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把允贤和脱不花都调开,是有话要告诉本汗?”也先勾了勾嘴角,微微抬了抬下巴,粗声道,“你若是为了汪瑛之事要来感激本汗,那就大可不必了。就当做本汗送给允贤的大婚礼物,可不是为了你……“
朱祁镇却不等他说完,便自顾笑道:“朕是有话想告诉你,不过却不是这桩事。”
“哦?”也先微微挑眉,也被勾起了兴趣,“那是什么事?”
朱祁镇侧目看了他一眼,凉凉道:“朕不过是好奇,当日你私下进宫觐见朕,朕说想和你联手除去朝中异己,你分明拒绝了朕,为何最后又照做了?”
也先冷哼了一声,勾唇道:“你大明内斗,本汗高兴还来不及,哪里有帮着敌人的道理?只不过若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把圈套下到本汗身上来,本汗杀不了他,也要推波助澜一把,自然就有你朱祁镇替本汗收拾了!”他转身向前走了两步,撇过头来冷笑道,“不过本汗初时还不明白你那些话的用意,直到在朝上揭发汪瑛之时,本汗才真正把这一切都联系起来……细细想来,你这个圈子可是兜得大,差点连本汗也被你忽悠了!”
朱祁镇微微一笑,温声道:“可汗谋略过人,自然早就看穿朕的计策,否则又怎会如此适宜地配合朕?有了汪瑛这步棋,既除了汪瑛,也能逼得石亨更快露出马脚,若没有你相助,朕恐怕极难成事啊!”
也先皱了皱眉,冷声道:“所以你早就知道是石亨的人抢了汪瑛送来我瓦剌驿站,所以才派人假扮石亨的人把身份泄露给汪瑛,又帮本汗的人伪装石亨派来的刺客,让汪瑛认定一切都是石亨所为?”
“不错,石亨布局打压汪瑛,一方面也是想震慑朕。朕若不用好这步棋,只怕等到他日石亨谋反,朕会毫无准备……何况这对你瓦剌也不是毫无利处,你初登可汗之位,瓦剌必定很需要大明的支持,不是吗?”
朱祁镇说着,忽然皱眉道:“但有一点,朕始终想不通。驿站由你们的人守着,若是仅靠石亨一人想把汪瑛这么一个大活人送进去,恐怕也不容易吧?还是说,其实可汗早已和石亨……”
“朱祁镇。”也先眼底闪过一道寒光,不屑地冷笑道,“本汗是草原上顶天立地的汉子,若要攻打大明,也不会用这种两面三刀的计谋打败你!”他微微仰头叹了口气道,“本汗知道你指的是什么……本汗军中确实是出了奸细,但那个人身份重要,本汗却不能透露给你。待回到瓦剌,本汗自然会处理!”
朱祁镇缓步走到他身旁,脸上带着一丝莫名的微笑:“既然可汗许诺,朕自然是信的。那朕就先代允贤谢过可汗的大婚礼物,今夜过后,还望可汗一路走好,朕来年,依然在这宫里等你。”
也先回谨身殿时,晚宴已经快结束了,一众使臣都已经半醉,脱不花一见也先,忙跑过来拉住他:“大哥,你们怎么去了这么久?嫂嫂刚刚还说觉得不舒服想先回去歇息呢!”
也先闻言,抬头看了王妃一眼,宽慰道:”怎么样?你没事吧?“
王妃轻轻摇了摇头,柔声道:“妾身没事,只是刚刚忽然有些心悸而已。”
也先怜惜地看了看她,张开双臂轻轻抱了抱王妃,也柔声道:“让你怀着身孕还跟着本汗到处跑,实在委屈你了!等此次回瓦剌,本汗定好好陪陪你。”
“大哥,那我们是不是很快就要走了……”脱不花瘪着嘴委屈道,“大哥,脱不花不想走……不如你就让脱不花留在京城玩一阵子好不好?”
“胡闹!”也先瞪了她一眼,冷冷道,“你是瓦剌的公主,怎么能只身呆在大明?”他稍稍压低了声音,哑声道,“你可知道大明如今朝局混乱,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改朝换代!你一个姑娘家,留在这里凑什么热闹!”
脱不花一听,顿时震惊地睁大了双眼:“大哥……你,在说什么……如果真是这样,那朱祁镇他……岂不是很危险?”她猛地转头往殿上看去,只见朱祁镇正微微笑着替允贤夹菜,他望着她的眼神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深情和温柔,仿佛她的整个人都在他眼里了。
脱不花越看越难过,刚刚才平复的眼泪又忍不住夺眶而出,一咬牙一狠心,跺脚道:“走就走,我才不要呆在这破地方受欺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