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言。顾小言看着这个曾经无比亲近的哥哥,突然觉得十分陌生。顾小北坐在门榄边,蜷缩着身体,眼睛空洞的看着院子里的老槐树。老槐树下上的知了似乎也睡着了,没有像往日一样叫唤。一切显得十分安静,安静的可怕。
当凌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老院,世界仿佛一下子醒了过来,知了也开始了一天的吱吱嘎嘎,压抑的气氛似乎减去了不少。顾小言看着屋顶突然串出来的花猫,晃了一下神。
“哥,我去给你做饭。”说着就打开了木门,向厨房走去。
“小言”顾小北突然抬起了头,整张脸上写满了倦态,原本小麦色的脸庞十分苍白,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啊,哥,怎么了,要不,你去睡一会。”第一次,小言没有直呼顾小北的名字。
虚掩的大门的被人推开,弄出了一长串的响动。镇长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的是顾家的俩个长辈。“大伯,二伯。”
顾家大伯顾为名看向憔悴的侄子,五个手指印仍旧清晰,在白皙的脸上分外分明:“小北啊,大伯昨天不是故意的,一晚上没有睡觉吧,快去休息一下,待会出去吃点东西。”
“不用了,大伯。”
“是啊,小北,你也别太伤心了,别伤心,出这样的事谁也不想,警察那边已经把现场全部取证了,我和你大伯先把三弟下了葬,然后咋们把家里的后事处理一下。”二伯顾为国有些谄媚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老二,你出来一下。”顾为名一把把顾家老二顾为国拉到了门外。
“大哥,干嘛啊,我这不是安慰小北吗?”
”别以为你什么花花肠子我不知道,别打小北主意。”
看着走出去的顾家老大老二,镇长无奈的摇了摇头。“小北,小言,你们先去休息,你们学校那边我已经帮你们请假了。刚刚来路上也和你们俩伯伯商量了,明天咱们一起把你们爸爸安葬了,放心,有爷爷在呢。”
“谢谢镇长爷爷,镇长爷爷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小言站起来,走到了镇长爷爷面前,一脸庄重的样子倒有了几分大人的模样。
镇长也压低了声音,看着这个原本淘气的孩子王,第一次有了对待成年人的感觉“什么事,你说。”
小北看了看站在一边的小言“小言,我饿了,你不是要去做饭吗。”
“哦,好”虽然想知道哥哥到底要和镇长说什么,但是顾小言还是听话地向厨房走去。
“小家伙,说吧,什么事。”镇长看着小言走进了厨房。
“镇长爷爷,您也知道,我爸爸是被小言妈妈害的,我不怪她,但她继续待在顾家,我怕大伯二伯会找她麻烦。您也看出来了,大伯恨透了周雅,二伯眼里只有那个老宅子,小言要是跟我回去,到时候肯定会被挑刺。镇长爷爷,我在这镇上也没有什么可以信任的人了,您可不可以帮我照顾小言,我每个月给您钱。”
镇长看着眼前的小北,点了点头,“好,爷爷答应你,不就多双筷子吗,小言这丫头我也喜欢,就让她陪爷爷。钱的事你不用担心,爷爷还能苦了小言吗?”
“谢谢镇长爷爷,这件事您不要和别人说,尤其是小言。”顾小北松了一口气,打开了院子门。门口的俩个伯伯愣了一下。
大伯看见小北走出来,拉着小北就说,“小北啊,走,咱们回家了。”又向院子里看了看,似乎怕有人跟出来。
院子里,老人坐在槐树下的石凳上,摇了摇头,自言自语“俩个大人还没有人家一个小孩子看的清,唉,小北这孩子长大喽。”
“哥,镇长爷爷,饭做好了,吃饭吧。”小言走到堂前,已经看不见小北,只看见镇长爷爷在那抽着旱烟,一吞一吐,一缕缕白烟在阳光的缝隙里面穿梭。
“镇长爷爷,我哥呢。”
“他走了,去看他爸了,走,咱先吃饭,吃完了带你去买点洗漱的东西,走,让爷爷尝尝你的手艺。”
“爷爷你先吃我去找我哥”说着,小言就向门外面跑去。
小言一路快步跑回家里,刚到巷口,就看见了顾小北和俩个伯伯正往老宅子跑去,“哥,等等我。”
顾小北愣了一下,没有回头,加快了脚步,“哥,你等等我啊。”小言跑了几步,一下子拽住了小北的衣袖。
“松开。”小北冰冷的声音让小言吃惊,一下子吓得收回了手。“你别跟着我。”说着又坚定的走向老宅。
“哥,别丢下我,哥,以后小言乖乖听话。”小言一急,声音又哽咽了起来。
“你走吧,别来找我了,顾家不欢迎你,你也别叫我哥了。”说罢,消失在了巷子拐角。
小言呆呆的看着巷子,青石板路上青苔上,一只竹节虫正在向上爬着,它的腿似乎被早起的车或者人踩断了,爬的分外艰难。旁边有些许路人,看着小言,窃窃私语,互相诉说着一些可有可无的八卦。
镇长爷爷来的时候,竹节虫已经爬到了一块红粉的砖瓦上面,他拉着小言的手,“走吧,孩子,早饭快凉了。”小言转头看着镇长爷爷,一下子铺到了他的怀里,泪水一下子冲破了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