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报到之后的几天里,秣陵学院像受到外力拨弄的钟摆一样慢慢向着原先的节奏回复。不过,新生们开始的军训依然让整个校园显得热闹且紧张。新生们穿着统一的迷彩服,一队队的走过宿舍楼前,走过教学楼前,走过图书馆前,在操场上来来回回。在天蒙蒙亮的早晨喊着号子跑步,在夜蒙蒙地傍晚围坐在一起唱军歌。在早上懒洋洋地起床,在夜晚疲惫不堪地回到宿舍,月清秋和大多数的女生一样,军训前有些紧张害怕,开始军训时满是新鲜感,几天之后,便是军训的无聊,既而是疲惫中的不断牢骚和抱怨。而和其他女生不一样的是,她心里还想着那位学长,几天来在校园晨竟是没有遇到一次,每次去食堂她都四处张望,每次路过教学楼她都隔窗向教室里探寻,只有失望。她想去找他,可每天军训结束,哪还有什么力气去别的地方,身体像是粘在床上一般,再也动不了。
这天中午军训结束,她和同班的几个女同学说着话依次走过食堂的时候,靠窗一张白色餐桌旁的一个人让她眼睛一亮——魏明远。她突然有了许多气力,没有打饭就甩开同学直奔魏明远而去。
“什么好吃的?”月清秋一边对低头吃饭的魏明远问着,一边俯身下去,去嗅饭菜的味道。
魏明远一怔,忙侧身躲开月清秋散落下来拂过他脸颊的几缕秀发,但却没有躲开月清秋身上散发出的特有的淡淡清香。他用手指轻轻戳了戳这个调皮的学妹,笑道,“唉,头发落在菜里了。”
月清秋赶忙抬起头来把那几缕头发向耳后捋了一下,扭过头来,冲着魏明远伸了伸舌头。“一个人吗?”月清秋的这句问话可以说是明知故问。没等魏明远回答,她就把军帽摘下来往魏明远对面桌上一放,“帮我占着地方,我打饭去。”
魏明远看着穿着军训迷彩服显得十分臃肿的月清秋一蹦一跳向打菜窗口奔去,心中也高兴起来,原来他这几天心里不知怎地对这个初次见面的学妹生出了不少惦念,在心底萦绕,竟挥之不去。
痴痴入神的魏明远突然被惊醒,一个黄毛高挑的小伙子一屁股坐在他对面座位上,如同跷跷板一样,差一点将整个桌子和坐在别一边座位上的魏明远抛起来。魏明远的菜汤也溅了出来,有些很干脆地落在胸前T恤上,倏地湮进了衣服,只留下几个圆形的暗环。魏明远抬起头来瞪了一下对方,发现此人恰是前几天开法拉利的那个小伙子,想必是个既不讲理又爱炫富的富二代,心里愈加来气,语气生硬地说道,“同学,这儿有人了。”
黄毛小伙这才看了一下魏明远,瞪了瞪眼睛,故作认真地端详了一下魏明远,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引得周围吃饭的其他学生都向这边张望。他笑了好一会儿,才止住,突然板起了脸,用中指敲打着桌面,每敲打一下便说一个字,象极了现在流行的说唱,“怎——么——了——老——子——就——想——坐——这——儿。”说完后,顺手抓起桌子上的那顶军帽,头也不回,很潇洒地向脑后掷去,恰好打在邻桌正在吃饭的一个男生头上,虽然帽子没有份量,那男生也知道受到了侮辱,摸了一下头,怒气冲冲地回过头来,看到是黄毛小伙子扔的,顿时把要骂的话咽了回去。
“你讲不讲理。”魏明远看到他如此嚣张,火气立刻上来了,双手一拍桌子,站起身来,上身向前倾,两眼瞪着黄毛小伙,也是极具挑衅的架势。
“想打架?!”黄毛小伙有些慌张,上身忙向后撤了撤,随即站起身来,向身后寻找,此时,另有两个奶油男生及时跳将过来,一高一矮,站在黄毛小伙身旁,嘴里嚷嚷着,“谁?谁?谁?谁想打架,谁想打架,******,找死呀!”
黄毛一看同伙过来了,不再慌张,不同向后退,伸手就推魏明远。魏明远左手去格,顺势抓了对方手腕,稍用力一拧,黄毛小伙立刻弯腰,并发出杀猪般的尖叫。那两个同伙一看,忙冲了过来,一个伸拳打,一个抬脚踢。魏明远立时招架不过来,手先松开了黄毛小伙,同时躲开了那个矮个子的一脚,却未躲开高个子的那一拳,正中左脸四白穴。没想到对方出手如此之狠,魏明远踉跄了一下,顿时感觉到一阵巨痛,一阵酥麻。对方三人并不住手,趁魏明远立脚不稳,再次围攻上来,不管不顾地一阵拳打脚踢。魏明远奋力还击,岂耐好汉还难敌四手,何况这算不上强壮的魏明远。
周围同学纷纷起身躲避,伴随着胆小女生的尖叫声,好事男生的欢呼声。
正当大家以为魏明远会被打个半死之时,只见一个个子不高身穿迷彩服的女生冲了地来,左手抓住矮个后衣领,右手抓住高个子后腰带,一手一个,手腕一抖向两边掷去。却见一高一矮两个男生,顿时双脚离地,各自划出了一道弧线,重重落在食堂中间的空地上,痛得哇哇大叫。黄毛小伙子,被眼前的巨变惊呆了,当那女生又向他迈了几步时,他意识到了危险,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嘴就像身体被割开的口子,那话就像忙不迭涌出来的血,让人听不清楚,“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周围的学生先是张大了嘴巴,惊讶地喘气都停了下来,再见到情势逆转,才开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那种发自内心大快人心的掌声。
魏明远并没有完全看清楚眼前的一幕,他眼角浮肿,鼻子流出来的血和嘴角的血混在了一起,他用手背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方才看清来人正是刚才去打饭的月清秋。
“你怎么样?没事吧?”月清秋没有去理会跪在地上的黄毛小伙,匆忙走向前,扶起魏明远,焦急地问道。
“我没事,我没事,你呢?你没事吧?”魏明远都不晓得月清秋如何打倒了那三个男生,只知道她帮了自己,她救了自己,心里怕她受了什么伤。
月清秋眼里刷地流出了晶莹的泪珠,她一把抱住魏明远,把他紧紧拥在怀里。