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在审判环节是可以担保的,对吗?”锋的声音像是低矮的潮水,轻微却富有力量。夏合骤然变得安静了下来,他抬起头,有些怀疑地看向那个薄的像是还未沐血的刀刃般的身体。
“这是你抓捕的人员。”庄严而厚重的声音在高台上响起,像是一柄重锤重重地扑打在周围粘稠的尘土中。
“我想我知道。”锋无法控制自己的面部,扭曲而癫狂的笑脸在周围阴暗交接的光线中显得狰狞而可怖。
“我只是想要提醒你,对于你现在的情况,我认为你是否符合担保条件,仍然有待商榷。”暗沉的红色长袍在周围的浮尘中微微抖动。周围的讨论声开始像是沸腾的开水,慢慢地躁动了起来。
“那么......现在,我有资格吗?”锋向前猛地踏步,周围的尘土猛地凝固,巨大的水流声像是狂暴的猛兽开始嘶吼。无声而细碎的水流像是一把尖锐的剃刀,高台上讨论的人群骤然失声。
“你是在威胁众议厅吗?”在基座周围的黑暗中一个个厚重的机甲开始展露他们的面目,引擎震动掀起的高温使高台上人员渐渐放松,密集的红外瞄准线集中环绕在锋的周围。
“首先,我认为这不是威胁,并且......嗯......怎么说呢?”锋轻轻拍了拍西装上的浮尘。“这里的尘土有点脏,我展现我的域只是在回应你认为我的精神状态对担保有待商榷的问题,然后对于这些令人不喜的红外线,嗯......可能你还不太了解我。”周围包围锋的巨大机甲开始发出牙酸的哀鸣声,在机甲装置各处连接环节的冷却液像是精确而密集的刀锋肢解着这些狰狞的战争机器。
高台上的声音短暂而意外地迎来了沉默。
锋微微躬身,他有些滑稽地扯了扯脸,耸了耸肩,好像有些无奈地从西装中拿出了他惯有的面具戴在了脸上。“看来你们更适应这样对话,我们长话短说,我要担保他。”锋指了指身后的夏合。
“我想我们应该提醒您,您在对自己抓捕的人员进行担保,且如果出现意外你们两人都将会受到学院的最高通缉......。”“对,我认为我应该持有对自己学员的担保权,是这样吗?”锋有些不耐烦地直接打断了审判者的声音。
“是的,您有权。”高台上的声音依旧厚重却显得有些无奈。
锋没有等待,当“您有权”这三个字响起时,锋抽出了长刀。随着两声脆响,夏合脚裸处的镣铐应声而开。
锋低下身子将夏合扛了起来,缓缓地走了出去。强烈的阳光伴着肉眼可见的浮尘从出口处蛮横地冲撞了进来。
锋并未理会身后众议厅中仍然回响的关于担保内容的宣读声,他看向了夏合。“知道我为什么又突然为你担保吗?”并未等夏合开口,锋接着说道:“我总是认为真正的强者是那些冷血而不包含任何情感的机器,毕竟他们冷静而富有效率。”
周围的阳光渐渐将夏合从那个冷寂而潮湿的情绪中拉了回来,他微微地喘着气。“但是有一点我知道,我不是强者,我的恐惧和懦弱在当我看到杜兰时就已经被击溃了。”锋叹了口气,但是夏合突然隔着面具感到锋的目光莫名地有些炙热“但是,我依稀记得好像我看到了一个身影,我想我看到了真正的强者。”夏合的呼吸骤然变得有些急促,难道被认出来了?
“当我看到你,老实说,我有些惊讶。你表现的既不勇敢也没有强大的力量,相反,你懦弱的有些让人头疼。”锋抬着头继续向前走着。“但是,你每次懦弱之下还有一种令人心悸的坚韧,那种懦弱与勇气并存的力量,我想也许这样塑造的人可能才是真正的强者。”
夏合感到一种被完全看穿的恐惧感渐渐渗入他的体内,怎么回事?是卡特曼告诉他的吗?“虽然你不是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可能你们之间存在一些联系。”夏合骤然一松。
“所以,我想我应该相信你,这听起来对我来说有些不可思议,但是我的心从未如此强烈地告诉我,在这件事上我是对的。”锋摘下了面具,他微微地长呼了一口气。
夏合突然感受到男人的背上有着粘稠的液体在聚集,凝重而鲜红的血液顺着锋黑色的西装缓缓向外扩散,怎么回事?夏合感觉到嘴角有些干涩,在锋背后的血液慢慢地汇聚成了一个他最熟悉的图案——蛇身人面图。夏合感觉到一种巨大的恐惧感将他慢慢侵蚀,而发生的所有就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谜团。
锋似乎察觉到了后背的异样,他将夏合轻轻地放在了一旁,喃喃的声音就像是周围盘旋的微风:“我背后有血是吗?”锋感受到了身后夏合身体的僵直,叹了一口气:“事实上,杜兰作为全知神。全知,不光对于过去以及现在所有有形与无形轨迹的全知,它也包括对未来一切的预判。所以当杜兰的意识觉醒的时候,其实我们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而我身后的图案是诅咒,我牺牲祭品换取的力量正在悄然掠夺我的灵魂。”
锋从夏合身旁走过,坐在了小道周围的草丛中。“事实上,剥夺我记忆的并非是十一把剑刃,而是杜兰的诅咒。随着它的复苏,我的痛感以及剩下的感知也即将会被慢慢剥夺。”锋突然拔刀,湛蓝色的刀刃轻触在空气中发出石子击落在湖水中的声音,微侧的身形随着肌肉力量的传导直接爆发出强有力的水流声。
夏合骤然习惯性地向后退去,随着胸前伤口的愈合,罪刃返回了他的指节。夏合剧烈而快速地出剑,长刀与短剑激烈地交锋着,苍白的剑刃与湛蓝色的刀背磨砂出剧烈的火花。
“叮”随着一声轻吟,锋简单而利落地收刀。“看来你已经慢慢有了出剑的相关技巧,我的长刀可能与你的短剑有某些共性,我能感受到它对你的渴望。......。”男人罕见地沉默了一下“不错,带着它继续前进吧,无论去到哪里,我要去面对我所有的懦弱了。”锋转过身去没有再说话,修长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了微暖的阳光中。
而在新绿色的草丛中,一把湛蓝色的长刀像是空气中流动的丝线缓缓浮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