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洵的风催促着草木恢复生机，清凉而非冰冷的空气不再让人瑟缩难展。
在初生的太阳下伸了个懒腰，姜圣灵只觉浑身舒畅，若不是有身上的甲胄禁锢着，一定会更美好的。
今日便是春狩正式开始的时候了。
没有什么特殊的仪式，不需要祭天祭地祭空气。
吃过早膳之后，奴仆以及府卫丫鬟们便开始拆掉帐篷，收拾行装，一个个箱子往山上的霁月宫抬去。
霁月宫建在一座小山头上，而皇家搞东西从来不会做人性化考虑的，他们就没想过要修个盘山道，而是选择了层层台阶拾级而上，从山脚一直通到霁月宫前。
因此，马车什么的是上不去的。所有的东西都得人抬上去。
简直不人道！
姜圣灵心中斥骂当初的设计师，然后看着自家府卫和丫鬟收拾东西开始往上搬。
家眷们可以留在这儿旁观自家男人展露雄风，也可以在此等上一会儿，等大人物们前往霁月宫，她们便也可以随在身后去到各自的小院休息了。
随后所有参与春狩的人有意识地聚集在了一起。
霁月宫所在的小山头下是一块儿巨大的草地，只是现在小草都还刚刚冒头，只能看到隐隐约约的一层娇脆，往两边儿远处望去，则是望不到头的树林。
包括他们来时的路也被林木包裹着。
只有临近山脚的这一块儿才有大量的建筑存在，只不过不是给他们这些人住的地方，除了马厩就是跟随而来的禁卫军的居所。
作为猎场，这附近的山头包括树林都被囊括在其范围内，占地面积几大，被皇室半放养着极多的动物，獐子、麋鹿、野兔、野猪等等等等常见的林地野味在这儿几乎随处可见，除了猛兽之外，温驯的以及附带部分攻击性的好猎物都被豢养在这穷目远望而不及边界的山林之地。
运气好的话，甚至能在这儿猎到野鸡，是正儿八经的野鸡，不是不正经的那种。
这儿就是狩猎的天堂，是皇室子弟的游乐场。
之所以在没有天敌的情况下，这些动物为何依旧没能成长到泛滥成灾的地步……
“春猎为搜，夏猎为苗，秋猎为狝，冬猎为狩。”了解一下。（注1）
一年四季，年复一年。有时甚至还要经常补充进去一些。
由此可见一斑。
作为领头羊，宣靖帝自然是要做个表率的，虽然作为身份最尊贵的人，他不会跟着年轻人们一起跑马骑射，但稍微意思意思开个头是必要的。
或许，年轻个十年二十年，他也会亲自下场。
一身金甲戎装的宣靖帝安坐在战马上，弯弓搭箭，一支带着红缨的箭矢呼啸着飞向了三十步外的靶子。
嘟地一声轻响，箭矢稳稳的扎在了靶上，只是未能命中靶心罢了。
场上爆发出阵阵欢呼，马屁声不绝于耳。
“陛下神武！”
“父皇箭术无双！”
“皇上勇猛不减当年啊！”
……
对他身后说出那句“勇猛不减当年”的仁兄，姜圣灵强忍住了回头看一眼的冲动。
这要是不减当年，当年得是有多废？
而且……当年，宣靖帝的当年啊，您确定那时候您发育成胚胎了吗？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看着在靶子上傲然挺立不倒的那支箭以及众人的狂舔追捧，宣靖帝脸上露出了笑容，一边摆手意思意思，一边嘴角咧得越来越大。
没几个不懂事儿的，陛下喜欢听呐！夸就完了。
姜圣灵没开口，他怕良心会痛。
有了开场，接下来自然也就是属于年轻人的时间了。
要么开始三三两两地准备着赛马，要么比试一下箭术，亦或者有些已经开始奔向了丛林，狩猎开始。
“老七，跑一圈儿？”
姜圣灵正在混乱散开的人群后方寻找着王妃的身影，突然听到了有人叫自己。
扭头看去，惠王姜睿正骑马停在了自己的身边。
“好啊！”
姜圣灵欣然答应，并未表露出丝毫的异常。
实际上他也想试试这几天的成果，之前一直苟着，刻苦训练，不就是为了能装逼嘛？不对！是不能丢人！
不仅是四皇子，随后还有姜澈以及雍王姜郁的加入，四五六七凑齐了。
三皇子为了照顾自己的斯文，哪怕穿着一身戎装，也极少参与这种比赛。
至于老八老九，则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他俩的马术还比不上姜圣灵呢，虽然比之前没学骑马的姜圣灵要好很多，但谁还没点儿成长呐，就像小吉尔不仅能慢慢长大，也能短时间内飞快长大！
这真不是个好比喻，姜圣灵在心底暗暗tui了自己一口。
见四位皇子摆开了架势，其他人纷纷避让，赶紧给他们让出了足够宽泛的场地。
“三！”
“二！”
“一！”
“驾！”
“啜～”
四人在“一”字落下的一瞬，齐齐扬鞭一抽，身下马儿疯了一般前冲，反应慢半拍儿的姜郁瞬间便被落下了一小截。
四人你追我赶，毫不吝啬地抽打着身下的战马。
不愧是战马，爆发力也都很足，饶是身上驼着百多斤的人，依旧可以四蹄飞奔，速度极快，近若凌空飞渡。
姜圣灵终究是习练时间太短，不敢太过肆无忌惮，生怕一个抓不稳被颠下去，表演个当场去世。
因此除了最开始稍占上风，慢慢地便被其他人超过，但也未曾被甩在身后，成绩还算不错。
倒是六皇子有点儿不大行，努力地跟在后边儿，却追赶无望，最终只得放弃。
及至山林边缘，三人勒马收缰，姜圣灵也不过落后他俩一个半的战马身位而已。
纵意驰骋的感觉很爽，这是很多男人都喜欢且追求的速度与激情，怪不得那么多飙车党屡教不改，确实爽。
但危险程度也很高。
就他们刚刚打马狂奔的架势，真要跌下去，没高位截瘫都得感谢自己腰好肾不亏，对脊椎保护很到位。
“行啊老七，没看出来，有长进啊！”姜睿收拢着缰绳，安抚仍然未能从躁动中平息下来的战马，笑着说道。
往年春猎，幽王姜圣灵也是贼喜欢赛马比剑的，只不过最开始身子还没长开，很是吃亏，后来渐渐能跟上了，甚至一度与他们齐头并进，不过最终都会被哥哥们落在后头。
今年这几乎能算是不分高下了，一场下来都能紧紧地咬着不放，确实进步很多。
姜圣灵心想：你再给我一星期，不是我针对谁，我只是想说，在座的各位都是辣鸡！
脸上露出带着一丝遗憾的苦笑：“我可是咬着牙才没被四哥五哥远远地扔在后头，跟二位兄长相比，小弟还差的远呐。”
………
………
………
注1：出自《尔雅?释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