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宫内的龙凤烛已经燃了一小半,屋子里四处萦绕着缠绵的气息,随着门被推开的一瞬间,猛烈涌进来的气流瞬间吹得烛火摇晃,光影绰绰,唯有花厅的纱帘在风声里幽幽地浮动。
朱祁镇将允贤轻轻抱坐在床边,凝视着她微红的脸庞,轻轻替她撩开额上的挂珠:“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做了这么多年皇帝,竟然到今日才真正懂得。”他转身到桌边倒了酒,坐回床边,将一杯酒递给允贤,“这合卺酒虽是祖宗的规矩,却也是我欠你的一个承诺。”他举着酒杯,轻轻绕过她,“我不会说情话,也不会哄女人。但我既是你的丈夫,就先是夫,然后才是皇帝。”
允贤只是看着他,一言不发,仰头将那杯酒一饮而尽。低头的瞬间,只觉得腰间被用力一搂,朱祁镇已紧紧抱住她翻倒在床畔,温热的唇密密地贴上了她的。
他的吻从来都轻柔而深情,好像她是他此生最珍贵的宝贝,连一丝用力也不舍得落下。然而与此同时,他又是那么懵懂而莽撞,不懂得如何挑逗女人,也不懂得如何进退自如。
允贤轻轻闭上眼,感受到唇齿间有微醺的酒意弥漫,她伸手揽住他的脖颈,感受来自他肌肤之间真实的触感,不禁心神恍惚,只是无声地回应他。
“允贤……”恍惚中,允贤仿佛听见有人叫她,下意识想答应,张了张嘴,声音出口却化作一声缠绵的轻哼。她仿佛被自己这声呢喃吓得猛然惊醒,不由深吸了一口气,茫然地伸手抱住了朱祁镇的脖颈:“元宝,元宝……”她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隐忍和无助,仿佛那一瞬间的空虚与欲望已将她的理智和坚强摧毁殆尽。她只是紧紧抱着他,一下一下地喘着气。
朱祁镇微微抿唇,掌心托着她的头轻轻埋在自己怀里,将她抱得愈发紧:“允贤,允贤……你可知道,这十二年来,几千个日夜,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想光明正大地拥有你,想占有你的全部……我努力地想控制自己,控制自己对你的感情,可我控制得了自己不去见你,又怎么控制得了自己的心?“他微微闭了闭眼,仿佛忽然间从这巨大的喜悦里衍生出无数委屈与圆满的情绪。他等了太久,害怕了太久,隐忍了太久,等到真的能够拥有全部的她,这一刻,他竟说不出一句话来表述自己的感情。
屋子里的蜡烛不知何时逐渐变得黯淡,光影在纱帘上摇摇晃晃,映得窗外的月色模糊不清。
良久,他轻轻松开允贤,小心翼翼地去解她身上厚重的冕服,这时的天气尚冷,他每解去一件衣裳,便有一阵寒意蔓延到允贤周身,她紧紧闭着眼,模糊中感觉到他的手指轻轻沿着她滚烫的耳垂一圈圈地摩挲,然后温柔地抚过她光洁的脖颈,慢慢向下延伸。
他的指尖像燃烧着团团火焰,不禁让她微微颤栗起来。从来没有一刻,允贤觉得自己如此脆弱过,女人与生俱来的感性仿佛在瞬间蔓延至她的四肢百骸,不能思考,不能清醒,她甚至无法意识到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只觉得脑海里空荡荡的,只能用尽全力紧紧地抱着他。
夜色旖旎,月光如水。
屋子里的红烛终于燃尽了最后一滴灯油,而窗外的雪,却越下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