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剑大师！”
朔锦一早就看见他奔袭进城，连忙跟他打招呼。他今天穿着全新的军装，准备站四个时辰的岗，然后去城西相亲，老罗头的两个女儿待字闺中，正等如意之人前来。若看中，只需十五两银子就可以娶回家。看不中，损失一些见面礼，大概一条鱼，两斤猪肉。
鹿剑大师没有回应朔锦的问候，因为他纵马进城，根本没有想要停下来的意思。
他直奔将军府，街道百姓被快马惊扰，慌不择路。有人摔倒，一转眼就不见鹿剑大师影，只能愤怒的破口大骂。“火炬崽！跑这么快去送死吗？”
将军府门的守卫见到鹿剑大师的到来，客气的上前招待，并将他的坐骑牵到后院，喂它上等的草料。
他双眸凛冽，表情寒冷而严肃。呼出浓厚的白雾气息，让人感觉他很匆忙。在他黑色的披风下，穿着一身暗金色的盔甲，腰间别着一把鹿纹长剑。
虽然他已经五十七岁，但身材依然健硕。武者的风范在他身上体现，像是身经百战。
他全身唯一的亮点，应该是腰间的玉佩，上面刻着王室专用的龙纹。
“莫将军，别来无恙！”他来到大厅，问候莫干林。
“不必客套，鹿剑公，远到而来，寒风侵蚀，快来烤烤火吧。”他拉着对方走到一旁的火炉。
两人坐在兽皮铺垫的椅子上，蜜饯摆放在茶桌上。左右两边是通透的窗户，大门口有厚实的布帘，阻挡寒风吹进大厅。
莫干林给鹿剑大师倒上热茶。“这么冷的天，怎么突然来北融城了？”
“路上确实寒冷，但我有备而来。我从王都奔袭两天到此，带来陛下的密旨信函。”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函，交给对方。
他接着说道：“南方战事不太乐观，齐程将军不幸受伤。此时大军急需一位新统帅，能堪大任者非你莫属，陛下要我提前回来，给你传信。”
莫干林将军看着信函的内容，心中感到一丝不解。“我接替齐程将军指挥攻城？临阵换帅，不符合用兵之道。就算我赶过去，也需耗费时日。”
鹿剑大师说：“现在情况紧急，五国联军在孔山紫城集结，企图大兵压境。如果五国联军到达龙城，火烈大军就会腹背受敌，这种事情我们绝对不能让它发生。我和你即刻启程，明
天可以到达。”
莫干林思虑片刻，考虑北方大雪封山，南方战事紧迫。他对侍卫说道：“快去传莫易副统领和葛忠副将军，有紧急军务。”
侍卫接下命令，疾步离去。
莫干林好奇问道：“你对南方战事了解多少？”
“我只听说豪王夜英战死，现在守城的是顔辉，他是龙国的武狼侯，王后的哥哥，他统领城内数万百姓和四万士卒在誓死抵抗。陛下在朝堂明言，不惜一切代价拿下龙城，哪怕六国围攻也在所不惜。”这话是他有意在说服莫干林，陛下说过的话他并非字字铭记于心。“现在只有北方风国未见动静。综合各方局势，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攻打龙城。”
“老天，陛下这是要孤注一掷！龙城到底有什么？值得陛下如此？陛下和大龙国打了十几年，何必急于一时？”他觉得事有蹊跷，发出一连串问题。
“其实早在攻城之前，军部和文官都建议不要在隆冬年节攻城。齐程誓言只需十万大军，五日攻下，这才有了进攻的决定！”鹿剑大师说道：“目前攻城已经十二天，只拿下西城要塞一座小城！随着时间拉长，整个局势会变得越来越复杂。”
“若我不能拿下龙城，当如何处置？”莫干林闹心起来，非问出后果不可。
