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我吗?”雷如萱双眸明亮地望着云枫。扬起的右手不时有火花迸出,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云枫连忙点头。如果没有对面姑娘的帮助,他也不能如此快便进境天武。命运安排他们梦中相遇,缘分菲浅。况且,这还是一位身姿窈窕,容颜秀丽的绝色女子。
“怎么看都比那位便宜义父更值得信任。”云枫闭上眼睛,紧咬唇齿,忍受一束束雷电在经脉中穿梭针刺般的疼痛。
“咯咯。”雷如萱掩口娇笑道:“你看上去不过是个没长成的孩子,想不到还有几分毅力。”
云枫松开牙关,下唇上一排乌黑齿印。
“哈哈哈。”雷如萱直笑了腰,再无半分出尘仙气。
“笑够了吗?你看这下成吗?”云枫没好气道。
雷如萱扰了扰发稍,仔细打量云枫后说道:“这股元气已被我的隐雷牢牢吸附在你的任脉之间。你以后可以正常吐纳,不会漏出任何马脚。”
“等他要吸我念力那天,岂不是一样会暴露?一旦暴露,我的小命依然难保啊。”云枫说着打了个冷颤。原来世上人心竟险恶至此。
道貌岸然做出体己十分样子的义父竟一心盘算着要用义子的命来成就武道。
“为了活命,你要勤加修练。”雷如萱正色道。
云枫不敢再嘻笑,入定打坐起来。
不觉进入梦境近一年。云枫自觉识海愈加丰盈。尤其是近来,他每日在风沙中坚持的时间越来越久。狂风沙石已不能带来分毫损伤。经脉中的力量也越来越强,杜川及时教给自己一套掌法。
天行武者虽已超脱凡俗武者,但识海尚浅,并不能施展种种令世人侧目的神通。临到战斗也不得不以拳脚相搏,只不过拳脚之间会带有所修功法的一些属性加持罢了。
云枫近来白日每每便以打拳度日。一日不练便觉全身肿涨。这才明白所谓天武者,也不见得个个都是武痴,只是进入天武,便会有许多身不由己。
每次调用念力时,云枫依能察觉到,除了任脉着力,体内还有另一处经脉也会蠢蠢欲动。两处经脉对冲带来丝丝刺痛。提醒云枫,在武道上,他还有另外一位领路人。
“马掌柜的功法是在督脉着力,看杜川对他恭敬的样子,应该是高阶武者。不知马掌柜的神通是什么?”
好在督脉的功法并不强,刺痛转瞬即逝。
天行武者大多一生止于此境,难以进境天秀境界。云枫听说天秀武者可内观识海,调动念力也可随心所欲,还可以将念力从不同穴位发射出去,杀人于无形。
云枫入定许久,直到自觉心烦意乱难以自持时才睁开双眼。一边的雷如萱依旧在吐纳。
对面女子望之不过年长自己几岁,却已突破天行成为高阶武者。刚刚一手雷鸣真是威风之至。却不知自己何时才能进境天秀。
“小命危在旦夕还不练功?”雷如萱轻声说道。
云枫涨红了脸,唯唯称诺。眼前少女毕竟是同杜川相当的天选武者,放在任何地方都是威镇一方的强者。只是少女的俏丽却常常让他忽略了来自高阶武者的压迫感。
不等云枫作答,洞外传来风啸声。
云枫向少女微微一笑,便起身出洞,走进漫天黄沙中。
风沙中目不可视,云枫将双眼紧闭,顺着风勉强稳住身形,一步步向前走去。
他被雷如萱一语激住,本想出洞百步外寻一避风处打坐一个时辰,不料才行十几步,便一脚踏空,向下坠去。
“啊!!”云枫大腿处传来剧痛,令他不禁叫出声来。
他睁开眼,发现已回到自己的卧榻之上。一弯明月当窗,照亮一处不过五步见方的卧房。
这是谷内除去宗主住处外唯一的单人卧房,是身为一派大师兄的优待。
云枫在秘境中一脚踏空,摔下数十丈,双腿尽折。不由惊醒,这才从秘境中逃脱。
“还好小爷够机灵,晚些醒来不知还要遭多少罪。”云枫抹去一脸冷汗,下意识地动动双腿。
“啊!!”一阵钻心的痛令他几欲晕厥。
“大师兄?您老人家怎么了?”门外,一个声音问道。
“无事。退下。”云枫收摄心神,沉声答道。
那人走远后,云枫又禁不住呲牙咧嘴,闷声哼哼。
他原以为秘境只是梦境,只要及时醒来,便不至受伤。所以当初雷如萱要他答应一起击杀凶兽时,他一方面认为自己本领低微,至多不过一旁辅助,况且梦境对战,至多一场恶梦罢了,不以为然。
现在忽然发现,梦境中受伤是真真切切地受伤。倘若遇到凶兽。自己还有机会醒来吗?
“果真如此,自己一定是史上第一个死于梦境之人。”云枫哭笑自语道。
天已大亮,云枫依旧直挺挺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不一会儿,便有人在窗外禀道:“大师兄,师父有请。”
云枫自醒来便在暗暗计较杜川之事。近来,他本已对这位便宜师傅生出些许敬爱之意,昨夜雷如萱之语犹在耳侧,令他越想越全身发凉。
一个清秀异常的秘境仙女是没有理由讲些谎言来吓他。更何况,近来雷如萱已不止出现在梦中。白日里,云枫稍有闲暇出神,那张少女脸庞便会出现在眼前。令他不由呢喃少女名字。
如萱说杜川将自己当作炉鼎,那便一定错不了。
“张大哥,进来说话。”云枫悠然道。
从前他做店小二时,这群白衣武士各个对他恶语相向。如今他翻身做了大师兄,自然不给他们好脸色看。总是冷着脸,令那些有心讨好大师兄的只能自讨没趣。
见云枫忽然如此客气,白衣人不由面上一喜,低头走进卧房。
“张大哥,劳烦你跟师傅讲,说我昨夜习练跷脉功夫摔断了腿,近几日不能面见他老人家了。”
白衣人抬头看了眼,见云枫双腿挺直,一动不动,不由面带疑惑。他与一众师兄弟的大通铺建在谷口上的岩壁上,每夜都有二人巡夜放哨,并不见有人谷内练功。
“怎么?不信我的话?!”云枫冷笑道。
“不敢不敢,小的这便去师傅那里回话。”白衣人露出些许惶恐。
“老张,在下有事请教.”云枫叫住出门数步的白衣人。
“你们怎么如此快便改口喊我大师兄。你们从前那些大师兄知道自己随时会被替代掉,不会生气吗?”云枫哂道。
“您是说辛师兄吗?师傅已跟我们说过,他跟之前的吴师兄,刘师兄一起到另一处傲霜宗地闭关修行去了。当上大师兄,不久之后便会闭关修行,已经是本门传统了,又有哪位前辈师兄跟您争呢?”白衣人说罢,顿了一下叹口气又说道:“能当上大师兄的都是少年才俊,像我们这般的庸才,只怕这辈子永无出头之日了。”
语罢,白衣人抬头觑向云枫,满面羡慕。
云枫却如坠冰窟,全身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