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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琴笛合鸣有无声

既然对抗行不通,那便顺着衣不死的音律而行,来一曲琴笛合鸣如何,想及此处,岳承天便转换对策,所吹音律及频率都与琴音相同,这琴笛之音就慢慢融合不再相克。岳承天体内的躁动之气也渐渐放下,进入忘我之态。

音律大多都能显示弹奏者的心态,岳承天的旋律转为平和,体内“火莲珠”似乎也跟着平和安稳,随着音律缓慢旋转起伏,又开始一点点化散。

“火莲珠”的考验在于人体承受痛苦及心态的平稳,也便是说它需要在人遭受巨大痛苦时,其心情还能保持乐观愉悦的状态下方可融化。这些年岳承天是饱受折磨深有体会,但同时也练就了她坚韧不屈乐观豁达的品性,遇事安稳如山不急不躁。

衣不死不得不承认,岳承天在音律方面确实有天赋,能完全将所想所悟融入其中,起初听闻她的笛声,知道其中有力道,只是力道不稳,时有涣散,若加以指导提炼,便能达到另外一种境界,可以真正解除郁结。像此种天赋异禀又努力奋进之人世间少之又少了,心内难免惜才,此女若不死,定能闯出一番天地。

衣不死变调改曲《竹枝词》,让闻者如见翠丛遍布,竹枝依依,“山上层层桃李花,云间烟火是人家,金钗银钏来负水,长刀短笠去烧畲。”

岳承天的笛声都是循着琴声而动,当然也融入那竹枝词中,感受那种层林媚秀、云间人家的舒适泰然,心中也一片豁达。

此时二人的音律达到和谐通意,令闻者陶醉,而非针锋相对剑拔弩张,琴曲最后一个音符完毕,岳承天的笛声也跟着停止,然意境仍是绕梁不绝,让花枝震颤。

岳承天缓缓回神,只觉气血充沛,内息平稳,已没有之前的烦躁紊乱,且“火莲珠”又融化了一点,自己笛声的影响力又提升了一成,不由欣喜,看向屋宇的方向,暗道:“我是过关了吗,这最后一关有无声并非所谓的竹莲对决,而是二者相融相合,以达到双赢共升的目的。其实衣老前辈并非完全讨厌莲花,也是希望有朝一日或是在最后的时光里能竹莲共盛,摒弃前嫌。”

如果一直被前三关所误导,那这第四关定也会认为需要全力以赴与衣不死的琴声对抗,然内力不如对方,所有的对抗都是徒劳。

这四关真是考验一个人到极致,不仅要有敏锐的观察,聪慧的头脑,还要有一颗化干戈为玉帛的心,衣不死所设的这些局可谓煞费苦心,他是纯粹的想要阻挡外人免打扰,还是在等待有缘人呢。

岳承天朝着屋宇叫道:“衣老前辈,多谢您,晚辈受益了。”朝着衣不死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这看似苛刻的闯关,却明着提升了自己的修为。

衣不死的声音响起:“有无声这关你算是过了,老夫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可以不必选择救那个与你不相干的孩子。”他确实想要岳承天活,难得出现这么个人才,若死了着实可惜,她的性命比那半岁大的孩子要来的珍贵些。

岳承天抬起头道:“多谢前辈厚爱,但晚辈意已决。如果能救她却不救,即使晚辈能得长寿,此生也将不能安宁。晚辈让欧阳一剑带着孩子进来找您看病,就此告辞。”站起身又朝着屋宇微微行礼,转身离去。

岳承天出了柴门,只见欧阳一剑、水芙蓉及春实抱着孩子已在外等候多时,水芙蓉和春实见岳承天出来,总算松了口气,又见她衣衫凌乱破败,看来是经过一番激斗,心下过意不去,又万分感激。

岳承天本不想与欧阳一剑多言,然百草轩不是随便能让人进的,还是由欧阳一剑带孩子进去最为稳妥,向他道:“你把孩子抱进去吧,衣老前辈答应救她了。”