“怕是北境统帅要换人了。”他不太确定，但是又不敢说得太重。“眼下你只有领命，陛下已经移驾南部邕城，随后会面五国联军！若你能提前攻下龙城，可以随时回援邕城，若攻不下，陛下将亲率七万大军直面应对五国大军。”
莫干林深感压力，因为这种情况输不起，有种只许胜不许败的意思。“如此一来，火烈国的命运就交给我了？”他看对方信任自己的眼神，又再度看了一眼陛下的亲笔信函，好奇的问道。“他们有多少兵力？”
“目前没有准确的情报。”鹿剑大师举例说明。“按照过去大国结盟所派出的兵力，不会低于二十万！”
莫干林感到震惊，静坐思虑，然后又起身在客厅来回走动。他原本平静的心情变得非常不安，如何应对此时的局面？他心想。
“火烈国一共四十三万兵力，北融城七万，火烈军团十万，南部邕城七万，中部金城四万，西部迁城十万，还有七万散兵游勇在驻守各城镇。真打起来，怕是要全军出动。”莫干林计算着国内外的兵力。“五大国所有兵力加起来，不下百万。幸好凛冬岁月，敌国仓促结盟，军心不稳。”
“你有何计划？”鹿剑大师镇定神情，他听到莫将军自言自语，直冒冷汗。他此刻明白，火烈国的军力不足以抵抗五国联军的所有军队。他说：“陛下亲自去了邕城，若没有更好的对策，请将军先解决龙城的问题。”
“鹿剑公，你看出其中的端倪了没有？”莫干林脸色苍白，像是想到了致命的问题。
“请直说你的观点和想法。”鹿剑大师竖起耳朵，想要知道他的想法和判断。
他走到墙边，看着悬挂的地形图，告诉对方。“从地形来看，五国兵力集结在紫城，是百熠国的领地，是我国的西南方，若经过邕城去支援龙城，需要横跨我国国境，远征近千里，再有岁易冬将军的七万大军阻挡。既然陛下亲自前往邕城，一定也看出了端倪。”
“有什么问题吗？”鹿剑大师放下茶杯，盯着地形图，仔细打量一番。
“五国结盟，真正的目地是震慑，逼迫陛下放弃攻打龙城。”莫干林分析道。“陛下亲往邕城，是为火烈军团争取时间。陛下冒如此大的风险，若能尽快攻下龙城，东方不在需要兵力防守，将有更多兵力调整过来攻打安国，纪庆国和百熠国。若攻不下龙城，整个南境将陷入僵局。”
“分析的不错。”鹿剑大师夸赞他说。“不愧是莫烈德的长子，北融城主。”
“若陛下不肯放弃龙城，才是致命的。”莫干林倒吸一口冷气。
“何以见得？”鹿剑大师担忧问道。
“攻不下龙城，大龙国将会加入五国联军。若他们在拉上风国，我国将全面受敌。”
“目前局势还算明朗，主动权在我们手上。”鹿剑大师提醒他说。“最坏的结果既然已经预料，就应该找办法解决突破口，而龙城就是唯一的突破口。”
“陛下的谋略我已知晓，属下万分敬佩陛下的胆识和智慧，我当助陛下一臂之力，攻下龙城。”
“那你还等什么？抓紧时间启程吧？龙城战事和五国联军可不等人。”
“在等等，我需要告知龙城守军，安排军务。”
“对，是我仓促。将军处事不惊，佩服。”
两人安座片刻，等待莫易和葛忠前来报道。
“参见莫将军！”两人一刻钟后到达。
莫干林告诉他们。“我奉陛下旨意，要去南方支援龙城战事，北融城防守职责暂时交由你们俩，你们负责北境十六处要塞的防守，风国随时来犯，请勿掉以轻心。”
“遵命！”两人齐声回应道。
莫易对此消息感到突然，他看了看一旁的鹿剑大师，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两人并未正面回应他的问题，莫干林叹息道：“北融城就交给你们了，南方发生的事情等我回来再说！”
“将军大人！”葛忠问他：“是否派军随您一起前往？”
“不用，只有我和鹿剑大师。我准备一些东西，稍后出发，你们先下去吧。”
