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晴牵着韩铭,跟在辛然身后,在残垣断壁间走了许久。
一团黑云遮月,满园顿时漆黑一片。
风雨晴天行境界的念力也只能勉强辨别方向而已。
辛然却在前越走越快,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
“啊,嗯嗯。“韩铭忽然挣脱风雨晴的手,对着前方一片黑暗呓语。
风雨晴连忙走过去,牵定韩铭,运足念力望去。只见一栋小小阁楼独立枯林。
“风少卿有此反应,足以证明此地不同寻常。”辛然从一旁转出,将小楼房门打开,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韩铭尚在怔怔地抬头望着小阁楼顶层。风雨晴过去拉拉他衣角,他却毫无反应。
“师哥,这里你认得对吗?”风雨晴轻声问道。
韩铭现在只是一个痴傻俗人,没有念力加持,黑暗中不见一物。但风雨晴却坚信,韩铭看到了什么。
一年多来风雨晴日日盼望师哥能复原,此刻见此事大有希望,便立时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她挽上韩铭的手臂,便随辛然向内走去。
辛然取出一根火烛点燃,只见阁楼内尘土厚积。一张八仙桌放在正堂,两边的椅子已不知去向。
风雨晴四下环顾,室内翻箱倒柜一片狼藉,似是被人搜索过,但那些翻倒的箱子上亦落满灰尘。
小楼建筑尚属完整,应是地处偏僻,当年只是被人草草搜了一遍。
韩铭一动不动站在原地,面无表情,一扫之前痴呆之气,整个人似乎焕然一新。
辛然也略感讶异,他手持火烛照向韩铭细细打量,另一只手默运念力,已起戒备之心。
风雨晴望着韩铭,热泪顺着眼角流出。这是她这四百多天来,第一次看见醒着的韩铭散发出与之前绝似的气度。
“韩侯,在下乌肃辛然有礼了。”辛然微微欠身道。
韩铭一言不发,似乎未看见身边的风雨晴和辛然。良久,他全身一抖,似乎全身的精神气已卸,眼神空洞,表情木然。
辛然长舒一口气,向满面失望的风雨晴说道:“风仙子,请看。”
风雨晴顺着辛然手指的方向看去,八仙桌正上方挂着一幅泛黄的画卷,绘有许多下身披兽皮的赤膊男子和上身挂着树叶,身着草裙的散发女子,上上下下坐在一棵参天大树上。
大树之高大,直到画卷的边缘也没画出顶端。风雨晴仔细看去,那些男男女女大多成双成队,有的身边还有裸体孩童。人们或编制衣物,或食或寝,犹如家居日常。
树下围着无数豺狼虎豹抬头看着树上的人们,更有些从未现世的不名巨兽还流下涎液,阴森恐怖之气与树上祥和的人们形成鲜明对比。
风雨晴目不转睛地看着旧画,仿佛陷入画中世界。她感受到一股从未有过的原始气息扑面而来,心中全是对那参天巨木的赞叹。
“风仙子可知这巨木从何而来?”辛然看着画卷,向风雨晴问道。
风雨晴已从老豫那里了解韩氏一族的功法,便轻轻点头。
辛然微微惊异道:“白芷山果然是武道泰斗,见识广博。此等巨木,远不是园中韩毅所植那两棵能比的。植树之人的境界远超你我想像。当年各路人马将韩府翻了个底朝天,均无所获。”
辛然猛然回头,望向韩铭道:“等闲粗鄙之人,哪里能料到,偌大韩府都是围绕这座不起眼的阁楼所建。而这所阁楼的精华所在,便是这幅一无所取的挂画。”
“精华所在?”风雨晴疑惑道。
“不错,在下不才,受命以来在这废园中独居近一年,日夜搜寻苦思无果。前月正要回去复命时,在附近一座山峰上才看见这栋阁楼,赫然立在方方正正的韩园正中。”辛然得意大笑起来。
“仙子请看。”辛然蹲下身去,火光照亮八仙桌下一方小小空间。
风雨晴应声望去,只见桌下石板已残破不堪,生满杂物。一片暗淡中,一株小小的树苗发出生机盎然的绿色。
一株树苗本是寻常之物。但大旱之年,百草枯痿,万木凋零,小小一抹绿色便分外惹眼。
“仙子请用念力再看。”不等风雨晴说话,辛然又道。
风雨晴将念力运至双眼,定睛看去,只见树苗周遭气息流转,竟如同天武者一般。
“啊!这便是你所说的韩府之宝吗?”风雨晴喜道。她回头看了韩铭一眼,后者并无任何反应,只是抬头呆呆地望着木梯方向。
“不错,此树必不寻常。仙子请全力拔动此苗便知奇妙之处。”辛然说道。
风雨晴生怕坏了这宝物,害韩铭恢复无望,一连两次,都不敢用力,树苗竟纹丝不动。
“以在下天秀之境,也不能撼动分毫。”辛然笑道说道。
风雨晴内心狂喜,转头看向辛然道:“你真是好人,要将宝物还给韩氏后人吗?”
“在下确有此想法。单于命我寻物,寻到宝物却不能取回,还不如空手复命。”辛然苦笑一声,接着说道:“白芷山风仙子有风帝为师,他日必定不可限量。与其望宝兴叹,不如作一个顺水人情,日后说不定在下还有求于仙子呢。”
风雨晴听到对方有心相助,对辛然滥杀的恶感稍减:“只要你能帮我师哥恢复神智,以后你遇难,我风雨晴不会坐视。”
“韩府宝物交还原主本是应当。但现在,我们无法取出此物,该如何是好?”辛然为难道。
“这事简单,以前我在山上师傅便常让我挖草药,用铁铲挖出即可。”风雨晴欢喜道。
辛然笑笑摇头:“此法不通,在下已试过。风仙子,你可知韩氏一族与我等武道门派有何不同吗?”
风雨晴摇头不知。
“天下门派,除去执掌一国的皇族,余下收徒皆不论血脉,只看天赋机缘。只有这韩氏,千秋一脉父子相承。所以在下猜测便是天命高人来此也不见得能将此苗完好拔出。”他转头望向韩铭:“宝物的关键,应在这韩氏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