欧阳一剑看着她,双眉一直拧着,道:“你是答应了衣老用自己活命的机会来换取给孩子看病。”此言一出水芙蓉及春实大惊失色目瞪口呆,都看着岳承天,活命的机会?是什么意思,岳承天竟然为了这个孩子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岳承天冷冷道:“此事不用你管,只要衣老前辈愿意救这孩子便行,也算是……我还了你的一次人情。快带她进去把,她的病情耽误不得。”叹了口气朝前走去,刚走出没几步,又想到某事,但未回头,道:“你现在已经是父亲了,既然选择让她来到这个世上,就请你对她负责任,做好父亲的本分。”说完快步离去,自己唯一能做的只有这些,心顿时平静了许多,该放的就得放。

水芙蓉看着岳承天远去的背影,泪珠滚落,哽咽无语,心中有千恩万谢却无从说起,自己在玉石门处境艰难,四面环敌无人照拂,临到绝望之时,出现的一抹曙光竟然是这个女子。救了孩子也救了她,若孩子真的有何三长两短,她也不会独活。

欧阳一剑未多言,从春实怀中接过孩子进入百草轩。

衣不死用冰敷在孩子额头,又拿出自己特制的药丸融入水中给她灌下去,慢慢的,孩子的烧退了下来,小小人儿也一直昏睡,烧退了身体不再那般难受,就睡得无比安稳,却不知自己已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欧阳一剑看着衣不死的动作,面无表情,心内却极为复杂,岳承天能闯过四关在他预料之中,却不想临到最后出现这个小插曲,把他一切计划都打乱了。

一切因果循环,终究还是逃不过,他用自己的一个条件让衣不死给岳承天震住毒性,让岳承天欠了自己人情,答应留下来给自己处理后顾之忧;可岳承天却用辛苦得来的机会救了自己的女儿,那她此后便可毫无牵挂,潇洒离开。

当衣不死承诺会为欧阳一剑救一个人时,他一直把这许诺珍藏不舍得用,最终权衡利弊用在岳承天身上;而这个女人却轻易放弃,随随便便就把机会让给他人,就她这种怜悯弱小的性格,即使有再多活命的机会也会被她挥霍掉。

他对眼前这个唯一的女儿本就没有感情,如今还扰乱了他的计划,心中更平添了几分厌恶。但见她瘦削不堪,一脸病容,满面泪痕,心下又有几分心疼,这个女儿他是第一次见,从知道她是女儿的那一刻起,他便没再踏足过仙芙居,由于他的疏忽和厌弃,便让这对母女在玉石门受尽白眼和欺凌,此番病重若非岳承天果断出手相帮,或许真就活不过今日,岳承天惜命,也不忍见别人丢命,就难怪她会有那番举动。

衣不死把一整瓶药丸递给欧阳一剑,道:“发热今日算是退下来了,但会反复,若再发热时便用冰敷,给她吃一颗药丸,每日最多只吃四颗。如今天气炎热,每天可多给她洗热水澡,更有利于退热。”

欧阳一剑接过药瓶,问道:“若她今日真不能退热,是否真有性命之忧。”确定岳承天的牺牲是否值当。

衣不死微微点头:“不错,她的病情延误太久,五脏六腑皆有损,普通医者确实毫无办法。此番高热虽然退下来,但还需细心调理,起码得养一两个月才能恢复。”

知道欧阳一剑的想法,又道:“就当是你用老夫的承诺救了这孩子一命,中间的那些环节省去,老夫也可当岳承天那个丫头从未在此出现过,你去吧,此刻一过,老夫总算又可以清净了。”也不管欧阳一剑和孩子,径直进入屋内。

欧阳一剑百感丛集,衣不死对岳承天还真是无一丝怜悯,能连闯他四关的人,迄今为止,岳承天可说是第一人,衣不死莫非无一点惜才之意。

欧阳一剑也知多说无益,衣不死不肯相帮,他便不能耽误岳承天,那自己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以后再要找这样一把利剑就难了。抱着孩子离去,衣不死在里屋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由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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