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伴无声笑了笑，一如往常。
温驯安静得有如一只掉毛的老狗。
………
幽王府并没有太多钱。
这一点姜圣灵是知道的，虽然偌大一个王府随便从指头缝儿里漏出点儿油水，都够寻常人家富足活上一辈子，但确实没太多钱。
相对其他几位开了府的皇兄，他这个幽王却是有些穷。
只是对这个世界的银两没多大概念的他，从来不会去做些查账之类的事情。
专业的事情就得专业的人去干，要不然养着这么多人干嘛？
账房先生在这方面才是专业的。
他上辈子就是个只知道握紧自己银行卡的憨憨，对金融这块儿一丁点儿头脑都欠奉。
股市不敢进，投资理财也不懂，好容易下定决心拿出半个月工资买了点儿长势大好的基金，结果还买在了最高点……
每天看着收益数字前的负号就贼难受，还贼心不死地每天一醒来就看看昨日收益……
因而，他总结出了一个道理：自己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以前吧，一个人吃饱就什么都妥了。
现在，搞不好可就是整个王府的几百号人要跟着他喝西北风。
所以，他不去碰。
但他避开了自己不擅长的领域，麻烦却找上门儿了。
看着站在堂中怎么都不肯入座的两位账房先生，姜圣灵忍不住揉了揉额角。
“这么说，因为买了几处宅子，王府的开支有些过了？”
老账房先生躬身道：“王爷圣明！”
圣你大爷！
算了，辱骂老人不是传统美德，不能骂。
“那王府的收入平日里都是从哪儿来？”姜圣灵压了压胸口的气息，不动声色地问道。
“回禀王爷，您开府建牙之时，虽未曾封地就藩，却有皇庄良田分配。而这，便是王府的主要收入来源了。”老账房先生对王府的一应开支和收入门儿清，因此对答如流。
皇庄？
姜家庄这样子吗？
仔细搜了搜自己脑袋里的可怜历史资料，好像有那么一丢丢印象，貌似是属于皇室的良田。
“详细说说。”
………
一番简单明了的解释，姜圣灵明白了。
哦～
原来自己是地主啊！
得亏这个世道没有斗地主，不然自己不好打呀。
京畿附近的佃户租种皇庄的良田，每年交租，这便是皇子的主要经济来源，至少幽王府是这样，至于其他的皇子们……从他是最穷的皇子这一点就能看出一二。
收租这种事上辈子没机会体会，不过姜圣灵很纳闷儿，这玩意儿稳定性太差了吧？完全看天吃饭啊！
收成好自然是皆大欢喜，赶上收成不好的年份，佃户甚至连租都交不上，那整个王府怎么办？真去喝西北风嘛？
沉思良久，姜圣灵道：“好了，本王已经知晓，你们先下去吧。”
另一位账房先生抬起头来还想说点儿什么，老账房先生已经躬身行礼了。
两人走了之后，姜圣灵命人唤了文宇来。
这几日一直忙活于外城的文宇对姜圣灵的召见，以为是要了解进度，还未禀报，便听得姜圣灵率先开口问道：
“有律法言明皇子不可从商吗？”
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实在是有些突然，文宇一时没掌握准姜圣灵的想法，但斟酌一番还是如实回答道：“回殿下，大梁律法并无皇子不可经商这一条，但工商匠妓向来地位很低，皇子从商怕是要为朝堂大人们所诟病。”
这话很容易理解，简而言之：丢份儿！
你本来就是天下间一等一的尊贵之人，还要行商，别人不知道还好，知道了的话不买都不行，要是再坐地起个价，相信很多人依旧趋之若鹜，但这对皇室的影响实在是太恶劣了些，想必万岁爷必然是不会允许的，甚至还会因此降下责罚。
“没有这条就行，剩下的都不是问题。”
姜圣灵言之凿凿地回应道。
文宇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但看他这样子，哪还不明白？摆明了这位大梁朝七皇子幽王殿下要下海！
轻皱着眉头想了想，文宇并未出言相劝，虽然这事儿对幽王殿下的影响不好，甚至还会招来陛下的责怪，但身为下属不是要处处阻挠主子干这干那的。
要做的只有尽心尽力去辅佐，必要时候出来背个锅！
“属下斗胆想请殿下示下，您有明确的目标了吗？”
“那是自然，而且这事儿应该能成！”
姜圣灵没把话说死，毕竟要是被打脸可不好看呐，但仔细琢磨琢磨，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靠谱，低声与文宇说了片刻，文宇接了他的吩咐点头出去办事了。
两天时间，文宇搞定了他交代的一应事项。
不得不说，文宇的办事能力很强，而也因此，两个账房先生一天三回地来给他哭丧着脸诉苦，但都被他打发了。
幽王府因为他要下海做生意差点儿被掏空了身子。
这才刚过完年，租子收上来还没多久，王府的钱袋子却要空了，按照账房先生的说法儿，剩下的钱只够支撑整个王府两个月的过活了。
两个月之后，西北风是不可能喝的，但少不得要出售些王府里用不到的东西给那些“求宝若渴”的土财主了。
有的是暴发户以有一件王府里甚至是宫里流出来的东西而自得。
对于王府而言，这不是什么大事，但却显得不是那么体面。
姜圣灵也不是完全被冲昏了脑子，至少预留出两个月的银子来作为缓冲，哪怕真个儿生意失败，也不至于当即就要变卖家产。
而且他有很大的信心可以获得成功，甚至用不到两个月时间，就能把自己的生意搞起来。
文宇支走了王府里大半年一应用度的银两，这可不是笔小数目，甚至能让一般人心惊胆颤地睡不着的地步。
租用场地，然后按照姜圣灵给出的装修方案进行改造装修，每天都要耗费大量的银子出去，文宇这次真真儿的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花钱如流水。
但好在事情办的很漂亮，按照姜圣灵的吩咐，这中间并未抬出幽王府的名头，好似完全与之无关。
如果不是存心打探，不会有人知晓这是七殿下要做生意了，当然，当今圣上肯定是除外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