两人领命告退，心里有一个最想了解的事情，南方究竟发生了什么？
莫干林来到内屋与殷如琳夫人告别。“临行前，我要见个人。你收拾好我的行装在城门口等我！你去叫下莫易臣，就说他师傅来了。”
“好的，我去叫他。”她看着丈夫的健硕身姿，感到不舍，结婚十多年从未如此伤感。“我到底怎么了？”她暗暗自语。
她来到莫易臣的房间，透过窗户告诉儿子。“易臣，你师傅来了，赶紧起来。”
“不是吧，这么早来了。”
莫易臣得知师傅到来，赶紧起床。
“记得给你师傅行大礼，心越诚，学的东西越多。”
“知道，母亲大人。我这就去！”
他穿上衣服，用冷水洗了下脸颊，然后头发懒散的跑去客厅。
“鹿剑师傅，徒儿前来拜见，得知师傅远途到来，徒儿非常开心，终于不用在挂念了。”
鹿剑很不习惯他这样。“跟谁学的规矩？以前你可不是这么懂事的！”
“我娘教我的。”他嬉笑道。“我长大一岁，自然要学点新东西！”
“嗯，知道敬重老师，说明脑子没问题。今年带你见见世面，我带你去南方，见识下大场面！”
“什么大场面？”他表现的很好奇。
“别问那么多，赶紧去收拾东西，一会儿我就和你父亲出发了！”
“这么快，我还没吃早饭呢！”他奔跑离去，赶紧去收拾东西。
“母亲，我的衣服，过年穿的那套。”莫易臣焦急的问。
“怎么了？”
“我要跟师傅出行了。”他兴奋的说道：“师傅说带我去南方，马上就走！”
“那等下，我来给你收拾，我把你父亲的衣物先装好。”
“父亲呢？”莫易臣想确定下是不是真的去南方。
“你父亲出门了，等下他会到城门口！”母亲吩咐他：“你赶紧去吃早饭，莫丽文已经在吃了。对了，去问下你师傅有没有吃，要记得关心长辈！”
“好的！”他再次来到大厅跪拜师傅！
“徒儿不知师傅是否吃早饭，我已让管家做好，若没吃的话现在可以过去。脸皮要厚点，不要明明没吃，说吃过了，那样会饿肚子！”
“哎呀！”鹿剑顿感饥饿。“我确实没吃，走，看看你家有什么好吃的。”
两人来到饭桌前，白粥，馒头，面条，咸菜整齐摆放在饭桌上！
“懒猪起床了？”莫丽文嘴含木勺，调侃哥哥。“都说今天要早起，馒头还有三个了！”
“你吃了多少？”
“五个！呵呵，我把你那份吃完了。”
“你吃这么多，撑不死你！”莫易臣说：“请坐，师傅。这是您老人家的粥，还有面！”
“师傅，你来了？”莫丽文客套起来。“我也做你徒弟吧？”
“不收女徒弟。”鹿剑毫不犹豫的拒绝，他露出微笑。“不过你可以做顾乐卿的弟子，学习音律！”
“学习怎么对牛弹琴吗？”莫丽文脱口而出。
鹿剑被她逗笑，但是马上忍住了！他看着莫易臣拿起馒头，正往死里咽。自己喝了两碗白粥，算是饱餐一顿。
“走，去看看你的马？”鹿剑大师告诉徒儿。“雪路两百多里，山路一百多里，河谷七十多里，剩下的就是林地，一般的马可承受不住。”
“不用担心，我的小虎马，在雪天可以日行三百里。”莫易臣领着师傅来到马棚。“喏，这就是我的坐骑。”他指着一匹花斑马说道。
“你这马，是哪来的？”鹿剑大师摸着一黑一白的马背，看起来比一般的马还要大一头！
“野外抓的，从小养到大。”莫易臣摸着马头。
“你这，应该是牛吧？只是没长角！”
“是吗？管它呢，能跑就行了！”莫易臣突然想起没梳理长发。“师傅，你先看吧，我得先去收拾东西了！”
“你自己家，你随意。”鹿剑很客气的告诉他。“好了直接过来。”
“好的，师傅。”他奔跑离去，像是迫不及待。
莫干林想起女巫前天跟他说的话，独自来到监禁阁楼见她。像是有种恐惧落到他身上，让他见到女巫显得不寒而栗。他轻轻的推开房门，只见女巫正在烧火，把房间变得温暖。
