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躲避干尸的追击,君初雪和少女只能奔跑了一路。余下来的近乎一个月的时光里,两个人几乎是在洞里乱窜着。
失明了的君初雪彻底再也无法自行寻找食物了,少女只好带着君初雪一同去寻找食物,然后再一同赶路。
大部分的时间里,几乎浪费在了寻找食物之上。
翌日,君初雪忽然不再进食。
尸毒越发严重的他,走路都靠着少女扶着,真气也已经几乎无法运转。重新变得弱小无比的他,似乎变得自卑而又更加多疑了。
“这两天的食物,为什么味道总是不对?”君初雪眉头皱的很紧,他生气的道:“酸的、臭的还带着一丝咸和苦,你说,你有没有在这里面下毒?”
几日以来,君初雪三番五次的询问过诸如此类的话。
少女很生气的道:“我没有下毒,你要相信我。”
她总不至于说,君初雪每一口吃的肉里都有他自个儿的脓,那脓的味道可不怪吗?
“相信你?凭什么相信你。”君初雪冷着脸,咬牙道:“你对我好心,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企图?”
少女气结,道:“这样的话你都问过好多遍了,可我解释了多少次了,我真的没有什么企图。”
她总不至于说,现在你这个样子值得人有企图么?
君初雪满脸的不信,他道:“你说胡话,一路走来,我总在思索着‘为什么跟你一伙儿的人除了你以外所有的人都死了,为什么到了我成了这个样子而你却好端端的。你是更聪明些,还是修为更比你那金师兄高深些?那应师姐也是女子,修为更加高深,她却落得了这样的下场为什么你却不死。’我终于晓得了,你是比大伙儿都更聪明些,你这个人城府太深了。”
少女不说话,君初雪只听到她的哭泣声。
君初雪无动于衷,反而冷笑了起来:“当初你便是这副样子,我便带你走过了鬼草殿。我说让你走,你又是这个样子,我便带你淌过了黑水殿。现在你这副样子,是想要我把什么东西给你?”
“我没有要你的东西。”她大声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算计你。”
君初雪听了更加不屑了:“当初在金尸殿时,是谁第一个提议让我趟路的。”
他这话一出,少女哑然了。
“你一程一程的算计我···我知道啦,你现在在想着我身上的五毒经。你在想,拿到了我的五毒经便可以自个儿走出鬼殿。”君初雪笑着道。
少女听了辩解道:“你帮了我一路,我怎么会丢下你,你不要冤枉我。”
“我冤枉你?”君初雪咬牙切齿,猛然把布囊朝着她说话的地方砸去,嘴里骂道:“我冤枉你,那为什么我布囊里的五毒经不见了?不是你拿的,又是谁拿的?说不得你修炼五毒经后去妖火殿,把我当做最后一个尸体去血祭,好打开毒仙的石门成为毒仙的弟子。”
“你的五毒经不见了?”她惊讶的问。
君初雪听了哼了一声:“你装不知么?五毒经在我布囊里好好的,为什么会不见。这里除了你能从我手里拿走东西,还有谁能不知不觉的动我布囊里的东西?”
“我没有拿,也没有想要丢下你走,更不会拿你去血祭。”她咆哮。
君初雪也咆哮了起来:“你没拿,那五毒经去哪儿了?你还来。”
“搞丢了,一定是搞丢了。”她哭道:“我去帮你给它找回来,必定是来时的路上搞丢的。”
“这是名正言顺光明正大的离开我的理由呢,你滚吧。”君初雪道。
少女的声音渐渐远去,就听她喊:“我去帮你把它找回来,你在这儿等我,我一定会回来的。”
“走吧···走吧···”君初雪躺在了洞壁上喃喃道:“爷爷死前说‘人总会死的,但不能因为自己的死就牵连到别人’,那时我似乎领悟了爷爷的话,于是给爷爷下了葬后就离开了家乡。而今我也将死了,便不能再连累你了。虽然,我对你仍旧怀着疑心。”
黑暗的空间里君初雪喃喃,紧接着慢慢的爬起身,从地上摸起铁面和铁链和一路少女采的红叶五毒草,将它们放进了布囊后挎着布囊扶墙吃力的起身。
“这鬼殿注定了进入就九死一生,我也从没想过能完整无缺的走出去。那只干尸一路上没有与我们碰面,他必定没有追击我们的心思,恐怕它是在妖火殿等我们的。那么,我去妖火殿看看吧。”他挎着布囊慢慢的走,竟是不辨方向的在迷宫一样的地底通道中摸索着前进。
他渴了的时候便去找水喝,饿了的时候只好尝试着去抓耗子。但他双眼已经瞎了,整个身子也残废一样的人,无论如何也不能抓到食物。他也不肯吃尸体,于是将就着喝水度日。
如此一路走下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眼前一黑进入了戒指空间内。
迷惘···无助···孤独···
这是黑暗空间此刻带给君初雪极深的感受,不是因为空间黑暗,盖因为他的双眼已经失明。
“常求自在,常不得自在···”一道声音响起,君初雪感觉不远处一只泡沫世界飘过。
“神如果不像神,那么我就灭神。仙如果不像仙,那我就灭仙。”一道怒吼的声音响起,却又是一个泡沫世界的声音传来。
“擎天架海,与日争辉。做仙,便要这般轰轰烈烈···哈哈哈···”大笑声飘过。
紧接着,君初雪听到了黑暗空间里无数自泡沫空间传来的各种人的说话声。那些说话声此起彼伏,竟然是从不同的泡沫世界里发出的。
君初雪并没有试图去抓它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他只是听着这些泡沫世界发出的声音,他感觉自己还活着,且为之而沸腾。
“八方风云动,四海山水鸣。谛听···谛听···”那无数的泡沫世界中,一道声音传入了君初雪的耳中。
就听君初雪如和歌一般道:“烟霞随风灭,云雨伴潮生。”
他一声说出,似乎天地万籁俱寂。竟不知多久,他感觉灵魂已经脱离了戒指内的空间,转而出现在了鬼殿里。
他仍旧畅颂着谛听术的口诀道:“抬手遮日月,拂袖天地明···天灭我双眼,我有双耳灵。仍旧观自在,创我谛听经。”
语毕,君初雪身上竟然生机焕发死气骤减,只见他扶墙而起,大步流星的朝着远处的黑暗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