情形,为儿万不敢有一丝一毫的不孝想法。”何琴音又“哎呦”两声,何业道:“我去前面问问有没有阆中。”何琴音疼得汗水淋立,强作示意点了点头。

眼前都是低矮小户,时而有狗吠声响起,何业挨家挨户敲门,有些人家装着不应,有些大骂粗话,也不出来开门,直找到一大户,此时已是四更天,这户人家还是灯火通明。何业刚要敲门,一个丫头露出脑袋,咦的一声道:“原来是何公子,真巧。”何业道:“你是晨梦,你这么会来这里,你的轻功可漂亮得紧。”晨梦反问道:“你莫不是在找投宿么?”说着把门打开,道:“快进来吧。”何业喜道:“见到你们太好了,我娘亲手受伤了,正骑马在后面,我随后就来。”他是怕晨梦突然关了门,娘亲抱着手疼,没有医治的地方?过了片刻,何业牵马近来,只见晨梦依靠着门边等候,心中更是一喜。他扶了何琴音下了马,晨梦搭了手,何业道:“晨梦,这是你家么,好大。”晨梦格格一笑道:“瞧你这大少爷看得起,我是人家丫鬟,哪够身份住这房子。我是随着老爷小姐来的。”何琴音听到师哥也在,顿时慌道:“业儿,我们走。”只见她还未转身,手臂痛得似晕沉了过去,所谓十指连心。何琴音羞于让师哥见到她这幅模样,但此时痛得也由不了她了。

这府邸是个没落的万户侯,门梁上万户侯三字,岁月依在,可是自宋代晋,齐代宋,梁代齐,陈代梁之后,这世爵之位已淡然了。老庄主是个精受高个,这一夜有丐帮林纹杰和他朋友周庄主,他是个武学痴人,讨起武艺来,只聊到四更天也不疲倦。周清,林纹杰对于各家所长,及各家缺点倒也略知一二,他三人互相探讨,也当真解破了几门武学奇技,例如智愚大师的达摩指。他三指似是虎爪,专扼手脚关节,使人动弹不得,只要本门武功打乱他的章形,意在他的手上,那么智愚的达摩指多般是掐不到身上。还有扬州刺史齐光的九转十八刀,刀法的要紧在爆发力,若是惧于威力,多般会输,只要向前顶上,管他十七刀,还是十八刀,照样让他使不出功力来。不时三人聊得朗声大笑。周清转而瞧向门口,望见师妹头重脚轻,搭在二人身上。此时笑容僵化,忙摔着跟斗过来扶,道:“师妹,师妹,你是怎么了?”向晨梦,何业望去,那眼神似在问责罪人般。何业道:“叔伯,娘亲是被人打伤了。”那老庄主练习武功遇到瓶颈,但学医却是要比练武强,一时三人中少了一人,向前望去,见是一人受伤,待近到周清身旁,说道:“小弟练武没有造诣,但医人的本事可比我的武功强多了。周兄弟你让一让,让我瞧瞧。”周清醒过来神来,双眼泪珠道:“那便有劳大哥了。”这老庄主六十多岁年纪,其名叫刘健江,他是豫州牧刘欲后代,在宋朝时家祖曾受爵万户,但力经四朝没落了。刘健江先是把了何琴音的脉象,探似有微微呼吸,又从右手整条断臂摸起,嬉笑道:“还好对方手下留情。这翻手腹云掌若是在加一层功力,这手该断肢了。”周清急道:“刘大哥该这么救?”刘健江笑道:“我的互通小擒拿远没有兄弟你的分经错骨手劲大。你只要接上肩骨,化了泷血,我在配上几服草药,修养半个月便好了。”周清依言接了何琴音的肩骨,又用针刺破了皮肤,晨梦找了个盆过来,连接了两盆泷血。周清扶着师妹躺在床上,何业、晨梦自去熬药煎药。这时东方大白,晨梦打着呵欠道:“何公子,你去睡吧,我是丫鬟,这里交给我就可以了。”何业道:“这是我娘亲,熬些困算什么?”突然想到:“晨姑娘,你的轻功漂亮得紧,难学么?”晨梦道:“不难学呀,有空我教你。”何业回头看向床上的何琴音,顿感:“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嘿嘿,娘亲是有意不让我学,不让我学那,如今正是好机会。”他回过头来道:“在下先就谢过姑娘了,不知练这轻功需要内功么?”晨梦嫣然一笑反问道:“何公子,你觉得我有内功么?”他手一伸向前击去试探,片刻间两只手轻轻碰着一起,晨梦露出结巴的牙齿,像孩子般嬉笑。何业忙把手收回,窘迫道:“在下失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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