“我说的没错，你一定会来见我。”女巫自信的说道。
“为什么你会知道没有发生的事情？”莫干林神情严肃。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交待他。“到了那边记住两件事，第一件，带回一根龙骨交给我。第二件，不要去动龙城之光！若你不想办第一件事，就杀光龙城所有军民！”
莫干林震惊不已，这绝对是他听过最狠毒的话。虽然打过几十年的仗，但从未如此行事。他愤怒说道：“你这狠毒的邪人，若我能攻入风国王都，我必定这样做。”
“别傻了，将军！大龙国十五年前差点灭国，但是起死回生。若能斩草除根，其它宗族势力将无法复国。耀烈王既然率先发起进攻，就一定会想到其它大国不会坐视不管，他们觊觎龙城的财富已经多年，壮大实力的机会不会被火烈国独占。你应该知道，龙国的黄金庙堂足以让耀烈王一百年不用收税。耀烈王深知国库空虚，他急需得到钱财的补充。千隆城四大名门已经同意，全力支持大军进攻龙城，若不是此等原因，英明一世的耀烈王怎么会如此仓促举兵？如果我说错了，你身为北融城主怎么会在攻城之后才知晓？”
“你如此了解动机和局势？或许你说对了，但是祖城庙堂祭祀着八国祖先，没人敢去损毁宗庙。”
“人性难测！你可能不相信龙城之战决定着未来的走向，若不杀光龙城百姓，九龙之怒将会使你们前功尽弃。”女巫说道：“当然，顺势向东拿下龙头堡才算大功告成，到时你们将成为八国中最强大的王国。若不是风国国王年迈，不想生事端，不然进攻龙城的定然不是火烈军团，而是风国铁骑！”
“你还知道什么？”
女巫微微笑道：“我知道的太多了！你只要记住，龙城王室只要还剩一人，七大国的任何君王就不可能一统天下。”
“这是你的阴谋？”莫干林忽然想到最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但究竟是什么可怕的事情他无法确定。他问道：“这会让六大国憎恨我火烈王国，成为人神共愤的虎狼，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风国巫师，枯皇女巫。你还是快赶路吧，晚了可就看不到明天的龙城日出了！”
莫干林转身想走，他最后问女巫：“五国联军有多少人？”
“不知道！耀烈已老，他去邕城只是命中注定。未来的新君王耀杰才是你的依附！”女巫轻声说道：“在告诉你一件事，风国一年内不会进攻北融城，我已传信风国国王华尽陛下，北融城调兵五万大军增援龙城是谣言，我帮助你，同时也在帮助七国百姓，龙城王室绝不能留下一个活口！”她跪下拜服将军：“如今所有希望都在你这里，七国的命运和龙国的王室相比，孰亲孰重，望将军决断！”
莫干林感觉她的话暗藏深机。“我凭什么相信你？”
女巫无动于衷的说道：“因为这世上，有比你更加睿智和目光远大的人，真正伟大的人。将来我能给你指条明路，哪怕这路是尸骨堆出来的！”
“就算你预测到了结局，也不能指挥敌国的将军行事。”莫干林觉得不应该听她的建议，因为这不符合自己的意图，搞不好自己成了女巫的傀儡！
“我深知这很荒唐，眼下风国已经无法派兵进攻龙城，所以我来到北融城，我无法预知每一件事情，只能祈求将军，没人想看见海人再次踏上陆地。”
“海人消失千年，这事怎么会与它们有关？”
“我不确定，但是我预料到有一股力量在大海中苏醒！”
“你起来吧。就算七国命运交到我手上，我也不会做出屠城这等天诛地灭之事。”将军说完，摔门而去，留下女巫绝望的凝视！她发出一声叹息，房间的火焰变得更加猛烈！
