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鹿钦端着菜从厨房出来放到餐厅桌子上时,一抬头他就看到沈璎低着头背对着他站在玄关处,而她的面前是一团白色的毛绒球。
鹿钦走近一看,才发现是只吐着舌头,呼哧呼哧喘着气的白色萨摩耶,狗狗瞥到他的走近,歪了歪头,望着他。
沈璎顺着它的视线看到了身后的鹿钦,她顺手就将狗绳交给了鹿钦,并拍了拍鹿钦的肩,说:“你先带它玩一会,我去冰箱拿根老冰棍。”
鹿钦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沈璎就已经溜走,只留下他与面前的白团子面面相觑。
他将白团子带到餐厅旁,他观察到白团子不吵不闹,就将狗绳解开,他坐在椅子上,单手伸到白团子面前,试探着说了一句:“握手。”
随后,白团子就抬起了自己左边的爪爪搭在了他的右手上。
沈璎拿着老冰棍过来时就瞧到这一人一狗的“友谊之握”,她不由地开口调笑:“你就和陈欣欣弟弟培养上感情了?”
鹿钦听到她的话,放下了右手,回道:“倒也不是,只是想试试它被养的怎么样,现在看来挺聪明挺乖的。”
沈璎将老冰棍放在白团子面前,抬了抬下巴,示意它吃。
白团子似乎看懂了她的动作,黑鼻头嗅了嗅面前的冰棍后,就伸出舌头开始舔了起来。
沈璎见它吃得正酣,突然不合时宜地想到一个问题:“它吃冰棍会不会宫寒啊?”
鹿钦无奈地看向沈璎,回道:“你刚刚不是说它是弟弟吗,怎么会宫寒?”
沈璎听完,尴尬地笑了笑:“嘿嘿,忘了忘了。”
喂完小肥狗一支老冰棍后,沈璎便起身去厨房洗了洗手,等她回到餐厅时,却发现本来坐在鹿钦一旁的小肥狗已经不知所踪。
她将视线移向客厅,才看到那毛绒绒的小肥狗已经霸占了她沙发三件套中的单人沙发。
她噗嗤一笑对鹿钦说道:“这小肥狗挺自来熟的啊,陈欣欣收养了它半年,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它,第一次见就这么不客气,过几天熟了还得了?”
鹿钦坐在餐椅上侧头,视线往客厅方向瞟去,就看见白团子陈飞飞已经懒洋洋地趴在沙发上,头搭在沙发一侧的扶手上,看起来轻松又惬意。
“从进门到现在它都挺乖的,不吵不闹不抢食。”鹿钦想了想,对沈璎说。
沈璎点了点头:“它要是不乖,陈欣欣也不敢托我养它几天,不乖我就直接把它下狗肉火锅。”
不知是不是“狗肉火锅”四个字刺激到了单人沙发上惬意的白团子,它刚刚还搭在沙发上的头一下抬起,半睁欲闭的双眼也睁得正圆。
它目不转睛地盯着沈璎,耳朵直直竖起,仿佛如果下一秒还听到“狗肉火锅”四个字它就会夺门而逃。
沈璎看着它这一激灵,乐不可支。
鹿钦也嘴角溢出一丝轻笑:“看来还是一只成精的。”
沈璎笑得前仰后合,却不小心扯到伤口,她只好表情痛苦地捂着右侧肋骨憋笑。
一旁的鹿钦观察到沈璎的不对劲,立马上前一手轻拍她的背部,一手扶着她。
沈璎缓了一阵后不快地说:“真麻烦,笑都笑不痛快。”
鹿钦轻声说道:“好啦,还是先好好养着吧,去吃饭吧,不然菜就凉了。”
沈璎点了点头,站直身体后同鹿钦一起走向餐厅坐下用餐。
……
酒足饭饱后,沈璎跟鹿钦一同收拾了餐桌,随后打了声招呼,便回自己的房间午睡了。
而鹿钦则走到玄关处,将陈欣欣带来的那一个手提袋打开,里面是各种狗狗用品。
他将东西放好后,拿出里面的狗粮和宠物食盆,根据狗粮说明书上的介绍往其中一侧碗里倒了一餐的量。
他将狗粮收好后,又往另一侧的碗里倒水。
随后他便端着宠物食盆,将其放在距离霸占单人沙发的白团子陈飞飞不远的地上。
做完这一切以后,他坐在沙发上,放松身体,让自己陷入柔软的沙发中。
他背靠沙发,微微仰起头,看着客厅上方的天花陷入自己的思绪。
他知道继续住在沈璎家不合适,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对身为女生的她来说不安全、不公平。
尽管沈璎把他当弟弟,但是别人不会这么想,他继续住在这里只会给沈璎带来麻烦。
但是他不想在沈璎没有开口前主动提出搬出去,他深知自己其实是个自私的人。
缺爱的人,只要在任何人、任何地方,得到一点点心里的慰籍,便会食髓知味,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不是说婆婆和鹿柔妈妈没有给予自己爱,只是,沈璎的关怀,来得更为鲜活热烈,他的淡漠、他的抗拒,在她的热情前,溃不成军。
他突然想到了西方神话中掌管黎明、曙光的女神欧若拉。
对他来说,沈璎就是他的欧若拉,在他即将坠落深渊时,赐予他握住曙光的能力,使他拥有了迎向黎明、拥抱黎明的权利。
这无关爱情,他只是像大部分植物一样,也有趋光性,他渴望拥有这种夺目的存在。
就在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神情晦暗不明时,突然一道短促却又清脆的碰撞声传来,将他从他的世界里唤了回来。
他低头,垂眼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映入眼中的就是小肥狗陈飞飞不安的飞机耳和一旁撒出水的宠物食盆。
他眼神冷漠地看着心虚的陈飞飞,动物的感官天生敏感,陈飞飞感受到他的眼神,耳朵从飞机耳变成了完全贴着脑袋,正面看根本看不见它的小耳朵。
鹿钦看着不安地陈飞飞,笑了笑,自言自语道:“真是聪明的小家伙,不过你害怕什么?我又不会拿你怎么样。”
他起身在茶几上抽了些抽纸,走到食盆旁蹲下,一手擦拭着地面的水渍,一手抚摸着陈飞飞的耳朵。
“你说,我要不要一直在璎姐家住着呢?”鹿钦声音温柔地问道。
陈飞飞做为一只天真单纯的小肥狗,当然无法回答鹿钦的问题,只能双耳贴着脑袋,姿势僵硬地任由鹿钦抚摸,但鹿钦也不在意它不能回答这回事。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默认就是要我一直住这了?好吧,谢谢你的回答。”
鹿钦慢条斯理地擦拭完水渍,起身将纸巾丢入垃圾桶,随后他又窝回沙发一角,但这回,他准备躺在沙发上休息一会。
而天真单纯的小肥狗陈飞飞,在鹿钦闭上眼睛很久以后,耳朵都还没能恢复原状,一直保持着飞机耳的怂样。
它小心翼翼、蹑手蹑脚地走到餐厅的餐桌下面,可怜兮兮地趴在地上将自己团成一白团子。
午后的阳光透过纱帘的间隙,落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刺眼又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