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就这么平静而安静的对视着。
看着清冷中因热气蒸腾而浮上了一缕娇媚的林青鸢，体温终于恢复的姜圣灵沉声开口道：
“何必呢？”
林青鸢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如果我没下去救你，今天你就会死在湖里。”看着她平静如水的眼眸，姜圣灵忍不住皱了皱眉。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与其煎熬着让自己继续受辱，是不是会死又有什么关系？”林青鸢嗓音像是被火炭烫过一样，嘶哑却又毫无波澜地回了一句。
姜圣灵被噎得哑口无言。
是他将她所有的依存都毫不留情地撕碎，将她所有的希望与幻想有如一盆冷水一般浇灭了所有的火光。
到了这一地步，安慰和规劝是没有意义的。
就好像一个小偷将一个人所有的财富全都偷走，转过头来安慰他说：没事，钱没了就没了，你还可以慢慢攒。
怕不是要被打死的吧？
现在姜圣灵和林青鸢之间的处境就有些类似。
看着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姜圣灵很想开口斥骂，甚至狠狠地挥出巴掌，将她打醒，但直觉告诉他，这没有任何意义了。
她的平静其实是对他无声的控诉。
似乎是想逃避这种烦闷，深吸一口气，姜圣灵把自己整个人浸入到了水中。
浴桶内的水比小湖要清澈太多，几乎感受不到视线的受阻，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具完全不设防的身体，以及白嫩肌肤上那一块块刺眼的淤青。
良久，几乎等到了胸腔内的氧气完全被消耗掉，姜圣灵重新冒出了头。
往前一个踏步便撞到了林青鸢身上，紧紧贴着她，轻声道：“你赢了，我可以在有机会得知真相的时候，把这件事告诉你，更多的我不会去做，劝你最好也不要幻想指望着我去帮你为林家伸冤，那根本不现实。”
林青鸢扭过头来看着他，眼神中似乎重新燃起了光亮。
认真地点了点头。
“作为交易，记得你自己说过的话，我随时随地都可能会来取。”
“如果你敢有异心，做出伤害王妃的事，我会亲手取走你的命，我说到做到。”
“暂时就住到偏院去吧，有需要我会叫你。”
手掌在她身上游走了一阵，姜圣灵说完话后，便起身跨出了浴桶，没有丝毫留恋。
林青鸢知道姜圣灵口中的‘有需要’是什么意思，看着他赤裸着的背影说道：“我随时候着。”
王妃一直在寝宫内等着，见他出来，连忙和钰儿一道为他擦拭身体，穿衣。
安排了钰儿找一套衣服送进后殿，姜圣灵躺在安乐椅上闭目养神。
侧躺在他身边的王妃看着他，几次想开口说话，却都没有出声。
“有什么话就说，什么时候在我跟前连话都不敢说了？”半闭着眸子的姜圣灵突然开口说道。
迟疑了一下，王妃尽可能不去触碰姜圣灵敏感的神经，组织了下语言，开口问道：“殿下，您打算怎么处置她？”
姜圣灵缓缓睁开双眸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处置？”
“我......我不知道。”王妃摇了摇头，神色颇为复杂。
自小一起长大的姐妹，几年未见，突然好像变了个人一样，她感觉到了浓浓的陌生。
在她说着拿她自己的身子换取姜圣灵对事情真相的追探时，甚至毫无波动，就像是在诉说着一件与她无关的无足轻重的小事。
她无法理解，但这样的林青鸢却又让她感到心疼。
“那你想我怎么处置她呢？”姜圣灵又问了一句。
看似等同的一句话，主观意识却是两个人。
“我想求殿下放过她，她真的很可怜了，离开了我们，她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王妃小心翼翼地回答，怕再次因为为林青鸢求情而惹得姜圣灵不快。
“你难道就不会为自己考虑吗？她留下来就会分享你的男人啊。”姜圣灵诧异地看着他的小王妃，这种思想他理解不了。
按照他吃瓜的经验，防火防盗防闺蜜，因为一个渣男最终撕逼撕得塑料花情谊完全粉碎的例子多不胜数。
哪怕再是深受三从四德这种愚昧思想影响的女人，对自己的表妹成为了自己的情敌这件事，也不可能说心里没有一点儿抵触吧？
不吹枕边风把林青鸢浸猪笼已经很不错了，哪像她啊，竟然还主动为情敌求情。
“可...可她能依靠的就只有我了。”王妃情绪低落地说道。
姜圣灵没再开口问了，王妃心里终究是酸的，哪怕过来分享她的殿下的人是她一起长大情同手足的姐妹。
真是一个善良却又傻得可爱的女人。
姜圣灵紧了紧胳膊，让她更贴近自己的心跳的地方一点。
林青鸢搬去了偏院，跟姜圣灵的寝宫只有一墙之隔，不过这堵墙现在也被打通了，如此一来，偏院、西苑和寝宫连成了一个大院。
西苑现在谁都不让进，那里是姜圣灵为王妃准备的小惊喜，目前还在改造之中。
偏院则是林青鸢的居所，给她配了几个丫鬟伺候，一应待遇与侧妃无异，但身份依旧是贱籍，更惶提名分这根本不可能的事，她真的成了姜圣灵圈养在王府里的金丝雀。
姜圣灵只要情况允许，依旧会在偏院练功。
偏院的院子只有极少的景致布置，中心更是空无一物，空旷的场地用来练武再合适不过。
日子一天天过去，林青鸢除了吃饭依旧会来到寝宫，其余时候都会把自己关在偏院里，似乎就像她与姜圣灵的交易一般，留在王府，姜圣灵为她查明真相，而她则随时为他准备着自己的身子。
只是，小半月过去，姜圣灵未曾碰过她一次。
好像当初的约定和交易只是一句随口说出的话而已。
这之间，姜圣灵带着王妃去了两次皇宫，给虞妃请安。
虞妃很开心，每次二人到鸣翠宫去，她都抓着王妃的小手不放，看着又变得很懂事的姜圣灵，眼神中满是慈爱。
只不过让姜圣灵很尴尬的是，婆媳二人总会腻在一起贴耳说着悄悄话，然后王妃就会面红耳赤地远远看向他，把他看得一头雾水，甚至有些头皮发麻。
回去追问王妃，王妃也红着脸不说话。
姜圣灵感觉自己受到了排挤，明明是亲儿子，却好像被街头妇人品头论足的地主家的二傻，心里猫挠一样地想知道她们究竟说了什么，却始终无法从王妃嘴里得到答案，只回答说虞妃不让说。
真想知道就让他去问虞妃。
看她们娘俩那样子，说的话也肯定是不合适自己在场的，追问虞妃这位老母亲跟她儿媳妇说了啥？当我脑子抽抽了啊？
对于王妃三缄其口的态度，姜圣灵想出了一个办法，不说有不说的办法儿。
那啥，再过几天不是那啥就要来了吗？
可以趁机撬开王妃的小嘴了。
想到这儿，姜圣灵的注意力被转移了，也不想着去知道婆媳之间的谈话了，时不时地就盯着王妃的樱桃小嘴儿看个不停。
看得王妃心里直发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