将军来到城门口，与鹿剑大师会合。送他们出发的是殷如琳夫人和她的孩子，还有一批守卫。
莫丽文非常不舍的跟着父亲，不忍告别。
“我很快回来。”莫干林对夫人说道：“照顾好女儿！”
“我会的，路上小心！”夫人将包裹递给将军，然后示意他可以上路了。
“父亲，再见。”莫丽文含泪道别，她看到父亲出远门总是忍不住的伤心难过。
鹿剑大师督促莫易臣上马，跟随父亲第一次远征。
待三人上路，夫人心里莫名的感到难受，她流下难舍的泪水。因为此别远去，不知凶险！
“二哥，怎么也要去呢？”
夫人牵着莫丽文。“莫家男儿，跟自己的师傅去历练，不会有事的。”
她们看着远去的关爱之人，奔跑在苍茫的雪地上，转眼就消失在了坎丘山林。
朔锦站在木栏城楼，目送三人离去，他看见夫人牵着莫丽文，久久不肯离去。
“夫人。”他关心劝说：“外面风大，还是回去吧，将军很快就会回来的！”
夫人擦拭泪水，回头看了他一眼，礼貌的微笑，然后牵着莫丽文回去。
到了晚上，北融城灯火阑珊，北境之光照耀城楼，四周有种祥和的气息，只是这气息略显寒冷。
朔锦提着腊猪肉，一壶酒，跟着城里的老人去了老罗头家，他满脸喜庆，略带紧张的神情。
“一会儿到了，你得好好表现。”老人提醒他说。
“相亲又不是第一次。”朔锦告诉他：“我知道怎么做。”
“咱们不兴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你要能看上，你就给我个眼色。”老人说道：“至于后面的事情，我们在详谈！”
“好的，公叔。”
他们推开老罗头的家门，首先看到黑灯瞎火。灯火微弱，看不清对方谁是谁，只有黑影，这种情况给什么眼色都没用了。
“啊，公叔来了，快请坐。”老罗头摇晃着影子，根本看不清他长啥样。
两人跟他进了屋里，只见五六个人影坐落有序。
“你们坐这。”他给两人拿来凳子。
“介绍就算了，反正也看不清谁是谁，我们按老规矩！”一个声音苍老的人说道。“老罗家的两个女儿，你应该见过吧？”
“朔锦，问你呢。”公叔提醒他说。
“啊，见过。”他透过摇曳的油灯看见左边安座的两姐妹，穿着黑色的绒衣，根本看不出身材几何。
“既然见过，那就可以问些问题了。大家黑灯瞎火，什么都可以问，不会笑话。若不合适，大家也没什么，就当吃饱饭闲聊。”
“女方一共十个问题。”一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已经上了年纪。“小伙子，你可要老实回答。”
“你们问吧，我准备好了！”朔锦揉揉嗓子，然后深呼吸。
四下安静无声，突然响起一个温柔的声音。“有三寸吗？”
“不止三寸！”朔锦对答迅速，怕出什么纰漏。“应该是六寸！”
“哇！”这声音似乎来自男人的惊叹。
“在北融城任什么官职？”
“北军精兵，城防守卫！”朔锦如实回答。“过两年可以晋升城防卫队长，然后是城防十夫长。”
“就是看大门的呗？”一老人略显激动的语气，是那是相当不满意的语气。
“其他人别说话。”有人调和气氛。“继续问吧。”
“家住几许？”温柔的声音在度询问。
“只有两间瓦房，在春波酒馆边上。”朔锦的语气开始变得不自信。
“家门几人？”
“家门不幸，只有一人！”提起家人，朔锦差点哭了起来。
“存银几何？”
“囊中羞涩，只有十两银子，一两黄金。”朔锦的不自信变得越来越强烈，声音变得迟缓，轻盈，像是哽咽中逼迫自己说出的话语。
“我没问题了。”那温柔的声音变得冰冷！
“按规矩，女方十个问题没问完，男方没有达到女方的意愿，不能提出问题，大家可以散了。”
“我只问一个问题。”朔锦连忙问道：“迎娶姑娘要多少银子？”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只听见嘈杂的脚步声和开门声。
他们似乎是被人推出了门外，然后重重的关上房门。接着，一个老妇人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什么人都跑来求亲，下次不要让这种人进门，真是…。”
两人被女方家赶出了门，丢出了腊猪肉和那壶酒！酒瓶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酒香四溢，酒水渗透到雪地里。
“这要是大白天，非丢死人不可。”公叔很不高兴。“唉，你争点气吧，现在守大门根本娶不到老婆。”说完他就丢下朔锦独自离开。
漫漫雪夜，朔锦独自走在灯火摇曳的街道上。世界仿佛再无关爱，只有冰冷的寒风在呼啸。
街道四下无人，门窗紧闭，只有火烈国的旗帜在摆动，它似乎被冰雪侵蚀，变得僵硬。
命运怎么如此对我？他脆弱的心仿佛被击穿，碎裂！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如同眼睛进了沙子一般泛着血丝。他脱下披风，脱下绒衣，脱下靴子，脱下最后一件衣物，他光着身体，露出他的六寸命根，然后一直慢悠悠的往前走，直到虚弱的倒在地上！
他睁眼看着世界最后一眼，是漆黑的天空，摇曳的灯火，灰白的屋檐！他感到寒冷袭身，止不住的瑟瑟发抖。他强忍冰冷所带来的痛苦，呼出的热气变得越来越微弱，他放弃世人的鼓励和鄙视，选择冻死，结束悲惨的半生。
在清晨到来之际，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朔风之子，北融城忠诚的将士，醒来，命运将重新眷顾你！”
女巫用她的法力，让他全身冒着热气，他苍白和僵硬的体魄有了温度，气息从口鼻冒出。他用力吸气，像是刚浮出水面一般。
他看着四周，寂静无声，天色微亮。乌云依然笼罩着北融城全境，寒冷依旧侵袭自己。
“我怎么没死？”他难以置信的自我询问。他似乎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死亡不过如此，他看到世间的一切不过是人的本能，楼房是劳作的结果，家国是民心的凝聚。他看到事情的本质，了解世间最初的根本。
他焕然一新的看着这个世界，赤裸着回到家里，穿好衣服，打算先吃点东西。他看着自己破败的屋檐，不在陷入自卑和难受。真是太穷酸了！
他实在受不了之前的自己，一把火烧了眼前这座破烂的房屋。
“启程吧，朔锦。”有个女人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的眼睛变成炽热的火焰，身体不受控制的前行。他拿起长剑，去城门口找来卫队长的骏马，骑了上去，然后朝着南方扬长而去。
正在睡觉的葛润田，听到骏马的嘶吼，立刻起身。他追出城外，只看到朔锦的背影，消失在朦胧的山林里，留下一连串马蹄印！
“是谁偷了我的马？”卫队长跑出来问道。
“那人看起来好像是朔锦！他什么时候会骑马了？”
“什么？他干嘛骑走我的马，说都不说一声？”卫队长裹着被褥，大声骂道：“等他回来，我非宰了他不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